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軍隊繼續上路,十三天後,沿途所過的城鎮漸見繁華,據說離京師已經不遠,於是士卒的熱情就象烤箱裏的麵包一樣一天比一天高漲,整天歡歌狂嘯,象極一群亂嚎的中古沒翅膀跋扈烏鴉!爾後,這支中古軍隊再次縮水,據傳是分批並入了京畿一帶的衛戍部隊,最後,竟隻並剩三、四百人,其中一半還是被俘的周人,男女俱有,女子過半,據說將獻給朝庭作宮奴,第十五天,這支充斥著戰俘的微型軍隊終於到達了這個古代王國的京郊。


    十裏長亭,早有官員恭迎。


    據說天子派了一位領軍大將軍,兩位宗室親王,及若幹位異性王侯來此迎候,並且,入城後,還有更盛大的歡迎儀式,不過,這一切都是斷腕悍婦營十一娘滿臉榮耀與傲慢的幾聲道聽途說,從到達京郊的那一刻起,我還有她乘坐的車馬就開始與隊伍斷離,在十幾騎鐵甲武士的護衛下,停駐在一座寺院中,為首之人是蟲豸高肅的那個長腿侍衛賀連喬,此人警惕性奇高,將警衛部署得飛鳥不入,滴水難出,長腿表示,我們將在明天下午低調進城。


    第二天,傍晚時分,馬車進入齊都鄴城。


    城牆,城門,筆直的長街。


    ——這個中古時代所有城市的格局都是大同小異。


    不過,這座都城的繁華還是遠勝於沿途那些城鎮,高大的城牆內,街道寬闊整齊,兩旁樓宇鱗次櫛比,路上行人穿戴齊整者多,衣衫襤褸者少,坐車騎馬的男女更是華服麗裝,女人的發式千奇百怪,臉上塗著明顯的白粉,畫著各式各樣的眉型,看來時尚男女古今皆然!


    然而街道依舊不幹淨,和宜陽一樣,黃泥地麵不時可見大坨動物糞便。——真是令人作嘔。


    人流中,馬車走得很慢,轉了七次彎,大約四、五十分鍾後,馬車駛進了一條寥靜的深巷,爾後從一側門進了一座氣勢規模猶勝宜陽刺史府的龐大府邸,天色漸暗,森然的大樹,黑魆魆的樓台亭榭,燈影裏執戟相望的武士,hum,眼前,彌散著千年的中古窒悶!


    穿過一處處院落,其間,竟還有一座不小的樹林,最後,馬車停在一棟規模不大不小、附近搭滿棚架、攀援類灌木遮天蔽日的房子前,車子才停穩,立刻上來一群華服麗裝提著燈籠的女人,齊刷刷行禮,而後恭恭敬敬將悍婦營十一娘和我攙扶下去,我被簇擁著扶進裝飾華貴的室內,回頭看時,卻不見營十一娘蹤影,“十一娘呢,” 我問:“她哪裏去了?”


    “夫人,營嬤嬤她不住這裏,”一個十七、八歲,眀眸皓齒的紫衫女孩含笑回答:“以後就由我們侍侯夫人。”


    謔!


    這真是太好了。


    我終於可以擺脫那撲克臉的悍婦了。


    當晚,我就住在這棟窗外遠遠近近間間續續似有唧唧昆蟲鳴叫的房子裏,看今晚的美食華屋,暫時,應該不至於有凶險,但是,一個月或者兩個月後呢?那位曾經抱病還為丈夫縫製衣服的蘭陵王妃,如果,萬一她手辣如夫……


    這座千餘年前的古代都城,決不是我柳星辰的世界。


    草坷裏的那些昆蟲,嘰嘰唧唧的真是擾人好夢,也許,隻有阿爾伯特會喜歡它們,真是些煩人的蟲子。


    聽了半夜蟲鳴,第二天醒來時,竟已是日上三竿,那位紫衣侍女帶著一大堆**,已經守候在內室簾外,看到我醒來,她一臉如負重釋,馬上走了進來,“夫人,”她躬身行禮,“快請起來更衣吧,今早您還要去拜見太夫人。”隨即立刻吩咐那些女仆進來,於是被簇擁著穿華服,戴假髻,插上各式奇怪的珠寶首飾,然後塗脂抹粉,青銅鏡裏的我,華貴、累贅!


