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


    一口濁氣吐出,黎淵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惴惴不安。


    有沒有效果?


    祖師們該不會知道我沒有做到‘通讀百經’吧?


    給點反應啊!


    幾個唿吸的時間,黎淵隻覺自己的汗都要滴落之時,耳畔突然聽到一聲極為刺耳的響聲。


    這聲音,像極了輪船鳴笛,卻比那更大無數倍,聽到這聲音的瞬間,黎淵已經感覺不到自己的存在了。


    嗡~


    嗡~


    嗡~


    ……


    那聲音在耳畔接連響起,黎淵隻覺眼前發黑,但隱隱間卻好似能感覺到什麽。


    好似一尊無比龐大的巨人在低語,向自己訴說著什麽,等待自己的迴應,甚至因為沒有迴應,好似在發怒?!


    但……


    “聽不清!我真的聽不清啊……”


    黎淵拚命的想要聽清那聲響,卻隻覺自己好似狂風暴雨間的一葉孤舟,隨時都要傾覆一般。


    嗡~


    也不知過了多久,黎淵的精神都開始渙散之時,那巨大的聲音終是散去。


    他恍惚睜開眼,隻覺四周有無數種顏色在劇烈的翻湧,讓人看一眼就想要嘔吐。


    但一閃而已,所有色彩已經全部褪去,黎淵茫然四顧,自己好似跌坐在虛空之中。


    不對!


    他猛然低頭。


    他的身下,赫然有著一副他看不清道不明,大得好似無邊無際般的畫卷!


    這是……


    “籙?!”


    當這個念頭湧上心頭,黎淵震驚的看著這片虛空坍塌、收縮,看著那一望無際的古畫迴卷,將他裹挾在內。


    砰!


    黎淵聽到碗筷落地,以及他二哥的驚唿之聲,旋即人事不知。


    “呃~”


    也不知過了多久,黎淵幽幽醒轉,隻覺頭炸開一樣疼的厲害,忍不住悶哼一聲。


    “老三,你,你怎麽了?”


    黎林坐在床前,滿臉緊張。


    “沒,二哥,我,我沒事……”


    黎淵撐著床坐起,眼神還有些渙散,耳鳴十分嚴重,好一會,他才看到自家二哥,


    以及倚著木門叉著腰的婦人。


    那婦人二十出頭的年紀,雖不施粉黛,卻也可見幾分姿色,隻是此刻麵帶不悅的瞪著他。


    是二哥幼時就定下的媳婦……


    “嫂子?”


    黎淵在二哥的攙扶下站起,他看出嫂子的不悅,加之心中有事,留下買的半斤豬肉,不顧黎林的挽留離開了小巷。


    “唿!”


    小巷外,黎淵一手扶牆,一手捏著懷裏二哥塞的三錢碎銀子,神色複雜。


    耳邊,隱約能聽到二嫂尖銳的聲音:


    “就你有人情味?你在柴幫一個月才六錢銀子,沒有老娘幫襯,討債的早把你們兄弟丟進碧水湖了……”


    “二哥塞我進鍛兵鋪的錢還是借的?!借了多少?”


    黎淵咬了咬牙,卻也沒有折返迴去激化兄嫂之間的矛盾。


    他閉上眼,再度看到了那一張有著複雜紋路的符籙,而這一次,他感知到了更多的東西。


    “掌兵籙!”


    儀式真的有用!


    但我沒迴去,迴不去了嗎?


    驚喜與苦澀同時湧上心頭,黎淵甚至還有些後怕,這儀式居然這麽危險?


    前世自己難道是死在這儀式上的?


    “掌兵籙!”


    好一會兒,黎淵壓下心中複雜的情緒,開始感知這張‘蒼天所授之籙’。


    隱隱間,他甚至有些理解之前儀式後自己聽到的巨響與看到的色彩。


    那是這張掌兵籙變換著方式與自己溝通,最後,以自己可以理解的方式,化為了如今所見的符籙模樣?


    黎淵有些明悟。


    但……


    ‘還是看不懂啊……’


    二把刀野道士黎淵有些羞愧,他學藝不精,百經不明,更對符籙沒啥研究。


    嗡~


    似是察覺到他的心思,黎淵又聽到一聲巨響,但不及他害怕,再感應時,不禁瞠目結舌。


    【初次授籙:掌兵籙】!


    【一階掌兵主,黎淵】


    【可禦兵數:1】


    ……


    我#


    祖師們這麽潮的嗎?!


    黎淵震驚了。


    比之之前的巨響與符籙,眼前所見,何止是簡單明了?!


    “一階掌兵主?祭生鐵千斤、白銀百兩、黃金一兩,可晉二階掌兵主?”


    黎淵閉上眼,又覺鬥轉星移。


    恍惚了一刹後,他發現自己身處一方昏暗無光的不知名空間內。


    此刻,他立在一塊隻能容他立足的灰色小平台之上,四周皆是灰蒙蒙一片,奇詭而危險。


    而頭頂,巨大的掌兵籙就好似一張黯淡的星圖,


    此刻,圖上僅有一顆星亮著。


    看著這張符籙,許多信息就在黎淵的腦海中湧現,就好像曾經學過,後來忘了的記憶猛然又記了起來。


    “兵者,死生之道也!”


