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在這種狀態下沉浸了多久,我忽然就在朦朧的狀態裏聽見了一陣一陣的奇怪調調,等了很久,那種聲音依舊還在,隻是似有似無的一直在我腦邊迴蕩。


    我聽人說過,人在快要死的時候就會聽到一些莫名其妙的聲音,有些深安迷信之道的人認為,這就是無常勾魂,陰間地府裏鼓樂哀鳴的聲音。這是即將要死的征兆,我在恍惚裏沒法集中注意力,隻能順著類似夢魘一般的夢境去思考問題。


    直到我感覺到渾身發涼,好像就在一瞬間,我忽然聽清楚了,那是有人在唱歌。歌詞我是一句都聽不懂,對方用的好像是當地的方言,東拐西拐的也不知道是對方語言繞嘴還是我對聲音和語言的理解神經還沒恢複,總之腦邊的旋律是清楚了,但我依舊不知道對方唱的是什麽。


    歌聲漸漸的淡漠了下去,我耳邊空靈,忽然又是一下,我猛的發現,耳邊的聲音好像是有人在說話。人在理解一個事物之後,就會很容易辨別出與事件本身相近的所有東西,我的身體依舊發涼,但是這種涼意還是很快讓我清醒了過來,直到耳邊大概清明,隨後那段山歌也同時在頃刻間就完全從我耳邊消失不見了,而轉頭出現的,則是一個男人說話的聲音。


    “他出現在這裏,那麽是不是已經可以判斷老樓出事了。”


    男人說完話,又沉寂了一會兒,我就又聽見了另外一個人的聲音。它很熟悉,我幾乎就是在聽到的瞬間就立刻認出了它,聲音的主人竟然是薑淮。


    一聽到他的聲音,都沒有等我自己多考慮利弊,身體已經不由自主的猛坐起了身。等眼睛睜開,我這才發現在幾塊巨型岩石下方,三個灰頭土臉的人愣盯著我。


    眼看著幾個人都不說話,我環顧了四周一圈,發現這裏看不見河道,但是河水蹦騰的聲音依舊明顯,這個地方恐怕就是河道裏某個背開水麵的巨型岩石後麵。


    “出什麽問題了,說說。”薑淮的口氣並沒有多少感情,隻是冷冷的說了一句,我馬上迴頭,一時也不知道從哪裏開始說起來,這時候就聽薑淮又用同樣的口氣說道:“從第一次出現意外的時候開始,不要說廢話,也不要漏掉有關係的問題。”


    薑淮這麽問,也沒有不說的理由,我揉著腦袋,等記憶逐漸清晰,便將自打他們走後的所有事情全部說了一通,內容還是比較詳細的,主要是在我一一說明的時候發現,如果不詳細說明,這個故事就很難被理解,其中涉及到老代的部分,我也不得已又拉迴到了之前的一些事情,總之再吃了對方煮的一鍋糊糊之後,我才總算是將所經曆的事情說了個清楚。


    三個人聽完,隻是各自又陷入到了沉思,等了很久都沒有人再開口,我腹中饑餓的緊,連將小鍋子裏的剩餘全部吃了個幹淨,隻覺得肚子鼓脹、這才有了岔話的念頭。


    “我也沒辦法呀,當初我要是不跳,那就得是老樓的結局,他肯定是給那東西吃了,但是我後麵又見到姓沈的老不死,我就知道黃燦一定不是蜘蛛精。”這事情發生的太過於詭異了,而且我在河道裏漂流了將近四五個小時,現在天都快亮了,被三人撈起來的時候幾乎就快要斷氣,好在又給他們收拾著撿了一條命,現在讓我迴憶幾個小時之前的事情,我都感覺似夢如幻一般,哪兒還有什麽真實又清楚的細節處記憶啊,能讓我自己相信那些都是真的,那也是看到手上腿腳全是繩索勒過留下的痕跡。千千吧


    我說完話,又是好一會兒的沉默,這三個人的臉,一個還要比一個黑,不免的我都有些害怕,這事兒總歸說迴來還是因為我,就算潛入那間房的原因可以推卸,但是到了了我是被樓古山給一腳踹出去的,要是沒有那一腳,恐怕當時被拖著進了臥室,最後被啃成骨頭架子的可能就是我自己了。


    “那些人不好對付呀,而且比咱們多上好幾十倍,現在往迴走免不了又撞上,怎麽著,咱是偷偷跑,還是……”我說話一點兒底氣都沒有,幾近開不了口,這會兒還沒說完,忽然就被薑淮給打斷了。