    太夫人?!


    ——一定是蟲豸髙肅的母親了。


    紫女侍女名叫阿婭,笑容燦爛,行事伶俐,如營十一娘一樣,看得出她是個有相當身份的侍女,那些**都聽她差遣,梳洗才罷,她即命人張傘出行,我表示極餓,需吃早餐,她才無奈稍作延遲,笑臉上隱著焦躁,等著我喝了一碗中古濃湯。


    為何如此心急?


    ——看來那位太夫人也不是善類!


    隨後立刻出發,張傘的、捧盒的,打扇子的,一行共六、七人,出得門來,看周圍,這棟房子的前後左右都是攀類灌木,五十碼外,西南花牆下,站著兩個鎧甲齊整的執戟武士,除了這兩人,附近再無侍衛,my god!——這座府邸的警衛並不森嚴!


    我心大跳。


    這樣的警力,假以時日,我一定能走脫的。


    霎時心情大好,跟著這些中古女人,仔細留心大路小徑,一路往東,穿過花木假山,走了約半英裏,前麵竟是一個規模不小的人工湖,陽光下,水波粼粼,遊魚偶現,幾隻白鵝在不遠處遊戈,岸邊,花木蔥茂,垂柳拂水,一座彎彎曲曲的長橋橫臥湖上,頗具美感,穿橋而過,往東北曲折而行百米,穿過一道院牆,頓時進入一個綠樹成蔭的寬敞院落,一幢高大漂亮的樓宇麵南坐北,氣派非常地現呈在眼前,這棟寬大的房子,可算是一路上走來最奪人眼球的的建築物了,“這裏就是太夫人住的春暉堂,” 女婢阿婭道“請夫人稍等,奴婢去通報太夫人。”言畢,她就先自去了。


    她進去約一刻鍾,卻不見出來。


    以此推斷,那位中古老貴婦果不是善類。


    滿院樹蔭,這個地方顯得比別處陰涼,一路走來,沿途隻看見兩對侍衛,眼前,這老貴婦的庭院裏,也沒看到森嚴的警衛,看來這座府邸的警戒真的並不森嚴。——我一定能出去的!


    又過了約十分鍾,侍女阿婭才走了出來。


    “夫人 ,”她道:“請隨奴婢進去吧。”


    於是進入大宅,大門側,站著一溜華服靚妝的女子,裏麵,大廳敞而大,但見雕梁畫壁,珠璣耀目,果然份外奢華,大廳北麵的屏風前,擺著一張極矮幾乎是沒腳的小方桌,有兩人對坐在精致漂亮的絲席上,正在下東方的那種圍棋,身後,侍女打著扇子,有人進來,那兩位並不抬一下眼,依舊下著她們的棋子,“上座的就是太夫人,”阿婭向我作耳語,“夫人,您快上去行禮吧。”


    “另一位呢?”


    “是王妃的妹妹儀姑娘,”女婢阿婭道:“夫人,與儀姑娘,行平輩禮就可以了。”


    我上前,深揖:“太夫人你好。”


    那位中古貴婦手中的棋子突然落地,抬眼看我,oh !——我眼前一亮,她實在是個絕色美人,眉彎長,眸如潭,如果不是眼角的那些細碎皺紋,漂亮的五官簡直看不出時光的流逝,她看著我,雍容美麗,氣度高華,眸光是一絲凜凜的冷漠不屑,“罷了,”她淡淡道:“一旁坐吧。”


    我撿起那棋子,遞給她,而後落座。


    她有多大?


    這個暗黑時代普遍早婚早育,如果她是在十六、七歲生那個蟲豸的話,那麽她至多四十上下,確實還年輕!


    “太夫人,”婢女阿婭突然匍匐在地,手中捧著一隻精致的鑲玉木盒,“這是夫人獻給太夫人的禮物。”


    這女婢,真的是行事伶俐,原來還帶了禮品來。


    她擺擺手,旁邊女婢收下禮物,隨行的**卻又遞給阿婭一隻木盒,“太夫人,”阿婭道:“這是夫人送給儀姑娘的禮物。”


    她再次擺手,一旁的女婢收下木盒,“阿婭,你起來吧。”


    “多謝太夫人。”阿婭起身,這個精明能幹的女孩竟然臉色灰暗,一副沒神采模樣,真是令人驚疑,“你不舒服嗎?”我低聲詢問,“沒有,奴婢很好!”她驚異地看著我,而後飛快站到我身後,那眼神,好像我是個怪異的ghost!


