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無常狂言,此間眾人皆轉頭望向之中的老人。


    北荒北域妖族二祖。


    他眼神陰沉,猶如枯樹老皮的麵上滿是猙獰,嘴角也在抽搐。


    況他地位,何曾有人敢與他說這些話,挑釁,又充滿了諷刺。然其目光掃過遠處還在三生石中不斷嘶吼掙紮的獓狠,卻又重新冷靜下來,未曾開口,也不曾出手。


    那獓狠是將虎王都逼得隻能退走的家夥,卻在黑白無常麵前,不過短短片刻便落得這幅田地。北域妖族二祖很清楚自己與虎王幾乎沒有差距,隻擅長的手段稍有些不同罷了,但虎王的強大,他卻心裏明白。這樣一個能將虎王逼得退走的存在,換做是他,也絕對沒有能力戰而勝之。


    但偏偏這黑白無常做到了。


    雖沒能趕得及看清,但先前還在遠處,卻也見到漫天的十殿閻羅顯化神威,降臨黃泉古路,顯化陰冥大界。短短片刻,那獓狠便已經被封印鎮壓,而若換做是他,也不該能夠抗衡,終究得落得如獓狠那般的下場。


    一口濁氣緩緩吐出,北域妖族二祖麵色難看,目光又重新看向眸光妖媚勾人的白無常。


    “老夫從不曾得罪你煉獄,又何苦如此咄咄逼人?”


    “不曾得罪我煉獄?”


    白無常挑了下細眉,白羽扇半遮麵,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


    她是放浪形骸,舉止也沒有顧忌,整個人都轉過來趴在陸塵身上,大笑不止。白色的長袍群羅下,曼妙的身姿當得起花枝亂顫,讓他心中一陣怪異。


    雖知道此人就是煉獄始終未能一見的白無常,卻也未曾料到竟是一個女人,而且還是這樣一個女人。妖媚,動人,細眉鳳眸勾人魄,紅唇如櫻撩人心,不過些許的舉動便可展盡風情,讓人不思進取,隻願相伴美人遊山河,也做一放浪形骸的逍遙人。


    笑得夠了,白無常一手扶著陸塵肩頭,另一手又摸了摸眼角笑出來的淚光,而後抬頭看向陸塵。


    隻稍挨了三寸,也是高挑。


    “聖子,你說...他是否得罪過我煉獄?”


    聞言,陸塵張了張嘴,卻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去說。


    然白無常紅唇微勾,又轉過身去,眸中滿含譏諷的看著立於半空,乃至被周圍人都排斥在外的北域妖族二祖。


    她鳳眸輕眯,整個人都靠在陸塵身上,腦袋也枕在他肩頭。


    明明在下方,卻好似俯視一般,讓人惱怒。


    “近一年半前,北荒北域妖族三祖為何要到我東盛一遊?她又為何去了極東之地?這件事我是一直不太明白的,畢竟你說這好好的北域妖族三祖怎的就無緣無故跑到東盛去了呢?那之後,更是因她之死,給我東盛帶來了極大的風波,你這二祖還要參與其中,攪亂局麵。”


    眾人都聽得清楚,而其言中似是而非的意味也讓人心中疑惑。


    那北域妖族二祖麵色當即沉了下來,一雙眸子如鷹隼般死死地盯著白無常。


    “老夫那妹妹,是你殺的?!”


    “哈,老東西修煉糊塗了吧,那個時候妾身可還在接受我煉獄的傳承呢,從來沒有能力現世,又怎麽會殺了你那所謂的妹妹。”


    白無常大笑一聲,又轉過臉來看向陸塵,口中香氣如蘭,吹著他的耳畔。


    “聖子殿下,你說呢?”


    “我...”


    陸塵張了張嘴,卻也不知該如何開口。


    這白無常著實妖媚,而她心中究竟在想著什麽,陸塵也根本不能猜到。如今局麵非同一般,眼前見到的這些人雖沒有一個認得,但也絕非尋常,畢竟能夠與北域妖族二祖站在一起的人物,怎的也得是個聖主才行。


    陸塵猜得出來這些,心裏也越發覺得古怪。


    如此將矛盾激化,白無常又為了什麽?


    “你...你在戲弄老夫?!”


    北域妖族二祖嘴角抽搐,周身氣息也漸漸變得強盛起來。


    然白無常隻瞥了他一眼,又輕笑一聲,白羽扇掩住紅唇,眸中的光彩卻滿含譏諷。


    她是料定了北域妖族二祖不敢出手,畢竟這獓狠的例子記載眼前,若真的出手,憑他一人之力,又怎的會是他黑白無常二人的對手,不過就是落得與獓狠一般的下場罷了。且不說是否真的要將其滅殺,就是單單被封印鎮壓下來,他這老臉,也等同丟得一幹二淨了。


    北域妖族二祖確實不敢出手。


    他也從不奢望身旁的這些人幫他一把,畢竟都是各家聖主級別的人物,心思活絡,若非真的交情極深,斷然不會感情用事。便連虎王都始終沉默不言,這些人又怎的會出手助他。


    “不知所謂!”


    大袖一甩,北域妖族二祖滿麵陰沉,徑直轉身離開。


    然其目光又暗中望來,冰冷森然,顯然已經將這黑白無常與陸塵都恨上。待日後,這老頭究竟還要做些什麽尚且不得而知,但憑其心性,斷然不會就此罷休。


    “那老妖婆,是我殺的。”


    黑無常忽的開口。


    他從來都是言語極少,然隻一句,北域妖族二祖離開的腳步當即一頓。


    周圍眾人也都愕然,想不明白為何那北域妖族二祖都已經打算離去,不再計較這些,這一向沉默寡言的黑無常又忽然站了出來。


    便連虎王都皺眉。


    他看了眼被白無常貼緊的陸塵,麵上稍有些怪異複雜,這待得眯起眼睛細細看過,又露出些許恍然之色,無奈搖頭苦笑。


    “你說什麽?”


