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如我所猜測的,一腳就被四個人中的一個魁梧漢子給踹開了,後來一看,那木門凹陷下去,常年霧氣再加上雨水濕氣襲擾,木頭其實早就酥爛了,隻有幾根鐵皮條支撐著,但也承受不住太大的力氣。


    那顆長了毛的心髒,被薑淮潑了打火機的煤油點了一把火就燒了,這東西似乎還有知覺,在火焰中極力掙紮,黃液四溢,最關鍵還有一股極其刺鼻的味道,難以忍受。


    煤油燒的非常快,不過十幾分鍾,那團火球就將抱拳大小的毛絨心髒燒的隻剩下了一攤子灰燼。味道刺鼻不堪,我的鼻粘膜幾乎就要給火球中冒出的滾滾黑煙刺破。


    房子這幫人也沒有放過,說什麽留下也是禍害,不如直接給它消滅了。那跛子孫多少與趕屍人有些關係,其中不免也有他一分使壞的心思,這裏我也沒多少阻攔,隻是看著那茅草屋連帶著屋梁夯土牆一並消散在了大火之中。


    我見這些人弄完全部的後續工作,轉頭就要往山中更深處去,一下子心就荒了。這是怎麽著,難不成還要進去?


    我極其不願意的落在幾個人後麵,眼看著又要上山道,實在不願意一同前往,就站定在了原地,喊道:“出去的路在後邊,咱是不是走錯了?”


    說完,薑淮和那幾個人順勢轉迴了頭,看了我一眼,但並未多說,隻是朝我甩了一句:“有時候我發現你(ting)機靈的,可是為什麽這機靈總是會往傻(bi)的方向發展,這話,我不需要說明白吧?”


    “俘虜可是沒有人權的,哈哈,要不要玩cosy?”薑淮說完,樓古山馬上接茬道,見他還有要從腰間取下皮帶的架勢,我趕忙搖了搖頭。


    “要不,你們自己去,我在這兒等著,等你們迴來,咱再一起走?”我還是盡力說了一句廢話用作拖延,但顯然是不會起到作用。


    “打暈他,背著走。”才說完,薑淮一撇頭就招唿另外一個人上來,我發現他就是那個一巴掌拍的我差點兒把內髒吐出來的人,這(qing)況不妙,我立刻雙手背後,裝作一副被綁了的架勢,自己也將嘴閉了個嚴實,不再說話,直接趕上了他們。


    山路沒有變化,這幫人一直在山道上尋找痕跡,的確也給他們找到了一些看似有價值的東西。石頭路上零零散散會遇見膠質的脂肪油脂,這東西我一猜就知道,是那些屍首(shēn)上的。薑淮他們雖然隻有四個,但是我知道,這幫子人(shēn)上裝的刀絕對不會少於四把。在屋子裏那片黑暗之中,刀兵相見,這幫人雖然也吃了虧,但是聽那聲音就知道,那些會動的屍首也也不會沾到太大的便宜。


    屍首(shēn)上傷口不少,雖說這些死屍絕不會流血了,但是凝固在皮下的油脂還會從皮膚的破口脫落出來,距離屍體的死亡越久,那脂肪結塊脫落的數量就會越多。


    地上零零散散有一些,沒過幾十米就可以見到,看來是如我們猜測的了,這是真被人給算計了,隻是不知道一幫趕屍的人好端端為什麽要滅我們的口,而且在即將幹掉我們的時候,卻又撤掉了。


    “我覺著吧,他們估計也就是嫌那活苦,不想幹了,臨


    時起意,見你們幾個財大氣粗的,想打個劫,賺幾把外快。要麽他們幹脆就是兩頭買賣都做,有功夫遇見,一個不落下。咱要是想報仇,也得找找機會呀,這要是追上去撞見,咱們怎麽說也是五個對十幾個,不對,還有十個大兄弟等著呐,這買賣眼看著就是不劃算呀,你們合計合計,這話沒錯。”我苦口佛心,此時自己也覺得是對他們好了。


    “別的倒是沒發現,說服人這茬兒,你還真行。不過嘛,有些東西,你還是沒看出來呀。”薑淮走在我的前麵,(shēn)子臨著懸崖,這種狀態有幾秒的時間我幾乎就要想將他退下去,可是奈何我的(shēn)後就跟著除過樓古山之外的兩個人,不難預想,我這一動手,後果也多半是和薑淮比翼,這他娘的買賣不劃算,還是等等別的機會好。


    我沒明白薑淮的意思,在它(shēn)後也看不見臉色變化,隻得嗯哼了一聲,表示自己並不理解,就緊跟著等他說。


    “你以為這種趕屍的行為真的有那麽大必要嗎?落葉歸根,還有什麽落葉歸根呀,古時候來這一片的都是些什麽人,過了巴蜀,湘西南北,嶺南之地,那都是流放犯人用的。從這裏又迴到廟堂的能有幾個?多數還不是隻能安家在此,家都在這裏了,還落得什麽根,趕屍,趕的是屍嗎?無利不起早,這活兒太費人了,一趟出去短則十天,長則幾個月的也不是稀少。能到死還留在這個地方的人能有多少錢,這錢且不說夠不夠吃上幾天飯的,用那點碎銀兩,勞心費力不說,這山路其險,死傷不少,運氣不好,隨著飛毛腿一同摔下懸崖,下麵要是水,那後來成水鬼,下麵要是石頭山穀,碎屍萬段。還歸的什麽根。你就不覺得這其中問題很大嗎?”