    難道她不舒服的根源是我?!


    真是古怪。


    斜對麵的少女,穿一襲翠綠衫裙,長發及腰,長眉,杏眼,膚白如玉,雖然不正視我,但雙眸餘光卻偶或驚


    鴻一瞥,分明是在暗中打量我。


    “你今年多大?”那位太夫人並不向我介紹那位儀姑娘,隻是很令人不快地詢問我。


    “二十七。”


    她的表情象是吃了些微驚,爾後繼續問:“有過孩子嗎?”


    “沒有。”我驚詫,她竟問如此侮辱性的問題,看來外表的貴婦風範並不等於內心的高貴,荒蠻就是荒蠻!


    “一個也沒有?” 她髙貴的眸光中夾雜一絲淺淺的嘲鄙。


    “是的,太夫人,”這女人,帶毒的美麗,但,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我努力恭恭敬敬回答:“一個也沒有。”


    “這麽說,”她淡淡道:“還得好好修身養性,每日虔誠向上蒼求禱才是。”


    “是。”我附和。


    這個鬼地方,我必須早點離開!


    “聽說你不會女紅?”


    嗬,原來已向那個悍婦營十一娘調查過我!“是的,”我道:“太夫人,我不會女紅。”


    “那麽,”她問:“念過書嗎?”


    “稍微識一些字。”


    “念過曹大家的《女誡》嗎?”


    曹大家,好像是寫那本《漢書》的學者之一,《女誡》是什麽,就不得而知了,我道:“沒有。”


    她不再看著我,端起矮桌上的茶杯,很優雅地呷品,大廳裏的空氣驀然間仿佛凝結,四周悄無聲息,仿佛可以聽到旁人的呼吸,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放下茶杯,緩聲道:“蘭陵王府不是偽周齊王府,你既來了這裏,往後就好好修習大齊禮儀,女子總要以德言容功俱備才好,明白嗎?”


    “是。”


    “明白就好。”她表情淡淡逐客,“你去吧。”


    如釋重負,我立刻起身告辭,不想竟發現腿腳麻得站不起來,這些古人類——所謂的坐真是比站還不如啊,五秒鍾後,那位太夫人看我的目光開始變得狐疑起來,其他人也詫然地看著我,真是搞笑的古怪場麵,但是,如果我引實所說的話,不知道她們的想法又會是什麽了!幸好這當口進來一個中年女仆,向主子跪稟道:“太夫人,霓裳姑娘在外麵求見。”


    “讓她進來。”


    “是。”


    女仆返身出去。


    這**給了我恢複的時間,我終於站了起來,揖禮告辭。


    走到門口,劈麵碰到一個極漂亮的髙挑女子,她二十上下,長著一對湛綠的眸子,五官絕美,神**調,一縷黑發遮半邊鬢額,發型極是奇特,“夫人。”意想不到的是,這個冷美人竟讓道於旁,並深揖。“你好。”想必她就是那個霓裳姑娘了,我還她一揖,禮罷,無話可談,她自帶著她的女婢進廳,我走出大宅。


    外麵陽光耀眼,空氣中混雜著各種花草樹木的氣息,雖然氣溫不低,但戶外還真是令人神清氣爽!更慶幸的是,阿婭並沒有提出繼續去拜見那位蘭陵王妃,想必是她也無意見我,但願在我走掉之前,一直無須見她。


    不一刻就回到了湖邊,我決意繞湖北走,昨晚,從側門入後,馬車應該是曲折往北行走的,所以,往北一定更接近外麵,看那位太夫人的樣子,這裏真的呆不得,我必須早點弄清地形!


    “夫人,往那邊繞,比來時遠得多,”自從那位太夫人處出來,侍女阿婭就一直沉悶著一張俏臉,仿佛是感染了大宅裏的那種陰鬱冷漠,“太陽這麽曬,還是早點回去吧,” 她語音雖然婉轉,但神情語氣卻無比堅執,“夫人如果喜歡那邊的風景,可以傍晚來散步。”


    “打著傘,”我道:“沒事的。”


    “如果夫人曬傷了,奴婢怎麽向王爺複命?!” 她並不退讓:“請夫人還是走原路吧。”


    這姑娘,怪不得年輕輕就可以指揮眾人,果然難纏,如果被她覺察什麽,向高肅告密的話——我心頭一悚,算了,還是謹慎一點!


