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的在秦荽的示意下,坐在圓凳子上回話。


    “這盧家呢,說來祖上也是外來戶,不過已經在京城生活了三代了。盧鑲銀的祖父從外地來開了這個香鋪,自此後發家,又買了些鋪麵和房產,不過,被盧鑲銀的父親給敗光了。”


    “後來,盧鑲銀的母親和他父親先後去世,這才保住了這個鋪子。”


    秦荽皺眉:“如此說來,這個鋪子對於盧家來說,該是非常重要才是,他為何要輕言售賣?是生意做不下去了?”


    掌櫃的搖了搖頭,歎息道:“他家中好像有些麻煩事,生意嘛,之前還勉強過得去,如今我們一開張,他們家生意就”


    “有麻煩事啊?”秦荽對於麻煩不喜,但是不怕。


    她站起身走到窗前,看著對麵的鋪子。


    從二樓望去,對麵的鋪子後麵還帶著一個大院子。


    “那後麵的院子也是這家鋪子的?”


    掌櫃的並未從二樓看過,倒是並不知曉,他隻知道對麵的鋪子並不大。


    聞言,掌櫃的也走了過來,看了看下麵的對麵鋪子。


    “應該是的,看樣子,這占地不少啊!”掌櫃的仔細瞧了瞧,又道:“這鋪子後院臨近另外的一條街道,不過,那邊那條街更偏僻,幾乎沒有開鋪子的。”


    掌櫃的姓吳,帶著媳婦和孩子從鄲城來京城,是誠心誠意做事的人。


    “吳掌櫃,要是對麵的鋪子拿來做倉庫,你看可行?”秦荽問。


    “這倉庫?是不是太大了些,我們這樓上也盡夠用了。”


    老吳有些遲疑,他不是很想讓東家收購對麵的鋪子,因為盧鑲銀畢竟是本地人,如果他真的來了“啟香”,自己這個掌櫃的,怕是要讓出去了。


    “麻煩吳掌櫃去將盧東家喊來,我親自和他談。”秦荽看出吳掌櫃的些許不願,但沒有心思去安撫吳掌櫃,直接提出要麵談。


    吳掌櫃的是魯九找來的人,對秦荽並不太了解,還一直以為是魯家為了提攜這位義女,才讓她幫著管管這裏。


    可如今,他突然發現,也許自己錯了。這位是個果決的女人,並不是那種依附男人生存的懦弱女子。


    於是,吳掌櫃收斂起那點子自得,起身去喊在樓下等得心焦的盧鑲銀。


    盧鑲銀被帶上來,在門口還整理了一下衣裳,這才被蘭花引進去。


    本來坐著的秦荽站起身,客氣地迎接盧鑲銀。


    盧鑲銀是第一次正麵看見秦荽,一走近了後,還能聞到秦荽身上淡淡的脂粉香。


    可以說,秦荽的容貌很美,可最讓盧鑲銀記憶深刻的,是她的眼睛。


    那是一雙能看透人心,卻不太露情緒的眼睛,漂亮又深邃,直接穿透盧鑲銀的本就不堅固的心。


    他有些手足無措起來,在秦荽的示意下,坐在了秦荽的對麵,中間是個茶幾。


    蓮兒蹲下來倒了茶,然後便和蘭花一起去到旁邊的製香台,開始製香。


    盧鑲銀看著蓮兒和蘭花,頗覺有趣,一個高大的女子卻有些傻愣愣的,矮小的小女孩卻機靈得很,一雙眼睛骨碌碌轉動,顯得非常靈動可愛。


    “聽說盧東家要將鋪子轉讓給我,請問,這是有什麽緣故嗎?”


    秦荽的話,將盧鑲銀的注意力從兩個姑娘的身上移回秦荽身上。


    一下子和秦荽微笑的臉對上,尤其是一雙眉目正盯著自己,盧鑲銀這個有妻妾的男人,竟然紅了臉。


    他搓了搓手,將自己的困境說了,倒是顯得格外真誠。


    盧鑲銀還有一個妾生的小叔叔,也是個不學無術之輩。


    在盧鑲銀的父親還未去世的時候,他也是比著大哥在外麵花天酒地。


    隻不過,他沒有多少資產,靠著盧鑲銀的祖父心疼小兒子,總是多多給他私房錢,也能維持他在外麵的花銷。


    後來,盧鑲銀的祖父去了,他沒了資金來源,便開始了偷蒙拐騙,家裏值錢的東西都總是不翼而飛。


    盧鑲銀的母親是防了丈夫,還要防小叔子。


    於是,在她下定決心弄死男人時,先將小叔子給分了家。


    盧鑲銀的母親是個非常狠辣的角色,也有些心機計謀。她設計,在小叔子偷自己的首飾時,被前來的客人當場抓獲,所以,她便以送他去牢房的威脅,讓盧鑲銀小叔放棄家產,帶著妻兒出去單獨住了。


    盧鑲銀的母親還是給了他們一所小院子容身。


    照理說,此事就該結束了,可等到盧鑲銀的父母去世後,作為唯一的長輩,盧鑲銀的小叔又開始鬧騰了。


    小嬸兒天天帶著孩子去盧鑲銀的家中,混吃混喝還要罵人,說是盧鑲銀的小叔都是被算計了,罵盧鑲銀不得好死,要替他父母賠罪才行。


    總之,家裏沒有安生日子,店裏前幾日也被盧小叔喝了酒來騷擾,如今整條街的人都曉得盧東家的母親殺死了父親。


    “我家的生意以前靠著老客還能勉強糊口,可自從前幾天,我小叔來鬧過之後,就再也沒有了顧客上門。”


    秦荽和盧鑲銀都曉得,其實還有“啟香”開門的緣故。


    不過,在“啟香”開門之前,這條街本身就冷清,想來即便有老客,生意也不見得多好。


    “你的意思是,幹脆將鋪子賣給我?為何想賣給我們?”秦荽淡淡地問,並未對盧鑲銀聲情並茂的訴說自家的家務事而流露出絲毫情緒。


    “我是這樣想的,第一,‘啟香’有太後娘娘賜的牌匾,我小叔再混,也不敢來找你們的麻煩。”


    秦荽點了點頭,倒是覺得這個有些道理。


    “其次嘛,自然是我也想找點事做,好養家糊口啊!”盧鑲銀笑得有些不好意思,這還是他第一次出去找工謀生,到底是怕被人拒絕,有些拉不下臉麵來。


    “你賣了鋪子和後麵的院子,怕是不缺錢使了吧,何須要好委屈自己來我們這家新開的店鋪做工?”


    盧鑲銀坐正了些,神色也嚴肅起來:“我從小也是跟著爺爺做香,但我沒有學會多少,卻也認得香料,也懂如何售賣?如何與客人打交道,我是很喜歡的。再說,就算有賣鋪子的銀子,也不能讓我們一家人坐吃山空啊!”


    秦荽未置可否,低頭沉吟,她倒是不怕盧家的破事,當然,即便要接手盧家的鋪子,也是要派人仔細打聽一下才行。


    於是,她對盧鑲銀道:“‘啟香’還有一位主人,我要問一問他的意思。如果可以的話,年前可以賣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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