    薑淮喃喃道來,我仔細聽過,起初並無感覺,但是聯想到一個我曾經聽來的故事,卻頓時茅塞立開,簡直是醍醐灌頂也不為誇張。


    薑淮是在導向我的思維,並沒有直接傳達答案,這是對方總是高高在上的自然應變?還是刻意如此真不好說,但不管何種,總之我是知道了其中的厲害關係,這麽說來,那趕屍恐怕就沒有那麽幹淨了。


    有時候老話聽得多總是有些好處的,不隻是談資,也是關鍵時候可以作為解決問題的參考,隻是若非我這種經曆,恐怕也就是落得個談資的地步。


    小時後的記憶裏,顛沛流離總是沒少過,各種地方各種環境的轉換使得我養成了一個習慣,總是喜歡聽別人講故事,特別是一些七老八十的老家夥吹牛,各個評書聽的多,也是講的一把好手。大概在我七八歲的時候,我就聽過一個已經過了八十的老頭講過一個故事。其真實程度,在現在看來,的確也有很大的可能呀。


    這個人出生在清朝滅亡後的幾年,當時家裏兄弟多,為了好養活,也沒好好起名,隻為了好使喚,就給起了個白狗的小名。


    這小子當年可不安穩,十七八歲就投了國民黨,還不是被抓壯丁,是自己主動去的。他所在的部隊是一隻混編軍,沒有正式番號,屬於臨時安置。這種全是兵油子的隊伍自然是不會有正經的作戰任務,隻是給他們最後打掃戰場和清剿殘餘力量的任務。


    白狗不是個憨子,很懂得人(qing)世故,連長給他說的一道一道的,最後也算是混上了連長大腿的位置。這支隊伍散亂,一般都是分散行軍,大概是在當年的秋末,一幫子人就摸著主力到了湖北湖南相交的一個地名叫寶山的地方。


    到了這裏他們才看清楚,早就跟錯了方向,繼續往前意味著就要被消滅掉,無奈,這支隻有不過六十多個人的隊伍又折返了迴去。


    因為當夜派出去的偵察兵發現,前麵山裏似乎是有一幫子土匪,這些人穿著的雖是軍皮,但是沒一個真打過仗的,要麽就是混(ri)子的兵痞,要麽就是被抓來的壯丁,總之其中一些抓了跑,跑了又被抓的人比比皆是。


    按照一些老家在東北的人說,那當了柳子的,一定不會是善茬,他們這支半殘的連,雖然製式不全,但能打響的槍也有四五十條,那些土匪光是見著這些個東西都得眼紅,要是對上,對麵可能來二十幾個就能消滅自己這六十幾個廢材,所以絕對不能走大路繞迴去。想要快,還不繞路的,如今就隻有翻越這湘北的重山,幾十個人雖大半不願意,但是也沒法子,隻能硬著頭皮迴去。


    大概是出了寶山往北五十裏之後,隊伍已經走了一天,所有人疲乏不堪,這一看也過了土匪能控製到的範圍,雖然也快要天亮,但是沒人在願意趕路了,全部就地休整。


    大概是在霧影漸濃的清晨時分,一陣清脆的銅鈴鐺響聲驚醒了當時正是不缺覺的白狗子。與他一同的還有幾個老兵皮。


    這(qing)況說好也不好,隻是他們合計了一下自己(shēn)處的位置,立刻就明白了過來,群山俊嶺的神農架,這雖然不是腹地,但是荒涼程度恐怕也隻有采藥的和獵戶進來。前者首先就不會幹這麽詭異的事(qing),而後者,那是巴不得自己不發出動靜。


    一時間很難捉摸其中的問題,這種悠長的鈴鐺聲音,伴隨著逐漸濃重的霧氣,鬼神來此索命,那估計都有人立刻準備好被砍頭啊。


    但這幫子人裏就有個不信邪的,罵罵咧咧已經要招唿其他人過去看看。白狗子一心想上戰場,可是沒機會,正憋著一肚子氣,他跟人上過幾天洋學,記憶嘴清楚的就是這個世界上還沒有鬼神,一時越想越火,就想去找找那聲音的源頭,好賴也能撒撒氣。


    幾下,再加上連長的安排,大概不過五個人,連帶著白狗子一同就朝著聲音的源頭摸了過去。那聲音非常清脆,從遠到近,最近的時候他們幾乎就感覺到聲音就在自己頭頂的山梁上。


    幾個人一路斜著往山梁上爬,直線距離也一直在減短,直到有些太陽照散霧氣,那鈴鐺的聲音這才緩緩消失。但是聲音消失的地方並不遠,幾下的工夫,他們就趕上了,並且在樹林葉木的間隙之中看見了幾個站立著的人影。既然是人,他們也自然沒了恐懼,隻是爬山梁費了些力氣,大概半個鍾頭,那些原本還影影綽綽的影子這才到了眼前不過十幾米的地方。


    山中不會常有山民行走,那裏是神龍架,野人之說由來以久,這麽大陣仗不會是普通的山民。眾人猜測,那多半可能就是匪徒強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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