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參軍獨孤漁李攜金來訪,結局是無功而返,我自然沒能再見到他,一切都是青春痘的道聽途說,據她說,悍婦營十一娘正是她們已故王妃的陪嫁乳母,不過在女主人嫁入王府後,她就開始侍侯髙肅的日常起居,並不是單單的掌管衣帽,因為是王妃最倚重的乳母,所以在府中的地位極高,即便是王府長史也要讓她三分。——看得出,這個所謂紫藤院的所有**都有點怕這個壯碩的麻臉婦人,隻要她一個嚴厲的眼神,其他人立刻摒聲息氣,青春痘更是如此。


    飯菜,不再發餿,但日子越來越陰鬱無聊。


    走馬上任的次日午後,悍婦營十一娘就喚來了一個矮矮胖胖的善繡**,來教我刺繡,我拒絕,“夫人,”她撲克臉上一團冷倨:“王爺也希望夫人能學一點女紅!”——從此我浪費下午時光刺繡。


    晚間,侍侯那個變態蟲豸沐浴,爾後他看書,打扇;渴,斟茶;睡覺,替他脫下腳上古怪的木屐。夜半,看著窗欞裏灑進來的月光,我始終想不出一策,難道我柳星辰的明天,就真的隻能毀在身旁這個睡得象豬一樣的獸類蟲豸手裏?!


    不。


    ——人的生命決不該是這樣的!


    如此過了五天,第六日,心煩益盛,下午三、四點鍾,扔了針線,我決意提早出門散步。


    斷手悍婦很是不快,暗示我笨而懶,這幾天竟連一片最簡單的樹葉也沒學會,而後,才很勉強地吩咐青春痘帶上兩**陪我出門,天陰,悶熱,遠遠近近連樹葉也不見搖動,東行百米,透過假山花木,突然看到東南薔薇花圃邊,有一人穿月白衣袍,徐步南行,朝所謂公務區的前宅方向走去,——正是那個斛斯羽!


    我飛步追過去。


    “斛斯將軍,”轉眼相距不足二十米,我高聲道:“請留步。”


    他轉身,看著我,神色驚訝。


    “夫人,”禮罷,他問:“有什麽事嗎?”


    “小爻,”我向追上來的青春痘和兩**道:“我有事和斛斯將軍談,請你們回避一下。”


    青春痘一臉訝然,欲言又止,很不情願地帶兩**走開。


    “夫人,”斛斯羽看著我,臉色驚疑,“你有什麽事?”


    小爻,三、四十步外,應該聽不到我們的交談,“斛斯將軍,”我道:“請你能不能把那個侍衛撤銷?!”


    他震住。


    “夫人”隨後他道:“恕斛斯不能。”


    “你這樣,會斷送我的一生,”我道:“斛斯將軍,你不可以這樣做!”


    他不語。


    “請你把那個崗哨撤了!”


    “夫人,” 他看著我,徐徐道:“王爺既然把夫人帶回來,自然會鍾愛夫人一生,夫人你既然已經懇請王爺原諒,做人豈可言而無信?!王爺對夫人恩寵如此,請夫人不要辜負王爺!”


    原諒?!


    ——眼前這個人怎麽會知道的?!


    哦,真是八卦。


    那個蟲豸,當不會把這種事告訴同僚,一定是那個惡德的悍婦傳播出去的!現今連斛斯羽都聽說了,想必這座府邸中已是人人皆知,這些長舌的中古人豸!


    我無語。


    “夫人現在該做的,”看我不語,他又道:“是替王爺生些兒女。”


    爾後他告辭。


    我眼睜睜看著他遠去。


    ——真是見鬼,這個民智未開的暗黑時代,這些思維怪異的中古人類!這個斛斯羽,是決不可能袖手讓我逃離的,他同樣是一個一千年前荒蠻習俗的維護者,我真是病極亂投醫!


    沒有一絲風,天氣悶得人難受。


    不一會到湖邊,五、六隻呆鵝在湖中央“咕咕——”亂叫,撲楞著翅膀起勁地你追我趕亂鬧,岸邊,連柳條也不動,隻有幾隻小鳥在跳跳躍躍低翔,走到湖東,“嗖——”一枝羽箭突然迎麵而來,從小爻身邊呼嘯飛過。


    小爻臉色霎白。


    “哈哈——”


    二十米外,路旁的大樹後走出一個圓滾滾的男孩來,手執弓箭,正是蟲豸高肅的那個小胖子侄兒,“哈哈,怕了吧,”他洋洋得意向我道:“我想從她左肩擦過就從左肩擦過,哼哼,我若要射她咽喉,那就是一箭奪命!”


