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沒有人比薄靜時更清楚,虞瀾很愛幹淨。 小時候尿不濕一定要勤換,不然就會哼唧哼唧蹬著雙腿,一臉委屈巴巴,小手在玩耍時蹭到一點灰,都要抬起小手要幫忙擦。 看著渾身灰撲撲的虞瀾,薄靜時心中說不出滋味。 當天,薄靜時接虞瀾出去改善夥食,晚上他夜不能寐,一直坐在床頭看著虞瀾的手。 虞瀾半夜迷迷糊糊睡醒,借著昏黃的小夜燈,看到床頭坐著一個人,那個人一直在握著他的手,緩慢地摩挲輕蹭,充滿憐惜與心疼的舉動。 之後緩緩低下頭,把臉貼在他的掌心中。 掌心熱熱的,那個人好像哭了。 但虞瀾不確定這是不是真實發生的事,他醒來後,薄靜時依舊是那副冷酷高冷的模樣,給他帶早點,送他迴畫室,一點都不像半夜不睡覺,偷偷握著他手掉眼淚的小可憐。 之後薄靜時瘦了好幾斤。 幸好虞瀾的聯考和校考都很順利,高考也發揮正常,雖沒有誇張到拿高考狀元,但也在成績屏蔽的範圍之內,全國院校任他挑選。 虞瀾的十八歲成年生日宴沒有辦,因為那在高考之前,家中人害怕在重大考試前大辦生日宴容易衝撞,便一直低調行事。成績出來那一刻,所有人都開始著手舉辦。 所有人都來親自操辦他的升學宴,順便一起補辦十八歲的成人宴,那一天酒店隻接他這一單,人流不絕,來來往往都是道賀的人,而那些麵孔經常出現在媒體報道之中。 大人桌與小孩桌分開,小孩桌的安排和大人不同,周圍長桌擺滿各式各樣的點心,光是小蛋糕就有幾十推車,漂亮精致的紙杯蛋糕擺放上頭,全部是家人一起手工製作。 還有專門的主持在舞台上方,背後巨大的屏幕上播放虞瀾從小到大的照片,他的第一聲哭和第一聲笑都被記錄下來,畫麵裏圍繞著許多大人,每張照片與視頻都盡可能高清。 舞台上在播放虞瀾六歲時生日宴的畫麵,當時他還有點膽小,在台上緊張地介紹自己,台下的虞悅看向他時眉眼溫柔帶笑,充滿鼓勵,像在無聲傳達一個訊息,她永遠會是他的依靠。 現實中的虞瀾已經成年,他不再是當初那個需要鼓勵才敢上台的小男生。 今天他穿了一身簡單的白色亞麻質地的短袖,旋轉的水晶燈光落在他精致的臉上,漂亮的眼睛在昏暗的場地內閃閃發光,麵頰飛著薄薄的紅,但並不怯場。 薄靜時在台下,和所有人一起看著他,纖細初長成的少年身段,正是從青澀少年過渡到成熟的階段。 虞瀾簡單感謝了一下長輩,隨後匆匆下台,他的臉上都在燒,旁邊的友人還在鼓掌起哄。 薄靜時給他遞了一杯水,他一口飲盡,很小聲地說:“剛剛我差點忘詞了……幸好我看到了你。哥哥,你怎麽那麽聰明呢?” 薄靜時提前和虞瀾練過演講稿,模擬過今天的畫麵,避免虞瀾上台忘詞。 當時虞瀾還想,就這麽點話,怎麽可能忘記呢? 結果他真的忘了。 薄靜時:“你小時候就這樣,一緊張就容易忘詞。” 虞瀾:“是嗎?” 一群小朋友在過道高興地跑來跑去,打鬧,還有小朋友來給虞瀾送小蛋糕,祝虞瀾生日快樂和升學快樂。 小朋友們的家長無奈地在後頭追:“不要撞到人噢,要有禮貌,不能大聲喧嘩……” 小朋友們迴應道:“知道啦!我們要做有素質的小朋友!” 其中一個父親抱著一個小寶寶走過來,恭喜虞瀾、祝賀虞瀾,還偷偷給虞瀾塞了個紅包,虞瀾急忙推手說不要,但紅包已經塞進他的口袋裏了。 虞瀾隻能說謝謝,隨後有些好奇地看向對方懷中的小嬰兒。 這小嬰兒看起來特別小,眼睛像一顆黑葡萄,明亮有神,正嘬著手指看他。 “這是西西,西西,這是哥哥哦。瀾瀾要不要抱抱看?” 虞瀾點點頭。 當西西落在虞瀾懷中時,虞瀾渾身僵硬、四肢都不敢動彈。 他坐在原地跟木頭人似的,但懷中的西西依舊用那雙大眼睛,好奇地看向他,時不時揮舞著小肉胳膊,啊嗚啊嗚地叫。 虞瀾求助地看向薄靜時,薄靜時過來幫他調整了一下抱姿,又按著虞瀾的手臂,給虞瀾借力。 西西是個顏控小崽,她同時看到兩個英俊的大哥哥,嘿嘿地流下了口水。 薄靜時嫌棄地看了一眼,但沒有表露出來,在虞瀾準備幫她擦口水時,先一步幫忙。 西西委屈巴巴地皺起眉頭,癟起小嘴,朝虞瀾伸出小胳膊,仿佛在說,要這個哥哥擦。 虞瀾:“好可愛!” 薄靜時沒有應聲,有些敷衍地頷首。 虞瀾還在逗西西開心,要不是小寶寶不能亂吃東西,他還想喂她吃小點心。他一邊逗西西玩,一邊感慨:“真的好可愛,而且她好小啊……因為是女孩子嗎?所以也特別軟,我都怕把她抱壞。” 這些都是薄靜時第一次抱虞瀾時候的感受。 大人在旁邊笑著說:“西西不算小了,你小時候才叫小。這麽一丁點大……”他比了個大小。 虞瀾:“不會吧?這麽小?怎麽可能呢?” 那也太小了。 現在的虞瀾穿增高鞋也能夠著一米八,他絕對不矮,身材比例優越,精致到無可挑剔的臉蛋,不論放在哪裏都是焦點。 他沒辦法想象,小時候的自己居然這麽小。 薄凝心說:“當然是真的,不然你哥哥四歲的時候怎麽能抱你那麽久,要是像西西這麽大,哥哥抱起來走一會兒就要喘不過氣了。” 虞瀾看過他和薄靜時小時候的照片,幾乎找不到單人照,二人差不多每天無時無刻都粘在一起,看久了之後也就沒了大小的感覺。 虞瀾看向薄靜時:“真的嗎?我小時候真有這麽小嗎?” 薄靜時說:“很小。” 真的很小,也正是因為體型小巧,更像手辦娃娃了。但是抱起來很軟,手又小又軟,像沒有骨頭,眼睛卻出奇得大,很亮很漂亮。 哥哥都這麽說了,那麽他小時候肯定很小。虞瀾看了看現在的自己,愈發覺得不容易。 廖遊一直在低戳戳西西的臉,西西雙手雙腳蹦想去捉,但怎麽都捉不住,他玩得起勁,忍不住暢想未來:“我以後也想有這麽可愛的寶寶。” 見薄靜時一直沉默寡言,虞瀾就問:“你呢?你呢哥哥?” 雖然有輩分差別,但廖遊一直跟著虞瀾喊薄靜時哥:“是啊,薄哥你呢?你都要準備實習,馬上畢業,是不是得相親了……” “不過你長得這麽帥,以後的寶寶肯定也可愛。” 薄靜時:“我不會有孩子。” 虞瀾睜大眼:“啊?已經確診了嗎?沒得治療了嗎?”他很隱晦地往下看了一眼。 薄靜時:“……” 他無奈地撓撓虞瀾的腦袋,又捏捏虞瀾的臉,“因為我已經有了。” 虞瀾簡直要嚇死,他還以為薄靜時在上學期間就未婚先孕,已經當了爹,結果還是廖遊先反應過來:“笑死,這是在說你是薄哥的兒子呢。你一直被薄哥當寶寶養大,可不就是他兒子嗎。” 虞瀾還處在驚嚇之中,他鬆了口氣:“我還以為你真的當爸爸了。” 暑假期間,虞瀾和薄靜時都特別忙,忙著吃同學們的升學宴,大家像提前商量好一般,將升學宴的時間都錯開了。 歐家雙胞胎比較省事,隻需要吃一頓,隻不過歐年拿高考成績申請了國外院校,歐陽則留在國內,也成功上了a大。 虞瀾有些難過,但還能接受,大家都有自己的夢想與要做的事,在歐家升學宴那天,歐年給他送了個禮物,一本精裝書。 迴家後他將書本妥善地放在書櫃裏。 報到前一天,虞瀾趁薄靜時不在,和廖遊打遊戲打到淩晨兩點多。薄靜時大概三點迴來,看到虞瀾還在睡覺,就沒多想。 