    “用之則行,舍之則藏,揮之者無前,擁之者身雄!”


    “凡稱兵者,皆可掌!”


    ……


    “兵器!”


    再睜開眼,黎淵的手指顫抖,強忍著才沒去搶附近行人的兵器。


    他低下頭看著自己的手掌,掌心處,是縮小了無數倍,看一眼就眼花繚亂的掌兵籙。


    他從沒有過如此迫切想要提刀弄劍的衝動,但也隻能死死克製著。


    “一口品質最差的刀劍,也得一兩銀子,我,窮啊……”


    緊捏著拳頭,黎淵沒入人群之中,他雖然很想先熟悉一下掌兵籙,但眼見天色漸黑,也隻能先迴鍛兵鋪。


    遲了扣一天假,那可太虧了。


    “好強烈的反應,鍛兵鋪果然是最適合我的地方!”


    穿過一條條大街小巷,再來到鍛兵鋪門前的黎淵仍是有些難抑心中的躁動。


    告假一天,再站在門前,他的心情卻已經是大不同了。


    “這就是底氣嗎?”


    黎淵揣摩著自己的心態變化,隻覺原本昏暗的前路,似乎被撕扯出一條大大的口子,有光照了進來。


    “要謹小慎微啊……”


    心中告誡著自己,黎淵迴到鍛兵鋪,餘光卻時不時的看向鋪麵,以及連成一片的鍛造房。


    鍛兵鋪這兩百多年的老字號,得積攢多少兵器?


    感受著掌兵籙的震動,黎淵心中滾燙。


    ……


    ……


    穿過前院,中院前的演武場上已有不少學徒在站樁,頗為勤奮的牛貴也不在,顯然中院的活計還沒幹完。


    黎淵掃了幾眼,自然沒有迴中院的心思,餘光一掃,已落在了演武場邊緣堆放著的木柄鐵錘上。


    “錘子,也成吧?”


    黎淵沒法確定,因為來自掌兵籙的悸動一路上就沒中斷過。


    “秦師傅!”


    黎淵稍稍分神,身後就傳來了低沉的腳步聲。


    前院的學徒們跟著秦熊來到了演武場,其餘各院的學徒也先後匯聚而來。


    不用吩咐,所有學徒已紛紛站定,不敢發出絲毫聲響。


    “白猿披風錘,有內外兩分,內為樁,外為錘!其中,內有三合,外有三合,六合內外皆通透,就可大成!”


    秦熊跨步如風,已是來到眾人麵前。


    黎淵隻覺眼前一花,秦熊蒲扇似的大手就落在最左側站著的牛貴肩上。


    啪嗒!


    隻一下,黎淵都忍不住眼皮一顫,隻覺像是一頭惡熊人立而起,重重拍擊。


    “啊!”


    牛貴發出一聲慘叫。


    隻一拍而已,牛貴的兩腿就一下彈開,大胯發出‘哢擦’聲響,讓人牙酸。


    “腳下不穩,打鐵……打人不狠!”


    秦熊大手撥弄稻草也似,將牛貴擺成一形似大猿垂臂的模樣,後者臉色漲紅,齜牙咧嘴。


    “這,便是白猿樁!”


    一眾學徒紛紛去看,各自擺出動作,秦熊跨步而走,蒲扇也似的大手如垂柳般不時點下。


    “大腿繃緊!”


    “肩臂放鬆!你是死的嗎?!”


    “猿猴沒見過嗎?別站死樁,眼要動,耳朵也要動!”


    ……


    “力從地起,腳要重,身如靈猿,體要鬆!白猿樁是基本,站都站不穩,就不要想著學會披風錘!”


    秦熊跨步如風,穿梭在幾十個學徒之間,速度很快且十分靈活。


    每一個學徒都挨了巴掌。


    “這力氣……”


    黎淵也挨了一下,差點眼前一黑,好懸沒栽在地上。


    “白猿披風錘乃我鍛兵鋪傳承兩百年的根本武功,功分四層,入門、精通、小成、大成!”


    “想進內院,就要在年關之前,將這門武功練道第一層,入門!”


    秦熊的聲音洪亮,站在最邊緣的黎淵也覺震耳欲聾。


    “提錘,站樁!”


    黎淵耳朵有些‘嗡嗡’,但也聽到了‘提錘’兩字,不由得心中微震。


    不多時,一柄鐵錘已由中院學徒遞到了他的手上,而他的眼前,也湧現一抹灰色。


    【八斤練功錘(不入階)】


    【這是鍛兵鋪曆代學徒習練白猿披風錘所用的練功錘,沾染著上百個學徒的血與淚……】


    【掌馭要求:無】


    【掌馭效果:披風錘法精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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