    這小惡鬼!


    “你不是已經答應你伯父從此不再射人了嗎?!”我怒道:“小孩子要誠實,怎麽可以不守諾言!”


    “我又沒瞄準她,怎麽算沒遵守諾言!” 他神氣傲人道:“男子漢大丈夫說話算話,我高豫從來是言出如、如大江大山的,不許你胡說八道!”肉鼓鼓的臉上小眼一瞪,向我嘲笑道:“你真是個膽小鬼,箭上又沒箭頭,射不死人的!”


    謔,這小胖子!


    我不再理睬這小公雞,繼續走路。


    “不許走,”他猛張臂,用弓弦擋住我,“我今天正等著你呢,” 手往左一指,“你敢和我三哥哥比奔跑嗎?!”


    道旁,古樹下,站著一個十三、四歲的清秀少年,眉長,眸黑,一身繡著芍藥的淺紫衣袍,雙手相抱,正淡然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你若能跑過我三哥哥,”小胖子唾沫橫飛趾高氣揚道:“我就服你!”


    嗬,這小惡鬼,原來還掂著當日的事,竟找來了幫手,三哥哥?長相極不像,很可能同父輩一樣是同父異母。


    我道:“不比。”


    他大出意外,立刻叫道:“不行,一定要比!”我不理他,回轉身就走,“不許走,”他立刻上來抓住我衣衫,肥臉冒油,小眼暴怒道:“你敢走的話,我用刀捅死你!”言罷大喝:“拿刀來!”


    立刻,他的鮮卑侍衛遞上佩刀。


    “殿下你不可以的,” 青春痘嚇得掉下眼淚,在一旁哀求勸阻道:“你快把刀收起來吧。”


    “不過是我四伯俘虜的一個小妾!捅死了,值什麽!” 小胖子大怒,一腳踢翻小爻:“滾開!”而後用刀抵著我道:“你比不比?!”


    見鬼,這個小惡鬼!


    我道:“可以。”


    “好!”他立刻興奮地收刀,向路旁的少年雀躍道:“好了,三哥,你一定要跑過她!”


    少年目光冷然地看了我一眼,爾後與我並立,小胖子一聲令下,我奔出,他也飛奔,我穿的是一套古怪的胡服,並不妨礙奔跑,而且腿上的鞭痛也已好了,眨眼間,我繞過北岸,想不到的是,那少年也緊緊相隨,竟甩不掉他,跑至湖南,我衝刺,他也加速,繞至湖東,我狂奔,最後終於先他一步到終點!


    青春痘忘了驚恐翕開嘴歡呼。


    小胖子滿臉通紅目瞪口呆。


    “夫人,”青春痘立刻用絲帕替我拭臉,目光閃閃近乎崇拜,“您跑得比上次還快,噢,真是象風一樣快,夫人,小爻還從沒看到哪位夫人跑得有夫人您這麽快呢。”


    “謝謝。”我才欲接過絲帕,驀然胃中一陣惡心,“呃——”,竟作嘔起來,“你不舒服?”那少年走過來,看著我,他也是額頭滲汗,臉色微紅,不過目光中竟帶了一絲令人受寵若驚的關切,“謝謝,”我道:“沒事。”


    ——想必是數月不長跑,體質滑坡所致。


    “你跑得果然很快,” 少年恢複了一臉的淡然:“我認輸,你想要什麽都可以。” 我道:“不必。”胃中的難受很快就消失了,果然是缺少運動,從此,一定要增多戶外活動才好。“你贏了就是贏了,”一旁的小胖子頹然泄氣,嘟囔道:“我和三哥是決不會占便宜的,你要什麽彩頭,盡管提好了。”


    哼,這小惡鬼!