    於是沿舊路返回。


    回到住處,她卻馬上找來了一本《女誡》,千年前的古漢語,沒有了那位老書記官的講解翻譯,看起來很是費力,而這本書的大致內容也十分無聊可笑,大意是作為女性,天生就比男子低賤,天生就該服從男子等等,真是不敢恭維,而它的作者竟然還是一位女性!粗略翻完,我即將書還給她,“夫人,您多看幾遍,” 她卻仍遞呈給我,恭恭敬敬道:“最好是能把這些背下來。”


    嗬,要求還不低!


    “太夫人她出身大家,書畫雙絕,文采極好,以前還替太皇太後製過諭詔,”她看著我,神色凝重:“太夫人她是極講究禮儀的,夫人,請恕奴婢冒昧,”她突然低頭彎腰深揖,“奴婢受命侍奉夫人,卻沒有好好盡到職責,夫人您可能不知道,我們大齊的禮儀與偽周不同,我們這裏正式拜見尊長是必須行跪拜大禮的,以前王妃去春暉堂,也要給太夫人行子母大禮。”


    oh,原來,想來她臉色大變原因於這個!


    我頭皮發麻。


    那種跪拜禮,我,實在行不來。


    ——這愚昧的中古時代!


    她依舊深揖著道:“請夫人您明天一定給太夫人行跪拜禮。”


    “我知道了,”我道:“好了,我失禮,不是你的錯,你不必行這麽深的禮,真的。”


    “謝謝夫人。”她這才直起身,臉上的沉悶也大為舒緩,“夫人,”她婉轉道:“阿婭還有話稟報。”


    “說吧。”看來,以她的標準,我還有不少錯呢,嗬。


    “夫人,那枚棋子,服侍太夫人的婢女自然會去撿,”她恭敬道,“夫人您千金之體,何須做這種事。”


    “好,”我道:“我以後不撿。”


    “還有,霓裳姑娘隻是府中的樂伎,夫人您以後不必給她回禮。”


    原來那個綠眸美女並不是髙肅的姊妹抑或姬妾,不過,看她的容貌,倒是可以肯定她一定不是一個純粹的漢人,“夫人您倒是應該和儀姑娘見個禮,”忠誠的中古婢女繼續道:“儀姑娘出身名門,品貌端淑,文采也好,況且是太夫人的外侄女,這些年一直伴著太夫人學書學畫,太夫人非常喜歡她,所以,王爺一定會娶儀姑娘為王妃的,夫人,以奴婢愚見,夫人現在就應該結好儀姑娘。”


    娶儀姑娘為王妃?


    ——難道是聽錯了?!


    “儀姑娘不是你們王妃的妹妹嗎?” 我悚然,難道慕容氏所說都是真的,上天,如果真的連寡嫂庶母都霸占,那麽娶妻子的胞妹為妾自然是不足為奇了,真是惡心!“是啊,”她略顯疑或地看著我,一定是我臉色變化太明顯,以致她如此反應,不過她還是盡責地回答道:“儀姑娘是王妃的七妹,不過王妃是庶出,儀姑娘才是嫡出,儀姑娘的母親鄭夫人是太夫人的族妹。”


    果然是姐妹!


    真是令人惡心!


    人如動物!


    “夫人,您不舒服嗎?”不遠處,鏡子裏的我,神色確實冷嗖嗖肅殺,“我很好。”我努力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臉部肌肉,但卻實在沒有胃口繼續聽這個千年前的女婢宣講下去,正好午餐送至,於是吃飯。


    下午,我就禮物之事向她致謝,她謙卑沉穩地表示那是她職責所在,所送的禮物,也是按府中舊製,隻是因為時間太緊,事先才沒請我過目,並因這一點反過來向我請罪,隨後,那姑娘如同賀拔銀玳第二,將齊王室所謂禮儀一整套講來,其內容與周人大同小異,幸好,在傍晚以前一切結束,日落時分,我外出散步,後麵是一大幫緊緊跟隨的**,不過,確實如我所想,從那湖的北麵穿過一小片竹林,就能望見約兩米多髙的院牆,周圍隻有一個花工在剪修花木,別無警力,那牆,對我來說,不成障礙。


