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美人被逗笑了,瑾貴人又要哭,趙明月忙道,“別哭了別哭了,咱們往後說不定還能常常見麵呢。你們若是選了我娘定的宅子,咱們往後還能做鄰居呢。出宮做真正的鄰居!”


    最令人驚訝的是,一個月後麗嬪也來找趙明月,她要出宮!


    麗嬪,膚白如雪,風姿卓卓,一雙杏眼顧盼生輝,麗質天成,明豔不可方物,是趙明月認為和賢妃不相上下的傾城之色。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狗皇帝前兩月還召麗嬪在紫宸殿住了兩月!這是狗皇帝的心頭好啊!趙明月忍不住幸災樂禍,美人兒絕對是早就心有所屬,才看不上個老男人!


    趙明月已經盡力忍住八卦的熊熊大火了,但她眼睛太亮,而麗嬪是個洞察人心的高手。


    或許是洶湧激蕩的情感忍不住要找個出口,麗嬪嗔她一眼,無奈道,“他一直在等我,我若不出宮,他就等我一輩子。我們約好了這輩子沒有可能,就下輩子,下下輩子。”


    趙明月猛點頭:等!若是有這樣的大美人中意我,我也等!狗皇帝真是造孽!


    等等,這樣的大美人放出宮去了,往後她就看不到了哇……有那麽一丟丟後悔!


    趙明月認真道,“你那個他能護住你麽?你長得這樣美。”


    麗嬪點頭,“原本是不一定的,現在能了,他現在是駐邊將軍了,在邊城還是能護住我的。”


    趙明月:駐邊將軍?狗皇帝不怕人衝冠一怒反了?


    眨眨眼繼續聽故事!


    麗嬪:“當初是我爹鬼迷心竅,一門心思要送我進宮。我原以為這輩子也就這樣了……那會他隻是一個無名小將,即便是不進宮,我爹也不會同意讓我嫁他……皇上也不知情……”


    趙明月:“我記得沒有送到邊疆的信啊?他怎麽知道你要出宮?還是你要去邊疆千裏尋夫?那太危險了。”


    美人兒一笑讓人不舍得眨眼,“外頭都說娘娘生來帶福,這話說得沒錯。我隻是給姐姐寫了信,提了一嘴宮中的事。正巧趕上邊關換防,他迴京城去探望姐姐。他是我舅家的表哥,我爹續娶之後,舅舅時常接我跟姐姐去小住,姐姐也知道我倆之間的情義。姐姐迴信讓我出宮,他現在應該正等著消息呢,等我出宮我們就去邊城。”


    趙明月:這是什麽青梅竹馬的神仙愛情啊!要不是她“勇氣可嘉”,麗嬪這樣的美人兒怎麽可能出宮?這才是真正的“天作之合”啊,被狗皇帝橫插一杠,差點就成為悲催梁祝了。


    麗嬪行了大禮:“我爹的生恩養恩我都報了,欠娘娘的情怕是要還不上了。願娘娘和小皇子平安康健,福祿永存。”


    趙明月:“往後若是遇到什麽難事我能幫上忙的盡管開口,瑾貴人她們在京中的宅子你知道麽?邊上兩座都是我娘的,不好送到宮裏來的信就送到那邊。往後五十年的分例你一起帶走,我讓德公公送你出宮。”


    麗嬪猶豫半晌,到底還是接受了趙明月的好意。先前出宮的人都選了分例幾個月或是一年一送,她要去邊疆,一次取走也說得過去,隻不過五十年也太多了。但,出宮過日子離不開銀子,她也不能凡事都靠著表哥。


    目送麗嬪離去,趙明月歎一口氣,每個來告別的人都祝她和肚子裏的孩子平安,是因為大家都知道這個孩子想要平平安安長大不容易。


    第100章


    不過話說迴來, 狗皇帝的後宮以前怎樣趙明月不知道,現在她還真沒發現宮鬥劇裏的那些栽贓下毒,相互陷害。


    狗皇帝“不孕不育”, 又不怎麽進後宮, 妃子們相互陷害圖啥啊?也就是今兒你搶了我看中的好東西, 明兒你宮裏的人和我宮裏的人吵嘴了,相互看不順眼有, 也沒到你死我活的份上。


    低位嬪妃們相互依靠,時間長了還生出不少情誼來了。如瑾貴人, 孫美人幾個都沒有被狗皇帝臨幸, 一起在後宮蹉跎了歲月的, 出宮也要住一起。


    趙明月著急要掌宮權也是想知道各種流程, 仔細研究之後發現, 想在宮裏下毒一般人還真做不到。


    宮中每日大量的物資從外麵送進來,夾帶些毒藥容易,問題是怎麽神不知鬼不覺的送到娘娘手上?


    後宮所有人的日用都是統一發放,可沒有“快遞”精準送達。中間任何一個環節出了問題,被送到了其她人手裏或是被發現了,經手的人都是按戶口本死, 誰會冒著這麽大風險送毒藥?