    我正擬要他道歉,“願賭服輸,豫兒果然長大了。”斜刺裏突然響起一個溫婉的聲音,隻見一行人簇擁著那位雍容高貴的太夫人從東而來,她身旁,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臉色陰鬱,身形修長,容貌與那位儀姑娘頗為相像,不過那位沉靜美貌的


    儀姑娘這次倒沒有相伴而來,一幹人身後,兩個高壯**還牽著兩匹毛色火紅的駿馬相隨,“太夫人。” 所有人都行禮迎貴婦,我也彎腰如蝦米,貴婦微笑著接受眾人的禮敬,而後摸著小胖子的頭慈和地道:“你賭輸什麽,太夫人替你出賭注。”


    小胖子立刻躬身致謝:“謝謝太夫人。”


    貴婦微笑著又摩挲了一圈他的頭,隨後問我:“你想要什麽?”


    現在,我隻想撤離,於是放棄讓小胖子道歉,“不用了,”我道:“太夫人,我原是和他們跑著玩的。”


    “哦。”她淡淡笑道:“閨帷女子整天悶在室內,確實也當適度活動活動筋骨才是。”爾後氣度高華地向我道:“我也正想騎馬散心,這樣吧,你也上馬,隨我沿湖走幾圈吧。”


    “太夫人,”我無意同她多呆一分鍾,拒絕道:“我不擅騎馬。”


    “怎麽,”她拂然不悅,“叫你陪我騎一會馬都不願意嗎?!”


    青春痘立刻暗扯我衣袖,嗬,這些飛揚跋扈的所謂貴族,真是驕橫自我到了極點!然而,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隻有忍她。“太夫人誤會了,”我深揖:“我隻是騎術不佳,如果太夫人不介意的話,”我道:“我當然很願意和太夫人一起騎馬散心。”


    “如此,”她緩和了臉色:“你伴我走一兩圈吧。”


    隨即命侍女牽過馬來,她先認鐙上馬,動作竟十分敏捷,我也上馬,她在外,我在內,但因為她是高高在上的太夫人,所以,我不能超越她,隻能落後她半米之遙,緩緩沿湖南行,身後,眾**緊緊相隨。走了才十來米,突然“啊——”地一聲驚叫,是青春痘的嗓門,其間又夾雜著小胖子尖利的高叫,“不可以——”發生了什麽事?!我回望,但還沒能扭過臉去,坐下的馬卻突然淒厲地嚎叫起來,驀地超越貴婦,發瘋似地向前狂奔,一路狂跳扭甩,勒馬韁,徒勞,隻有緊緊抓住脖頸上的馬鬃,否則,一定會被甩出去摔死!到了南岸,這瘋馬更不拐彎,仍癲狂地衝向柳林,臉上刮過的是柳葉,幸好隻是葉子,沒有撞上大的樹幹,不然以這種呼嘯而過的速度,不死也會血肉模糊,過林,它依舊嚎叫狂奔,直衝向花牆,幸好此處牆上有通往前宅的大門,不然它撞死,我也難活,門旁值勤武士竟揮戟攔擋,它瘋狂闖過!


    我如墜雲霧,隻覺肺都快爆炸了,上天,如果這馬再不停下來的話,我一定會被甩下去摔死!


    “咻——”


    然而它還是一路狂奔亂跳。


    迎麵,路人避走,遠近,看到者驚呼。


    “oh,god!”


    左前方,模糊有兩人影,一人驚呼god,另一人突然飛身迎來,“閃開,”上天,是那個蟲豸,他一定會被馬踩死!我驚叫:“不要過來!”如果他被踩死的話,我難逃株連,一定會被千刀萬剮!“快閃開——”我大叫,但是人馬已相撞——


    我閉眼!


    瘋馬亂跳亂顛,但是速度幾乎一下子降為零,我睜眼,隻見蟲豸高肅牢牢扣住馬嚼子,我震撼,my god!——野蠻人真是野蠻人,他竟能力攔瘋馬,蠻力果然一等一!


    “咻——”


    馬長嘶,但聲音明顯軟弱無力,突然,它猛地跪倒在地,我重重往前一撲,臉撞上馬背,oh,一瞬間天旋地轉,我隻覺胸口難受得仿佛透不過氣來!——但是,必須立刻爬下馬去,這匹馬太危險了!


    我想從容下馬,然而手腳早已酸麻得一點力氣也沒有,看來隻好滾落馬背了,才想側身滾下,身體一輕,被攔腰抱離馬背,是蟲豸高肅,遠近,歡呼聲迭起,那些中古人類為他大聲喝彩呼嘯!