    問題是身後的那些**,必須甩掉才行。


    次日,一大早就去給那位太夫人請安,在大宅前等了很久,那位中古貴婦傳出話來,除初一、十五外,其它時間不必去了,於是門外


    折返,傍晚,依舊去散步,仍是六、七人相隨,那樂伎霓裳在湖東亭中彈琴,古琴曲節奏緩慢單調,沉悶之中又帶著哀婉悲幽之聲,聽得人很是壓抑,據阿婭介紹,這曲子叫作《長門怨》,是幾百年前一位失寵的皇後所作,一度失傳,鄴城之內,隻有霓裳會彈,原來這個綠眸美女竟還是這個時代最頂極的音樂家呢,不過,這頂極的名曲,真的差強人意!接下來的兩天,她每晚必在湖邊彈那首曲子,看來她本人是極喜歡這種哀婉風格的音樂的,我依舊去散步,並拒絕眾**相隨,但侍女阿婭卻依舊堅執帶著眾人尾隨,不離片刻寸步,真是棘手!


    惟一幸運的是,這幾天沒人來拜訪我,也不用我去拜訪人,除去傍晚散步時間,我可以閉門做自己的事,至於那個中古蟲豸,並不見人影,想是妻妾成堆,尋歡作樂忙得很,但願離開之前不必再見到此人!


    第五天,一陣暴雨,地上水濕,於是索性放棄無謂的散步,謝絕女婢無事入內,獨處內室繼續推算這幾日來做的演算。


    如果一個物體的速度能超過光速,那麽從理論上它就有可能回到過去,但是,怎麽解決這個物體需要的第一推動力?


    e=mc2。


    這個能量太巨大了。


    但如果時空存在卷曲,時空序列之間存在一個細管,那麽即使達不到光的速度,也可以進行時空旅行,十年前,貝鬆的推斷則是時空存在著多流向性,隻要突破無序之有序,就可以穿越古今。


    而打破粒子微序對列所需的能量,采用核能就完全可以做到!


    my god!


    如果現在是二十一世紀,那該多好啊,那些藍光,也許很快就可以在實驗室裏看到!但如今,我怎麽才能建立一個核微物理實驗室呢?!


    嘿!


    扔筆,我起身推開長窗,暴雨,午後來午後去,現在,月上樹梢,幾點疏星,不遠處的那些攀援類灌木黑魆魆垂著枝條,一堆堆一片片,遮人視野,寂靜中,遠遠近近那些昆蟲叫得比往日更甚,透過灌木黑魆魆垂著枝條,西南花牆處,隱約有暈黃燈光,想必執戟崗哨仍在!


    這樣原始的時代,真是糟糕至極。


    當初,也許真的應該跟宇文憲開誠布公,以他的開眀與權勢,也許真的能幫助我,爾今,猶陷困局,一定要早點翻過那堵兩米髙的牆才是 。


    風吹來,帶著一股攀援植物的氣息,雨後的空氣異常新鮮清爽,如果沒有西南的那對崗哨,如果這個蠻荒時代不實行宵禁,夜半,我大可以翻窗而出,也許我該試一次,衛兵也會有瞌睡的時候,不知道外麵的宵禁,究竟嚴不嚴……


    “夫人,”簾外驀地響起傳報:“王爺來了。”


    oh,hell!


    真是惡心。


    回轉身,心猛地大跳,上天,我的計算還都在案幾上!衝返回案邊,我將案幾上紙張一骨碌卷起,塞進旁邊的竹編漆盒,然而還沒能將盒蓋放回,珠簾卷起,那個中古蟲豸就已走了進來,更糟的是,突然發現有一張紙竟早已失落在地上,就在他前麵,如果是個婢女,即便是阿婭,我也大可以請她暫且退出去,等我撿了那張紙後再進來,可是現在——


    他撿起了那張紙。


    “王爺。”合上盒蓋,我行禮,事已至此,急也無用。


    “這是你寫的字?”他的表情,仿佛是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是。”


    他坐下,將紙放在案幾上,竟沒有再問下去,他衣袍煥然,破記錄的並沒有穿鎧甲,所以並不需要卸什麽盔甲,我拿來扇子,至一旁給他打扇,斜眼瞥了一下案幾上的紙,oh!那上麵竟是我塗塗改改抄寫的一小段《女誡》,並沒有一個阿拉伯數字和公式,原來是那張一開始在阿婭磨墨時掩她耳目寫的廢紙!——my god!