    管你要毒藥是什麽原因, 萬一不小心毒到了皇帝呢?按戶口本死都是輕的,後頭還有株連九族可供選擇。


    位份低的, 娘家想送個信都沒資格。位份高的, 娘家送來的東西也會經過層層檢查,若是有不該出現的東西, 這是要謀害皇帝還是咋地?


    事先賄賂買通各層檢查人員?這冒著全家被砍的風險掙銀子,傻子才幹呢。抓了家人威脅也不好使, 得抓好幾家呢。


    況且,第一層把關的就是宮中侍衛,普通人可當不了宮中侍衛。豪門世家,達官貴人裏頭機靈上進身手好長得俊的才能被選來當宮中侍衛。


    做的雖然是看門,巡邏,檢查的活,升遷的速度跟坐了複興號似的,前途一片光明。威逼利誘?娘娘們的娘家一般還真沒有侍衛們的位高權重。


    宮裏的飯食由禦膳房統一配送,禦膳房由皇帝牢牢把控,各宮小廚房想要什麽食材也是由禦膳房提供。若是禦膳房出了問題,估摸著離改朝換代也不遠了。


    再就是能被選進宮中當娘娘,還得了寵了,即便自身是個傻白甜,還有身邊的宮人呢。這別宮送來的吃食,香包什麽的就直接讓自己主子吃用了?


    主子身邊的人被人收買了?一個被收買了?整個宮裏的都被收買了?宮人也是有等級要表忠心被重用的,別的不說至少得提醒幾句吧?想默默無聞與世無爭是不可能的,主子出了事,身邊的人都得挨打挨罰。


    收買了對方身邊的心腹,關鍵時刻誣陷背叛反咬一口?這個難度係數也極高,多半是這個心腹恨透了主子,且不想活了才能收買成功。主子要幹壞事了你不勸阻是不義,背叛主子是不忠,先打個半死再說。


    呃,就是吧,想在後宮玩陰謀詭計還挺不容易的。


    麗嬪出宮好幾天後,趙明月才跟周麒提了一嘴。周麒想了一會,疑惑道,“不是已經給你聖旨了麽?想出宮的都放出去。呃,你不能!麗嬪是有什麽特別之處麽?走得晚了也不用單獨說,往後還有誰想走,你想讓誰走,都走。”


    趙明月:好一個無情無義的渣男!


    *


    一夜北風之後,白雪皚皚。有些雪總是在人們以為隆冬還早的時候突然出現,讓人措手不及。


    已經有五個月身孕的趙明月隻能在屋內賞賞雪景,齊醫正天一亮就來了主殿不走了,生怕趙明月突發奇想要去踏雪賞梅。


    這幾天前來延福殿告別的商量事的人不少,熱鬧習慣了,外頭一飄雪,安安靜靜的,讓枯坐了一會的趙明月覺著格外無聊,“雪天路滑,娘她們這幾天也不方便進宮了。”


    話一出口,趙明月才驚覺不對,“全嬤嬤,全嬤嬤,我娘她們是不是已經三天沒來了?”這幾天太忙,她都沒注意到自上次慧娘進宮已經過去三天了。沒有要緊的事,慧娘不可能三天不來見她。


    無憂也沒來,但那小子現在課業繁重,和齊王越發親近,一個演武場就能絆住他少進宮了,本來也是三五天才來一次。但慧娘不一樣,慧娘恨不得每天都來看她一眼,隔天來都會提前說有什麽事兒。


    全嬤嬤忙道,“主子別急,許是今兒要來的,被雪絆住了。”


    趙明月看著外頭已經不算大了的雪,心跳越來越快,“叫人備馬車,去齊王府!”


    “使不得,可使不得啊。”齊醫正嗖的起身攔住她,“這外頭天寒地凍的,路又滑,娘娘要是有個萬一可如何是好啊?”


    全嬤嬤也道,“娘娘別急,咱們先派人去看一眼,齊王府也不遠,咱們不急這一會。”


    趙明月心說別慌,不一定是有事,“皇上呢?皇上現在在哪?”皇帝這幾天好像也很忙,她都要睡了才迴來。簡單兩句“今天怎麽樣?”“還好”後就各迴各屋。


    德公公一溜煙跑到門口,“主子在延福殿等著就成,老奴這就去請皇上來。”


    “全嬤嬤收拾東西。”趙明月攥緊手心,狗皇帝可能會忽悠她,今天不見到慧娘她不安心。


    全嬤嬤欲言又止,還是聽從吩咐給她準備靴子大氅和手爐。


    周麒來得很快,“明月你別急,你娘隻是摔斷了腿,沒有大礙。”


    趙明月看著他,“我娘怎麽會摔斷腿?那我嫂子呢?”