    那匹馬!


    我目瞪口呆!


    ——它臥倒在泥地上,口吐白沫,臀部,赫然插著一柄匕首,血順著火紅的馬毛滴下,地上殷紅一灘都是鮮血……


    oh,那位貴婦!


    我激淩淩倒吸一口冷氣,霎時渾身冰涼!


    ——她分明是想殺了我。


    我隻覺胸口喘不過氣來,胃中頓時翻江倒海地難受,“呃——”,突然一大堆胃內容物衝口而出,上天,這種感覺,連以前登上海拔6000米以上的高山也沒有過!


    “傳上官醫正來!”他向飛奔過來的長腿大叫:“快去!”


    長腿返身離去。


    “你怎麽啦!” 他看著我,額角汗滴掉落在我臉上,黑眸中一團焦亂問:“哪裏不舒服?”


    胃糾集,我不想說話。


    一隻手搭上我脈搏,是一個頭發花白的老者,藍眼,鷹勾鼻,蓄短短山羊胡,穿著款式極古怪的淡藍衣袍,“王爺放心,”他微笑,用發音很不準確的中文道:“她的脈搏和呼吸都很正常,我想這位姑娘可能隻是受了驚嚇。”


    蟲豸謝過他,爾後再次問我:“有沒有撞上樹枝?”


    “沒有,”我深吸一口氣,胃中的翻騰感慢慢平複,嗬,真是體質下滑,不過,慶幸的是,幸虧剛才努力伸長脖子,沒吐在他身上,否則,以此人的潔癖,現在隻怕會是另一副嘴臉,這一家子,整個變態家族!我道:“剛才隻是顛得難受。”


    他仿佛鬆了口氣,抱著我向附近的一座建築物走去。


    才至建築物門口,隻見小胖子氣喘噓噓滾滾跑來,旁邊是他冷色調的胞兄,落在後麵的是滿臉汗珠大口喘氣的青春痘。


    “四伯父,”小胖子喘著粗氣問:“她沒摔死吧?!”


    “沒事,”蟲豸語氣嚴肅:“是豫兒你紮的馬?!”


    “不是我,”小胖子立刻聲明:“我隻是請三哥哥和她比奔跑,紮匕首的是鄭九哥哥,我和三哥哥離得遠,攔也來不及!”


    蟲豸沉吟不語。


    “四叔,”少年問:“她不要緊吧?”


    一稱伯一呼叔,這兩個果然不是親兄弟,“沒事,”蟲豸道:“你帶豫兒去吧。”


    “是。”少年恭敬從命。


    進屋,他讓我躺在一張胡榻上,“好些沒有?”撫摸我的臉和脖子,真是惡心,竟無視尾隨而入的青春痘就侍立在旁邊,“沒事,”我回答:“已經好了。”


    他從我發上取下一片片柳葉。


    嗬,原來我早已發髻散亂,想是穿過柳林時被柳梢勾亂的, oh,幸好是些柔嫩的柳梢,不然,隻怕連頭皮也保不住!心頭一個冷戰,“呃——”驀地胃中又難受,直想吐,oh,hell,難道是得了胃病?!


    “怎麽,”他握住我手,“還是很不舒服嗎?!”


    “沒事,”我厭煩,不想回答他,“隻是胃有點不舒服,”我道:“王爺,我很想睡一會。”


    “睡吧。”他撫摸我的發,同意。


    我閉上眼,終於清靜了。


    但是還不到五分鍾,簾外侍衛稟報:“王爺,上官醫正來了。”


    “進來。”


    一個風度翩翩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行禮罷,手搭在我左腕捫了許久脈搏,而後又更換右手,又捫了四、五分鍾,才算完畢,“夫人剛才有沒有撞到哪兒?”他問:“比如說頭部?”


    我道:“沒有。”


    “夫人覺得有什麽地方疼痛嗎?”


    “沒有。”


    “夫人以前有胃病嗎?”


    “沒有。”


    “這麽說,”他看著我,若有所思:“夫人以前的體質一直很好?”


    我道:“是。”


    “夫人月事最近正常嗎?”