    我胸口頓鬆。


    女仆送來那種古怪的羊酪羹茶,阿婭在簾旁接過,親自放上案幾,他喝了一口,爾後命她們退去。


    “梳這個發式很漂亮,”他撫我的鬢發,微笑道:“頭發好像長長了些。”這手,摸過多少人的頭發了!我脊背生寒,這些所謂貴族與原始獸類有什麽區別?!真是惡心,“住這裏,”他突然抱住我,惡心地粘塌塌吻著我臉頰問:“習不習慣?”


    人為刀俎,忍他,何必與一個千年前的低等生物計較!


    我道:“這裏很好。”


    他心情大好,肆無忌憚吻我,如同一條貪婪的餓狗。


    惡心!


    我頹然心悸,這樣,真的可能會懷孕,oh,hell!我為什麽要搭乘那架飛機?! 當初,我為什麽要為一張所謂英俊的希臘臉孔心動,如果不去那個微物理研究所,那麽我現在也許還在二十一世紀明媚的陽光下……


    咻——


    外麵突然有戰馬長嘶,身一輕,那蟲豸鬆開我長身而起,“王爺,”簾外是阿婭急促的聲音,“城陽王穆侍中大人來了。” 那蟲豸快步掀簾而出,才出去,腳步聲迭起,一年輕男子的聲音在外室響起:“四哥安好。”


    “阿乞安好,”那蟲豸的聲音,“請坐。”隨後他問:“阿乞因何連夜來此?”


    “請四哥屏退左右。”


    “下去。”


    腳步聲出,想是阿婭被趕了出去,“提婆是奉大家旨意而來,”年輕男子道:“四哥可知,鹹陽王率軍離京師隻剩下百裏,大家一連三次敕令他解散軍隊,他卻以軍人功大,未得犒賞,繼續兵逼帝京,” 那人突然拍案大罵:“這老家夥,一定是心存不軌,意欲謀反啊!”


    “斛律家兩代重臣,女為皇後,男尚公主,朝廷對斛律一門恩寵之極,”那蟲豸道:“我看鹹陽王平日還是很忠心王事的,阿乞,依鹹陽王往日的行事,他應該不會謀反。”


    那人語帶詫然:“四哥你覺得他不會反?”


    “是。”


    “他如果反呢?!”那人道:“鹹陽王身經百戰,朝野上下,隻有四哥才是他的克星,大家敕令四哥你立刻去京畿衛戍部隊,接替領軍大將軍獨孤驄,以防有變,四哥,這是兵符諭旨!”


    上天,又是戰爭!


    我屏聲潛行至門旁,小心從簾縫裏看出去,這個角度,燈光下,正好可看清來人,此人二十上下,極是年輕,長長的一張臉,鼻子很大,神情既自負又緊張,穿一領紫袍,服飾極是華貴,從斜側裏看去,蟲豸髙肅已經接過了他帶來的文件,“四哥可有把握對付斛律老兒?”那人問。


    “衛戍部隊是精銳之師,阿乞盡可放心,”蟲豸道:“不過,請奏請主上,可速遣使宣勞散兵,召左丞相入京。”


    那人道:“這個自然,他不反最好。”


    蟲豸起身,表示即刻出發去軍營,那人也道要去宮中複命,於是兩個人一起離去,室外響起馬蹄聲,想是那人縱馬去了。


    我坐倒床榻,頹然心煩。


    嗬!


    ——看來這個大齊王朝的政局極不穩定!


    那個鹹陽王斛律,高肅又稱他左丞相,想必就是那個與他兩軍並進的齊丞相斛律光,又是戰爭,如果城破,那我,所謂的蘭陵王小妾,豈不又要拜他所賜作戰俘?!——我坐起,走到窗前,外麵,月明星疏,夜風吹來,蟲子在草坷中嘰嘰唧唧地亂叫,昆蟲的世界,倒是極為酣暢淋漓。


    oh!


    但願那個蟲豸不要成為宇文憲第二!


    至少在我離開這裏之前還能頂住!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蘭陵王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飛短流長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飛短流長並收藏蘭陵王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