    北域妖族二祖站住腳步,緩緩轉頭看來,滿麵猙獰。


    他一雙眸子比起餓狼更為兇悍。


    “那老妖婆,是我殺的。”


    黑無常聲音提高了些,好似真的當他沒有聽見,刻意如此。


    白無常嘻的笑了一聲,白羽扇遮麵,卻是仍舊靠在陸塵身上,腳步不曾挪動分毫。


    “老夫的妹妹,是你殺的?!”


    北域妖族二祖周身氣息凜然,殺機噴湧,手掌都開始顫了起來。


    他早便有所猜測,尤其先前白無常可以生事,心中已經近乎確認這些。然如今聽到黑無常開口直言,仍舊覺得惱怒,先前壓抑下來的情緒也盡數爆發,掀動氣勢席卷可怕的氣浪,將前方眾人都逼得隻能後退讓開。


    尤其此間眾人皆已聽聞,若真的輕易便離開,他這北域妖族二祖的麵子也就被徹底丟幹淨了。


    這是逼得他必須出手才行!


    虎王也歎了口氣。


    他將斷刀丟了下來,落在陸塵麵前。


    “這刀,還給你,我先去妖城找白闊說些事情,順便報下平安。你待此間事了,也過去一趟吧,我有些話想跟你說。”


    言罷,虎王徑直轉身離去。


    他一拳便轟出虛空裂縫,仗著自己強悍的肉身徑直踏步其中,推演傳送道痕於腳下,不過短短片刻便已經遙遙而去。


    眾人麵色怪異,又看了眼將刀撿起的白無常,心中越發疑惑。


    那刀,還是給了陸塵。


    “這刀你得收好,此間之事,就看著即可。”


    白無常滿麵妖媚的笑意,手中白羽扇輕輕揮著,好似看戲一般。


    陸塵也奇怪這兩人究竟打算做什麽,麵對如此多的聖主人物還要高調行事,在尋常而言簡直不可理喻。再看黑無常模樣,更是已經準備出手。那北域妖族二祖滿麵猙獰,氣勢兇悍,殺機凜然,一雙眸子更是如餓狼般懾人,隻抬手間,已經拿住一尊離火神爐,噴湧火光熠熠,將周遭溫度都燃的好似三伏一般。


    黑無常凜然不懼,一步踏入高天,氣勢迸發,顯化聖道神威。


    兩步邁過眾人,手中九寸攝魂令鋒芒緩緩出鞘,寒光攪動天穹光亂,殺機無限。


    三步落定,他周身氣勢能夠翻山倒海,激蕩萬裏長空。


    一步入聖,兩步顯殺機,三步,便是半聖之境!


    眾人駭然,自然知曉煉獄黑無常有著怎樣的輝煌戰績,是憑著聖人境便可斬了半聖,而若其所言真實,那便不隻是斬了一個。如今煉獄沉寂一年,黑無常也久不現世,如今再看,竟是已經有了這等境界!


    半聖...


    在其麵前,大抵不過爾爾。


    也難怪如此囂張。


    北域妖族二祖麵色也是急變,周身凝聚的氣勢在那殺機顯化的時候便已經被絞成粉碎,根本不能阻攔其分毫。這彌天動亂的殺機凜然可怕,隻這黑衣的男子站在身前,便覺得好似一柄亙古煞極的兇刀鋒芒畢露,讓人心膽生寒,更覺得殺機掠過如鋒刃刮骨,肌體都要就此碎裂溶解。


    黑無常從來不善言辭,也不喜多言。


    殺機卷風起,黑袍獵獵,長發飄蕩,九寸攝魂令的刀鞘被他迴手丟到白無常手中,那漆黑的短匕迸發寒光繚繞,周身交葛刀氣縱橫,不過短短一瞬便席卷方圓三千六百裏之內,仿若無盡的鋒銳在此中亂斬,迫得北域妖族二祖連連後退,麵無人色。


    眾人麵色急變,駭然不已,各自施展手段,又紛紛退後幾步,方才能夠穩住身形。


    然殺機到了陸塵身前,白無常卻隻羽扇輕揮,迎麵的森然猙獰便化作柔風緩緩流淌而過,不曾傷及他二人分毫。


    “妾身在這裏,你便隻需看戲就好。”


    她迴頭,麵上滿是得意。


    “可...前輩畢竟是殺手,北域妖族二祖成名已久,比起虎王也不遜色...”


    陸塵仍舊有些擔憂。


    “你便叫他黑叔就行,不過得叫我白姐姐。若你喜歡,便是叫娘子都可。”


    白無常見到陸塵眸中尷尬,當即嬉笑一聲,重新轉過頭去,卻仍舊靠在他的身上。


    “放心就是,這老頭雖與虎王齊名,卻並非如虎王一般乃煉體強者,小黑初入半聖之境,勝不過虎王那等煉體強者,但麵對這老頭卻無妨,何況我煉獄極擅隱匿之法,隻需近身,這老頭便連還手都不能。如此說你該明白,雖小黑實力比不得虎王,但虎王卻是近不了這老頭的身才會與他齊名。然在我煉獄而言,卻天下無不可近身之人。”


    說著,白無常白羽扇半遮麵,巧笑嫣然。


    “這老頭,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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