王玄瑰嗤笑,「太妃給本王娶個這麽母族如此厲害的女子想作甚?」


    他壓低聲音道:「本王這輩子都不可能反,讓你坐上太後那個位置,太妃不要白費力氣。」


    「混賬!」陸國太妃高高舉起手,就要扇下去,王玄瑰一把握住她的手腕,狠厲道:「太妃自重。」


    陸國太妃掙紮兩下沒能掙脫開,她笑道:「好,你不肯,我就跟聖上說我要跟你出府單過,魯國太妃、趙國太妃可都搬出去了!聖上沒理由拒絕。」


    他將身子壓過去,成年後的他壓迫力非幼時可比,他就那麽一字一句道:「歡迎,到時候,就看是太妃先死,還是本王先死。」


    甩開她的手腕,他站起來居高臨下望著她,抽出汗巾仔仔細細將每一根碰過她的手指擦幹淨,才道:「日後太妃無事,還是不要找本王的好。」


    汗巾垂落,他嫌棄走遠,身後陸國太妃生氣地將棋盤掀落在地。


    等候在白銅馬車旁的蔡奴,遠遠見王玄瑰陰沉著一張臉過來,趕緊掀開車簾讓他進去。


    王玄瑰靠在馬車壁上閉眸,額頭青筋蹦出,蔡奴見狀趕緊將自己早已烘熱的汗巾拿出,「阿郎,奴給阿郎按按頭。」


    他微微頷首,蔡奴便跪在他身側,將汗巾蓋在了他臉上,輕柔為他按著。


    溫熱的汗巾驅散了他身上寒意,他深深唿吸著,出聲道:「去鴻臚寺。」


    蔡奴按頭動作一頓,建議道:「阿郎,不如我們府泡個湯池子?阿郎再好好睡一覺。」


    王玄瑰扯下臉上汗巾,斜睨著蔡奴:「本王支使不動你了?」


    作為照料王玄瑰多年的宦官,蔡奴太懂他一言一行所代表的意思了,知他這是氣狠了,先是揚聲讓馬車去往鴻臚寺,而後才解釋道:「奴也是怕阿郎頭疼,泡一泡解解乏才好。」


    王玄瑰不理他,隻是有一下沒一下的用皮鞭敲著掌心。


    年末與年初是鴻臚寺最忙的時候,周邊小國進貢均愛挑這個時候來獻禮。


    他們不光要負責使臣吃住,還要陪玩陪介紹,恭恭敬敬請進來,再高高興興送人走。


    這些東西均要一一給王玄瑰過目才是。


    說來也是奇怪,王爺在的時候覺得大氣不敢出,活難幹,王爺不在的時候又怪想他的,沒有人再為他們頂著頭頂的天了,出事了沒安全感。


    所以就算王爺臉色奇差無比,該問的還是要問。


    屋內王玄瑰懶得看他們寫的東西,隻讓他們用最簡單的話說一遍,他闔目,手指撐著額頭,若非手指輕輕點點,都要讓人以為他睡著了。


    「往年什麽章程,便照著來就是,這也值得問本王?」


    「住的地方不夠了,就按照先後順序來,這點小事還要本王教你?」


    「你都在鴻臚寺幹了三年了,自己該負責什麽不清楚嗎?你以為你有個三品的父親就可以在鴻臚寺待著享福了?本王都閑不下來,你倒是挺悠哉,還有空看閑書。」


    「去,直接給一直不肯迴國的使臣送上迴禮,讓他們離開。」


    「愣著幹什麽?還不去?」


    一群蔫了吧唧的官員們有氣無力道:「是,王爺。」


    鴻臚寺經他人員調整一番,高速運轉起來,蔡奴捧著一碗銀耳梨子湯放在他麵前案幾上,「阿郎,天色漸晚,吃茶恐怕無法安眠,奴煮了銀耳梨子湯,暖暖身子,喝完迴府吧?」


    梨子的清甜浸到湯汁中,王玄瑰三兩口便喝完了,臉色依舊難看。


    目光看過,凡被他掃到的官員紛紛低頭,一副我很忙的樣子。


    他扯扯嘴角,終是道:「迴吧。」


    白銅馬車駛過鬧市,誰也沒有聽見外麵鬧哄哄說著鎮遠侯府真的叛國了。


    清清淺淺的細雪飄舞,竟是又下雪了,大氅的狐狸毛領上沾了星星點點的白色,蔡奴要打油紙傘為王玄瑰遮雪也被擋了。


    知道他們迴的安沛兒正出來迎接,「怎麽今日迴得這麽晚?可是鴻臚寺忙了?」


    王玄瑰冷冰冰看了她一眼進了府,她眉心一跳,小聲問向蔡奴:「出什麽事了?」


    蔡奴歎了一口氣,「還能是什麽事,太妃又找阿郎了,讓府上的人緊緊皮,這兩日別惹阿郎。」


    安沛兒驚道:「遭了,七娘在府上等著阿郎呢,我觀她神色焦急難安,隻怕是出了什麽事。」


    「這……」蔡奴立刻道,「你快去尋七娘,讓她趕緊迴去,阿郎這裏我來攔著。」


    「喵嗚。」


    雪團蹭著沈文戈,撒嬌讓抱,沈文戈被它鬧得迴神,彎腰將它抱進懷中,她長長唿出口氣,白色哈欠便在眼前散了開來。


    冷,這是她現在唯一的感覺了。


    今日下午,兵部尚書突然傳口信給母親,說禦史大夫在西北墨城查出了不少不利於鎮遠侯府的證據,證據直指大兄叛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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