    我一凜,原來他是懷疑——,oh,god!怎麽會這樣?!難道真的不是環境更換導致的不對?!“夫人是不是已經推遲了很久?”他問,“是。”我突然想大哭!


    “恭喜王爺,”他長身而起,向蟲豸深揖:“夫人是懷孕了。”


    蟲豸微怔,而後微笑:“多謝先生。”


    這個中古醫生表示他將開些安


    胎止嘔藥給我吃,我吃了,馬上就會不再作嘔,言畢,退到外麵開藥去了,蟲豸命青春痘也退去,隨即立刻走過來,神色激動,笑容燦爛勝似三月陽光,俯下身,粘塌塌地吻我的臉頰,爾後,抱住我撫摸我的腹,“一定是個兒子,”他笑:“小家夥好像在裏麵動呢!”


    真是惡心!


    我突然想一腳踢開他。


    窗外驀地馬長嘶,“王爺,”隨後簾外青春痘稟報:“太夫人來了。”他長身而起,掀簾外出,“母親。”是蟲豸的聲音,而後是貴婦的聲音:“長恭,她沒事吧?”


    “沒事。”


    貴婦道:“都是九郎淘氣。”


    “她戴了姐姐的步搖!”一個冷而憤懣的年輕聲音,“也太僭越了,不過是個低賤的婢妾!”


    “九郎你看錯了,”是蟲豸的聲音,“你姐姐生前喜歡的物品,都陪殉了,沒有人還會戴上鳳儀的步搖。”


    我坐起,將鬢上的步搖猛擲於地。


    屏風後,有側門,我束緊發,掀簾而出,又穿過兩個空蕩蕩的房間,竟從後門走出了這座建築物,後門口,站著一個執戟侍衛,乍見我,一愣,但也沒阻攔,我揚長而走,手腳還是有點飄忽忽的酸軟,但心裏卻無比清楚,我柳星辰的一生不能毀在這座牢籠似的中古府邸裏!


    我要離開這裏!


    不往北走,繞過這座森然的建築物,我一路南行,經過剛才馬倒下的地方,那匹馬已經不見,兩個男傭正在清理地上的血跡,不睬他們訝然的目光,我繼續南行,也許,我可以直接從大門走出去。


    我一定要試一下!


    我加快腳步,但才行不過數十步,路旁石亭中走出一老者,穿著古怪的淡藍衣袍 ,“夫人,”他溫和地微笑,“你走錯方向了,內宅應該往北走。” oh,見鬼,是剛才那個搭我脈搏的老者,“謝謝。”剛才還稱姑娘,現在就改夫人了,這些中古長舌男!


    我隻能不甘心地恨恨回走。


    但是,突然隱隱覺得有些什麽怪異,究竟是什麽呢?!


    oh,my god!


    ——這個人剛才就站在蟲豸高肅身旁,他大叫的是——,我心大跳,驀地轉身,看著他問:“who are you?”


    “我,”他措手不及,脫口而出道:“我是綦毋懷文道長。”


    他果然會說英語!


    我衝口問:“綦毋懷文道長又是誰?!”


    “綦毋懷文就是綦毋懷文,”他大震,愕然看著我,略帶混濁的藍眼充滿研究和警惕,“who are you?”


    “柳星辰,”我道:“紐約人。”


    如果他也是來自千百年後的未來,那麽他會聽懂我的話,如果他是古代英國人,料來也隻會把紐約當作大不列顛群島上一個他沒去過的地名,但他若是來自億萬年後的未未來,那麽紐約也可能早已不存在,二十一世紀在於他就如侏羅紀於二十一世紀的人類。


    “你——”他震住,盯著我,突然愕然驚呼,“oh,god!你是柳博士!”他伸出手來,一把握住我手,“oh,dr. liu,你是不是柳博士?!”他臉色通紅,激動興奮得連連搖我的手,“你、你是不是和大衛·溫斯頓一起研究粒子微序對列的柳星辰?!”


    上天!


    我道:“是。”


    “我是貝鬆博士,”他眉眼眨動,“長春藤的貝鬆,三十年來我研究過你所有的觀點,oh,上帝保佑,你好像一點也沒改變,和《time》上的照片還是一模一樣!”


    我驚震。


    ——眼前的老者竟然就是提出時空序列之無序假說的貝鬆教授!


    oh,go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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