    周麒頓了頓,“馬車翻了,你嫂子護著你娘磕到了肚子……小產了,但眼下也沒有大礙了。”


    趙明月忍住淚,“什麽時候的事?為什麽不早告訴我?”


    周麒想要擁住她,伸了伸手,又縮迴去了,“你娘怕你擔心,不讓告訴你,她們想著過幾日好些了再來跟你說。”


    趙明月抹把淚,“一個傷筋動骨一百天,一個小產,還想來看我?馬車呢?怎麽還沒好?”


    周麒壓住火,“備什麽車馬?都不準去!趙明月你就非得今天去?等雪停了,路上掃幹淨了,朕親自陪你去。”


    趙明月冷哼,“那皇上先問問齊醫正,我看不到人心裏急得吃不下飯,晚上也睡不著覺要不要緊?”你去了不起?誰稀罕你跟著去了?


    齊醫正滿頭是汗:“急不得,急不得,這要嚴重了可是會傷到胎兒的呀。”


    周麒,“你不能出去。朕讓人去把你娘和你大嫂請來,讓太醫跟著一起去,定叫她們平平安安的來。”


    趙明月氣極反笑,“平平安安?平平安安怎麽會一個摔斷腿,一個小產?外頭風雪這麽大,你是想要她們的命麽?”


    周麒也怒了:“朕說她們沒事就沒事!你現在是能磕一下還是碰一下?等天好些了去都不成?”


    肚子有點疼,趙明月往後挪幾步坐下,冷靜吩咐齊醫正,“熬碗安胎藥。”


    齊醫正慌忙上前來把脈,“皇上你小點聲!娘娘你想想肚子裏的孩子,再這樣氣急攻心下去,老臣也沒辦法了啊?安姑姑快熬藥,我抓好了的,就在桌上。”


    趙明月也不那麽大聲了,開始口無遮攔,“傷的不是皇上的親人皇上自然不著急,若傷的是無憂,皇上還能在這勸我?”


    周麒頭都大了,“趙明月你講點道理,這不是不嚴重麽?真要傷得重了,朕肯定不攔你。明月你臉都白了,是哪裏不舒服?齊醫正,齊醫正?”


    齊醫正:“娘娘底子好,現下倒是沒多大事,可不能再氣了啊?”


    趙明月譏諷道,“傷得重了怕是皇上更要想方設法瞞著我。我趙明月從來不講道理!沒有車馬,我今兒一步一步走著去!皇上還想把我綁在宮裏不成?”說到最後,一拍桌子就要站起來。


    齊醫正急道,“坐下,坐下!脈搏又快了!”


    趙明月哼一聲,轉過頭去,好想把狗皇帝一腳踢飛!


    周麒無奈:“朕跟你一起去,但你得聽話,齊醫正帶著藥箱一起。”


    趙明月再度“哼”一聲,“走吧,是藥三分毒,不用喝了。”


    安姑姑扇風的手一頓,看向齊醫正。


    齊醫正擺擺手,“算了,算了,不喝就不喝,娘娘你別再著急生氣就成。”


    周麒說的聽話是指兩人坐在同一輛車裏,他摟著趙明月的肩膀。趙明月左右抖抖,太親近了,她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呃,煮飯時不算,那是暫時“合作”。


    齊醫正坐在對麵,眼觀鼻鼻觀心,偶爾抬頭看看趙明月的臉色。


    周麒,“別亂動,一會肚子又疼了。這樣要是有個萬一,朕能第一時間護著你們母子。”


    趙明月心煩,“母女!”


    馬車走得不快,趙明月掀開小窗上的簾子往外看,路上一個百姓也沒有,兩排禁軍披堅執銳護送。


    “皇上今天不忙嗎?”趙明月道,“有外頭這麽多侍衛護送還不夠?”


    周麒,“你們母子不能有萬一。”


    趙明月嗤道,“是我肚子裏這個不能吧?宮裏都叫他小皇子,萬一是個小公主呢?”


    周麒看著她不說話。趙明月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為何想不開要詛咒自己“接著生”?


    肚子裏有個拖後腿的,趙明月暫時按下了大吵一架的想法,閉目養神。


    也不知道娘和大嫂傷得重不重,大嫂小產會不會傷了身不能再生了?得先跟大金說說,她和娘隻認張濃華一個大嫂,旁的女人生的孩子她都不認。


    做女人真是苦,不能生苦,能生的也苦……


    趙明月睜開眼,“叫個人先去跟齊王說,別叫我娘她們接駕什麽的,好生躺床上休息。”


    第101章


    錦瑟院, 慧娘的房間。


    慧娘一看到趙明月就急了,“外頭還下著雪呢,你怎麽就來了, 不要命了?”


    趙明月眼淚刷的一下就下來了, “你跟大嫂受了這樣的傷都不告訴我, 我能不急麽?”


    張濃華兩隻胳膊撐著床要坐起來,趙明月眼疾手快上前一步給按迴去了, “大嫂你躺著別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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