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賈擺擺手,迴到案旁拿起自己的家夥什就要離開。同伴覺得稀奇,就不由分說的拉住他:“大哥,菜都要好了別走啊。”


    吳賈扭過頭,盯著那個男人,就見男人的臉色唰一下就白如蒼雲,毫無生色,眨眨眼睛,示意了一下周遭幾位同伴,也不吭不響,拿起東西隨壯實男人離開了。


    “好生奇怪。”鬼見憐站起身,來到欄前看著一行人離開,轉身下樓。


    就見老板從後房走出來,見人走了,就覺著納悶,開始嘀咕起來:“怎的今兒這麽灰溜溜的……”把桌上的銅板揣兜裏後,就打算扭頭走人,被鬼見憐叫住,這會兒另外三人也已經下來。


    “老板,這幾位是什麽人物啊?”鬼見憐發問。


    老板不是個拘泥人物,張口爽快就答:“不滿幾位大俠,這啊,是孝山崗的幾個獵戶,因為獵術精湛,武功高強,就算是一方俠士,平常也愛施舍善心,看起來粗莽了些許,卻都是好某個。”老板豎起大拇指,藏著油漬的指甲尖朝著屋頂。


    鬼見憐看向浦玉,浦玉疑惑:“為首那位從體型和拿的家夥看不想個射禦的……”


    “果然是江湖人啊,渡江湖就要懂些。這為首的我們叫他青眼大哥,眼睛像是總不舒服一樣瞪人,五大三粗的。他最擅長的不是箭術,是擲槍,像是鹿啊熊啊一扔一個準,而且長槍耍的也十分厲害。”老板開始與他們聊起來。


    “長槍?”墨鏘鏘聽了這,皺起眉頭。看了一眼浦玉,說:“以青眼大哥的體型與四肢肌肉來看,應當是長槍一類比較得心應手,但與長槍有一定的相通性的,就是棍。”


    “有這說法?”則袖迴頭看向墨鏘鏘。


    “長槍的關鍵是槍頭,棍柄是根據槍頭設計重量與造型,棍棒,是以人的雙手臂伸展來設計重量與造型。”墨鏘鏘又補充:“槍頭是棍柄的武器,那人拿著棍,人就是槍頭。”


    浦玉笑笑,揣起胳膊:“可以說的過去。別說,帶著墨姑娘還真有用武之地。”


    “武夫離不開武器拳腳,鏘鏘自然用處極大。”鬼見憐笑著看向則袖,揮著紗袖坐下。


    “隻是,這群人為什麽要躲我們呢?遮遮掩掩的……”則袖看向浦玉,想著結束這個話題。


    浦玉皺皺眉頭,斜下眼角看向桌子上的酒菜。


    “總能再見的。”浦玉笑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


    那幾個漢子離開後,就往鄉裏自個兒家奔去了。


    推開柴門,精瘦的男人就問:“那是夏浦玉?”


    吳賈指指門:“鳴天,把門關上。”就見那個年輕人聽了話,轉身把屋門拉嚴實。


    “對,一點也不假。”吳賈沉沉的出了口氣,憂心忡忡的不曾解眉。


    “那此行怕是迴夏家的。”矮個子道。


    “那大哥的意思是……”精瘦男子看向矮個子。


    吳賈看了一眼這兩個人,來到案後跪坐下來,沒有說話,舀了一盅茶,抿了一口,是又冷又澀,些許是放涼了,茶味已經苦辣,舌根冰的發麻,日子轉涼,竟亦悄然而至。


    “大哥,我們不動,或許能逃過這一劫。”


    鳴天來到案前,皺皺眉頭。吳賈點點頭,歎口氣,隻覺著心頭舊事翻滾,陳年往昔的塵土從胸膛蕩起來。


    “夏浦玉去哪了?”


    “浦玉哥哥去哪了?”


    易君看著江岸冬拍案而立起上身,滿麵著急,似是覺著自己知道一樣,恨不得把雙手掏進自己心窩裏看看肉骨上有沒有寫著夏浦玉的下落。


    “我在問你啊。”易君皺皺眉頭,也挺直了背。


    江岸冬低下頭,將方才激動而打歪的紙鎮放正,歎口氣:“是啊,他在哪兒呢?”