    “你知道你為什麽會在這裏嗎?”薑淮沒有接著我的話說,他也沒有提樓古山,話題一轉,忽然就問起了我問題,我自然不知其然,也不明白薑淮到底是什麽意思,但是對於一些事情直麵的了解,我還是非常清楚的。說起來這事兒本身是可以完完全全避免的,但是現在……我們是活該有這麽一劫啊。想到當初,要是沒有繼續跟著那些屍首留下的痕跡走,恐怕現在也不會是這樣的結局。實打實的說,我是不希望自己陷入到這種狀態下。對方?我雖然及其厭惡,但是能不出事兒就不出的好,本質上我們沒有超越生死的仇恨,唯一牽連起來我們命運的東西,到現在還隻是一條根本無處去追尋的透明色線索。


    “什麽意思,這又不是我自願的,要是我能跑,誰願意跟著你們,我知道你是什麽意思,但是你也要考慮考慮,這件事情對於我來說,完全不是我可以控製的。所以單隻是在我身上,根本就沒有任何可以給別人得逞的條件,如果我沒有外界的牽製,你覺得現在我還能坐在這裏和你說話嗎?”說到後麵,我自己的底氣也給自己調動了起來,說話有理兒,這事兒就沒有半點兒的錯,就算別人不認,那在我這兒,也得是板上釘釘的事兒了。


    “哼哼,如果你沒有被牽扯進來,那你以後的日子可能會過的很舒服。但是,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是眼睛看見的那麽簡單,不隻是牽扯到你我的。有光亮也就有陰影,你在表麵上能看見一個慈眉善目的領導或者老板,但是轉身你就能肯定他不是在想怎麽才能更好的壓榨你嗎?用最小的投資來換取最大的報酬,這不單單隻是一個生意人的思維,在平常,還有在我們的事情裏,你得做最壞的打算,如果我們不強牽著你的腦袋走,恐怕你現在就已經成了一具屍體了吧。不隻有預謀和險惡的人心才能殺人,你看見的,看不見的,都可能成為害死你的兇手。老樓死了,你認為是我們硬牽扯著你才造成的這樣的後果,是,一環連接著一環,但是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麽會有現在的環,以前又何嚐不是促成這個環的大環嗎?可以說這是固定的,我也可以說這是因為一年前我們見麵才促成的後果,你……又怎麽能說他錯呢?你改變不了,留在心裏去一遍一遍的糾結,又去一遍一遍的甩脫自己在裏麵的關係,這……有用嗎?。”


    薑淮說完了,我也陷入到了沉默當中,以往的畫麵一副一副的開始在我的麵前放起了幻燈片,不隻是這一年的,還有眾多的事與非,往往實果,皆都有因啊。


    所有的信息在我的腦中匯聚,我知道薑淮的話中一定包含了一些刻意讓我產生這種情緒的話,但我已經不想再深究了,往往因果,我想到了我的父母,我也想到了已經死在茫茫大地裂縫之中的哥哥,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必須得有個了結,必須得在我這裏把這艘極速又沒有終點的航船給停下,我想到了很多,但最終還是做個一個最為靠譜的決定。


    沒再有多的廢話,我將低沉的神誌甩掉,抬頭就對著麵前似乎已經等了很久的薑淮說道:“我不相信你們也會做一些沒有任何意義的事情,所以,我相信你們,這不是合作,我不知道我能做什麽,但是各司其事兒,我把利益放在第一位,到時候我們也不會有什麽多的瓜葛。”


    我說完話,薑淮就伸出了手,其實這個世界上所有的事情皆都一樣,非常的簡單,去掉陰謀,還有那些看著似乎關係重大,實際卻完全沒有任何瓜葛的無意義交流,各自為了目的,就算是單純與人互友,實際上那也是為了滿足自己內心欲望的目的,隻是一個輕重的事情,我與薑淮其實早就各自明白,但是在作為人的層麵上,就已經在我們兩個人或者兩個靈魂之間間隔出了一道根本無法跨越的牆壁,所以不管是我的話傳遞過去還是他的想法傳遞過來,其中的損耗,讓原本的目的早已經麵目全非。


    砸破這堵牆,摒棄不該存在於單純目的上的霧紗,我們隻是為了自己,不是任何人,甚至又不是我們自己。


    不再思考這些問題,樓古山已經被我排在了腦後,老代似乎也是,在這一刻,我終於又發現我現在才是個正常的人,但一種似乎還能看見,卻又怎麽也捕捉不到的東西,依舊在我的四周不斷的迴蕩著,飛舞著。


    天亮之後,我們又順著河邊的古道繼續往山的更深處走,這個方向並不是去崗子井的,但是我卻隱隱的感覺到,似乎一張更加真實的畫卷即將會浮現在我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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