到了報到當天,虞瀾又開始賴床。 在薄靜時剛高考完的那一天,家裏就給他和虞瀾都準備了a大附近的房子,兩個房子在對麵門,如果他們不想住宿可以住在外頭,就是需要通勤。 這段時間他們都住在這裏,提前熟悉環境。 薄靜時下樓做完早飯,身上還穿著來不及摘下的圍裙,看到虞瀾在床上睡得跟小豬一樣,他走了過來,隨手把圍裙丟在一邊,自上而下鉗住虞瀾的臉。 虞瀾的臉被迫抬起,他小臉皺起,睡得可香了,唇角還流出了一點口水。 薄靜時用指腹撚去口水,虞瀾還不開心了,在意識不清的情況下倒是發起了脾氣,雙腿雙手亂蹬一通,特別兇。 “起床。”薄靜時說,“早點去報到,帶你熟悉宿舍和學校環境。” 省的虞瀾到時候找不到教學樓。 可是虞瀾不想起來,現在還早,他好困,想要繼續睡覺,耳邊卻一直有人念叨,他不爽極了。 幹脆翻身一壓,直接帶著薄靜時一起躺到床上。 虞瀾趴在薄靜時的身上,一條腿還抬得很高,睡褲下擺被勾得上挑,露出精致流暢的小腿線條,以及微粉的膝蓋。 薄靜時皺起眉頭,推了虞瀾一下,虞瀾反而纏地更緊,渾身上下軟得過分,黏糊糊地摟著他,小腦袋還在頸窩裏亂蹭。 均勻溫熱的唿吸蹭過敏感的喉結,薄靜時的下頜線瞬間繃緊,他想去扶著虞瀾的腰把虞瀾抓起來,卻發現虞瀾的睡衣撩了起來,一小截細白柔軟的腰肢露出。 從薄靜時的自上而下的視角,可以清晰看到他的尾椎骨,以及下凹的兩個腰窩。 那隻手停在半空中,薄靜時走了很久的神,而趴在他身上的虞瀾不知道做了什麽夢,還在一路亂拱亂蹭,像一台橫衝直撞的推土機。 虞瀾很瘦,腰肢細得一條手臂可以輕易摟抱在懷裏,他整個人骨架也小,薄靜時感覺他都不需要費什麽勁,就可以把他隨便抱起來。 但就是這麽瘦的人,該有料的地方都很有料,腰窩下方線條圓潤,隨著睡夢中無意識的亂拱,左右搖搖擺擺,連睡褲都往下滑落了幾分,露出內褲的logo邊。 薄靜時忍無可忍,拍了拍虞瀾的屁股,冷聲道:“起來。” 虞瀾一下子驚醒,他翻了個身,跟鴕鳥似的把腦袋紮進被窩,屁股卻是翹起來的。 他雙手緊緊捂住住後方,兇巴巴道:“你怎麽打我!” “是誰在賴床?” “是我嗎?是我嗎?我隻是還沒睡醒,這怎麽叫賴床?” “那我現在喊你起床,快點起來,早飯要涼了。”薄靜時用盡畢生所有耐心。 可誰知,虞瀾下一秒就擺出一副更加生氣的麵孔,他頭發亂得像海藻,麵龐又怒又委屈:“哥哥,你對我越來越沒耐心了。” 剛剛還下定決心要對虞瀾狠心的薄靜時,一下子沒了聲。他沉思片刻,輕聲問:“疼?” 虞瀾用力點點腦袋:“特別疼!” 薄靜時開始反省自己,難道真的是他下手太重?但他下手也沒有很重吧,就是很普通的力道,都說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他都沒覺得疼,虞瀾怎麽會疼? 當時是什麽感覺來著?時間太過短暫,薄靜時也記不清了,反正絕對不是疼,倒是很軟,很有彈性…… 薄靜時快速止住不合時宜的想法。 虞瀾起身坐在床麵上,雙膝自然分開跪坐,麵對薄靜時,仰頭兇巴巴地質問,“你以前說要對我一直好,但你剛剛居然打我,你居然打我!我把你當親哥哥看待,以後還要給你養老,可你居然打我?你怎麽能打我?我不是你的寶貝弟弟了嗎?” 他睡顏惺忪,眼皮都沒有完全抬起來,明明是困得不行的模樣,卻還是據理力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