    易君看著她低下頭,看著她傍晚天色下烏漆如霧的頭發,眯眯眼睛:“你一直在等他嗎?”


    “……”就見她點點頭,也不做聲,隻聽風從她臉下穿過,又扶起倒在地上的枯葉。“啪嗒”兩滴淚就落在案上,卻像是鼓錘打在他心底一樣,就如巨石粉碎水麵。


    “也不知道他是死是活,也不知道他在哪,也不知道易芳怎麽樣了,我罪孽深重,叫林琰綁了她,又叫她受顛沛與皮肉之苦,又害你亡命流浪……”


    她這番話算是長的,一個勁數落自身罪過,恨不得是個毒婦,又是個可憐巴巴的毒婦。她沒造過那麽大的過失,擱旁的女人也會這麽講。她的韌勁在那,剛烈在那,怎麽能叫自個兒成了個把柄。


    易君隻覺著自己心隨著碎的水麵一下掉入水底,怎何?如今芳被囚,他*控,提著一個空木身子耍著兵器亂跑,如今卻被一個女子給戳破了傷口……


    “誰叫你胡說八道的!”易君憤恨的一吼,接著就撩起袍子跳下台子,往路上跑了。


    江岸冬抬起頭,看著易君奔跑的背影,像是一道灰黑色的光,在林子裏跳躍,然後漸漸隕滅在盡頭。


    她扭過頭,站起身,將東西撤迴屋,就關門歇息了。


    “鏘鏘的箭。”則袖從懷裏掏出來看了一眼,不由得勾勾嘴角,又放了迴去。


    “大晚上怎麽還不睡?”墨鏘鏘走過來,見著則袖往懷裏藏東西,就睨眸偷看。


    “這就睡。”


    墨鏘鏘伸手就往則袖懷裏探:“怎麽了,藏的什麽?”則袖連忙按住墨鏘鏘的手,給揪下來:“幹嘛你,我藏什麽,我需藏什麽嗎?快歇著吧!”


    墨鏘鏘一噘嘴,就像是恨透了則袖,轉身離開了。


    聽著墨鏘鏘的腳步聲遠了,他才出口氣。


    簷下月色如錦,洋洋灑灑的揮墨人間。臨別時清牧師父告知他,一定要迴葛家看一眼,且不說是否還有舊年陳設,就是荒草遍野,毒蠍橫行,也不能作罷。


    浦玉此夜輾轉反側,如何也睡不著,起身來到案前,舀一盅茶水飲下,隻覺得心頭不安,如同蟲鳥咬噬。


    鬼見憐白日裏說,凡往南走,就莫尋柳莫笑。師父的話也對,隻是當初自己立下誓言,說要找到柳前輩,幾位妙春堂師父允我先迴夏家是看濟仙師父的臉麵,若是因什麽耽擱,自己的名譽又該放在哪裏呢?


    他心下歎氣,這尚是一年半載已過,卻也碌碌無為,既沒有抓住彼閻洞等門派屠殺夏葛兩門的證據,也沒有將江雪齋的門楣重立起來,隻給自己贏一個武林盟主的虛名,也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


    第二日清晨,幾人就坐馬啟程了。吳賈他們見幾人不曾耽擱時辰,也就把心揣進了肚子裏頭。


    馬車自然沒有騎馬走得快,還少不了顛簸,到了黃昏時刻,離江城武丘還有大半日的路程。幾人下車來到一座水女廟外,看似應當是荒廢久了,陵布亂腳如麻,香爐神像上都是一層極其厚重的灰塵,黴氣與潮氣衝天,又是陰勃森森的,叫人毛骨悚然。


    “為什麽會有水女廟啊,水女不就是水鬼嗎?”墨鏘鏘坐到浦玉與則袖鋪好的草甸上,問。


    鬼見憐聽了走過來:“南方水多,又不是龍王能住的下的長河大江,多是水鬼出沒,供奉他們免得船翻,或是漁家貧收成。”


    水女多是如現在此像的模樣,一張人臉,蛇蠍的身子,妖怪的身材,婀娜又古怪。


    “怪不得長得那麽嚇人。”墨鏘鏘自顧自嘟囔一句,接著,就歪身躺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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