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裏能忍得住,五夫人攥著放妻書趴在四夫人肩頭,哭得更加大聲了。


    唐婉瞪圓了眼睛呐呐道:「我就不用了吧?」


    她跟六郎沒有孩子要撫育,鎮遠侯府的大恩,也唯有一把骨頭能償,可沈文戈卻將放妻書遞給了她,說道:「你會經商,嫂嫂們歸家後若是打點不開,恐怕還需要你幫助。」


    經商……也都是小打小鬧的生意而已,哪擔得起重責,再說了,嫂嫂們哪個不比她強啊。


    沈文戈和陸慕凝對視一眼,放妻書已給,孩子們又悉數交給了兩位姨娘看顧,是時候麵對了。


    馬蹄聲、佩刀敲擊聲由遠及近而來,屋外傳來慌張的聲音:「夫人,金吾衛將我們侯府包圍了!」


    陸慕凝站起身,滿臉肅穆,「所有人,整理妝容,隨我出府。」


    「是!」


    被聖上親點的鎮遠侯府,厚重的漆紅大門緩緩打開,以陸慕凝為首的幾位女子排成一排擋在府門前,她們各個穿著一身素衣,披著白色大氅,每人頭上還都帶著白色絹花。


    一眼看去,清一色的白,和身後朱紅大門,頭頂的鎮遠侯府四個金光閃閃大字,形成鮮明對比。


    慘,太慘了。


    偌大侯府,就隻剩這麽幾個女人撐著了。


    金吾衛穿街過巷的動靜,驚動了無數沉眠中的百姓,他們於寒冷冬日穿衣走了出來,靜靜站在離金吾衛很遠的地方注視著。


    近二百人的金吾衛列隊、圍困,他們穿著整齊一致的鎧甲,手中拿著對敵的武器,最前一排手中砍刀在晨光下發著攝人的白光。


    他們將刀劍長矛對準了這幾個手無寸鐵的女子。


    為首將軍更是一身明光甲加身,頭盔上的紅纓宛如催命符,他道:「奉聖上旨意,搜府!爾等讓路!」


    看清率隊的金吾衛將領,沈文戈麵色一變,區區一個搜府,用得上右領軍衛將軍尚虎嘯親自前來嗎?


    他出現在此,隻怕含了報複她當日告官與尚滕塵和離之心。


    「娉娉,冷靜。」陸慕凝輕聲道。


    尚虎嘯騎於高頭大馬之上,渾身氣焰高漲,看著害他們尚府被嘲笑至今的沈文戈和陸慕凝,揚聲道:「現西北搜出世子通敵之證,某奉聖上旨意前來,搜鎮遠侯府,爾等現在讓開,某不追究爾等責任。」


    當真是翻臉不認人,曾經姻親現在刀劍相向,如此逼迫,一絲情分都沒,自己家裏做下錯事絲毫不認,竟隻想著打擊報複。


    若是因為自己連累府上,沈文戈是萬萬不能接受的,她當即就反駁道:「還請將軍注意措詞,西北證據能否為真現不知曉,我兄長是絕不可能通敵的!」


    陸慕凝跟著說:「將軍說有聖上旨意,可給我們侯府一觀?」


    聖上派金吾衛前去,就是存了不要太過擾亂侯府之心,是以根本沒有文書,隻是口述而已,懂事的金吾衛,自然不會大張旗鼓,可惜,這個差事被右將軍尚虎嘯強攬了去。


    他龍鍾般的大笑響在府門前,「某還敢虛傳旨意不成,爾等蓄意阻攔,是何居心?莫不是,世子叛國之證,真在府上?」


    「胡言亂語!」


    「你瞎說什麽!」


    幾位嫂嫂相繼憤而出聲,尚虎嘯也怕越拖越出事,一個指令下去,前排金吾衛手拿砍刀向前逼迫兩步,眼看著向她們幾人前來。


    遠遠傳來一聲喊:「住手!」


    沈文戈扭頭看去,卻是騎著突厥馬飛奔而至的尚滕塵,說不出自己的失望來源於哪裏。


    尚滕塵今日本不當值,聽聞父親率隊圍困鎮遠侯府,立馬趕了過來,他氣喘籲籲,一個箭步就擋在尚虎嘯馬前,「父親,快住手,你這是在做什麽?」


    聖上指令,可沒讓你傷害鎮遠侯府女眷,甚至明裏暗裏提點金吾衛走個過場就行!


    這分明是公報私仇啊!


    尚虎嘯看了兒子半晌,怒喝:「讓開,這裏沒有你父親!」


    「好,右將軍!」尚滕塵以最快速度掃視前來的金吾衛,心又涼半截,這裏沒有一個人是曾經的西北軍出身,他們和鎮遠侯府沒有關係,一會兒必然不會手軟。


    他壓低聲音道:「父親,是我們對不住文戈在前,現在是在做什麽?就不怕聖上責罰?」


    尚虎嘯一拽韁繩,馬兒嘶鳴將尚滕塵逼退,他道:「聖上旨意搜府,本將軍奉命行事而已。」


    就算聖上知曉又如何,他一點錯沒有!何況聖上沒有明說,既然沒明說,那他就是沒聽出來內在之意,何錯之有?


    他下令道:「來人,隨本將軍進府搜查!」


    駿馬一躍而起,陸慕凝和沈文戈同嫂嫂們紛紛避讓,尚虎嘯一馬當先進了府,後麵金吾衛跟著齊齊湧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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