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茹的電話打過來時,梁舒冉帶著可樂剛掃完墓下山。


    梁舒冉想,她大概也是要問網上所說的那些事情,躊躇了片刻,接起,“小姨……”


    “舒冉,你媽媽她自殺了,你趕緊過來!”梁茹的哭腔透過無線波都能感受到她顫抖的聲音。


    梁舒冉腦袋“嗡”一下,空白了幾秒,緊接著是一股冰冷的寒意從腳底一路蔓延至四肢百骸,聲音微顫,“小姨,你說什麽?”


    她一定是幻聽了。


    “你媽媽……她……”梁茹沒忍住哭出了聲音,“她自殺了……現在在醫院。”


    梁舒冉聽得真切,先是一懵,爾後是心口傳來一種尖銳的刺痛,像是有人拿著一把電鑽,鋒利的鑽頭以淩厲的速度鑽進她的胸口,挖出了一個巨大的洞,疼得她連聲音都吭不出來。


    她什麽都沒問,帶著可樂連東西都來不及收拾,直接趕迴了北城。


    ……


    梁舒冉抱著可樂從北城汽車站走出來時,程菀冬的車已經在外麵等著她。


    程菀冬看著梁舒冉臉色慘白卻冷靜的模樣,心底掠過一陣涼意,什麽都沒問,一腳踩油門上直奔梁媛所在的醫院。


    趕到醫院時,梁舒冉看見梁茹趴在她丈夫的懷裏哭得眼睛都腫了,看見梁舒冉,她馬上又溢出了眼淚,沙啞的聲音全是自責,“對不起,舒冉,我沒看好她……”


    梁舒冉咬了下唇,“小姨,這不是你的錯,若要怪,也是我這個當女兒的不好。”


    身為女兒,照顧父母不可推卸的責任。


    梁茹的丈夫見妻子情緒不穩,主動跟梁舒冉簡單說了一下梁媛的情況。


    梁舒冉和靳祁森的事情在網上傳得沸反盈天,關於離婚,自然就是瞞不住了,梁茹費盡了口舌寬慰她,讓她要相信自己的女兒,告訴她梁舒冉這些年的不容易,勸她別再責怪梁舒冉。


    梁媛當時情緒雖然低落,但表現得很平靜,梁茹也不知道她想什麽,始終擔心她,於是就在她家住下來,打算陪她一段時間,卻不料出門去了一趟菜市場迴來,就發現她躺在臥室的床上,手腕冒出的鮮血把床單染紅了一大片。


    梁茹被嚇傻了,反應過來之後手忙腳亂的叫了救護車,又聯係了丈夫,但梁舒冉的手機卻打了好多次才打通。


    慶幸的是,梁媛被送醫院及時,生命無虞,隻是失血過多休克陷入昏迷。


    梁茹的丈夫摟著她,朝舒冉道,“你們都別自責,人沒事就行,舒冉,你進去看看你媽媽,她現在還沒醒過來,但醫生說她沒有生命危險。”


    梁舒冉頷首,也不再多語,推開病房的門走進去,一眼就看見病床上雙目緊閉的梁媛,麵容和唇色都很蒼白,氣息很虛弱。


    她的目光緩緩移到她左邊的手腕處,上麵纏了白紗布,看不見傷口,也無血痕。


    梁舒冉走過去,在病床旁的椅子上坐下來,輕輕握住梁媛冰涼的手,喉嚨翻湧著酸意,慢慢摩挲著她的手。


    程菀冬也不知道情況如何,把可樂交給了唐暮北之後才跟過來,走進病房,看見梁舒冉低垂著頭,長密的黑睫輕顫,眼睛不知盯著什麽,好像在發呆,又似乎在思考。


    “舒冉。”發生這種事情,程菀冬也不知該如何安慰,喚了她的名字,蠕動著唇,卻沒了後文。


    梁舒冉抬起頭,看著梁媛的臉,溫淡的嗓音,好像被冰水泡過,很涼很輕,“以前被她加在我身上的壓力逼得透過不氣來的時候,我很多次都想過,她為什麽要把我帶到這個世界來受罪,若是我從未出生,那該多好,嚴重的時候,我甚至想,或許她不在這個世界上,我才會過得更輕鬆點,跟她一起真的太累了。”


    程菀冬抿唇不語,安靜的看著梁舒冉,她眸底略茫然,好像朦了一層紗霧,讓人看不透她心底的想法。


    “我一直都覺得,若不是因為她,我肯定能活得更輕鬆,可是當我聽到她自殺的一瞬間,我竟心痛得好像世界全倒塌了,甚至在心底默默地祈禱,她一定不要有事。”


    程菀冬心中一痛,上前伸手把她的頭摁到了懷裏,“舒冉,別想了,阿姨沒事,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梁舒冉的臉埋在她的腹上,像是喃喃自語,“要怎麽好起來呢?真的能好起來麽?”


    一向愛耍貧的程菀冬,也略難受,一本正經的安慰她,“能的,你以前不是說過麽,人除了生死,其他都是小事,熬一熬就過去了,你不一直都這麽堅持過來了。”


    梁舒冉蹭了蹭程菀冬,然後伸手抱住她的腰,緲聲說了句,“我好累啊。”


    程菀冬怔住,好累這種話一點也不難說出口,但在她的記憶裏,梁舒冉卻從未喊過累。


    “累了就歇一歇,不需要強撐著。”


    ……


    記者為了一則新聞,毅力遠超出常人的想象,何況這次的醜聞時間牽涉的人有大明星,有富商豪門,為了滿足民眾的八卦好奇心寫出熱門新聞,哪會輕易放過機會?


    梁舒冉不敢迴去程菀冬的公寓,生怕被纏上,把程菀冬牽扯進來,於是程菀冬跟她大哥要了一套空置著的公寓,陪著梁舒冉帶著可樂一起住了進去。


    梁媛很快就醒了過來,不過精神不太好,她不願意見梁舒冉,所以始終未能從她口中問到半分忽然鬧自殺的緣由。


    梁舒冉也不想惹她不高興,生怕刺激了她,又為了避開記者,所以都挑選在晚上梁媛睡著了,定時過去看一看她。


    ……


    兩日後。


    就在網絡上幾乎一麵倒的批鬥梁舒冉支持靳祁森的時候,事情又出現了神反轉——靳祁森婚內出軌北城藝術大學女學生,為娶新歡不擇手段逼弱小妻子淨身出戶。


    有人利用了梁舒冉閨中好友的名義,透露靳祁森和其母親,一直嫌棄梁舒冉未能為其生下兒子,故對妻子極為不滿,而該女學生已經懷孕,經證實懷的是男孩,所以靳祁森提出離婚,妻子不甘放手,於是兩人發生分歧,最終導致了這一場鬧劇。


    此消息一出,網上再一次沸沸揚揚起來,吃瓜群眾從當初的討伐更多轉化成看戲的角色,紛紛留言坐等實錘。


    實錘證據一個接一個,先是流出靳祁森和某女學生多次進入高級酒店共度良宵的照片,然後是醫院出具的產檢報告,以及餘興珍因不滿而動手打了梁舒冉以及小孫女的視頻。


    該博主強調了梁舒冉出生卑微,因愛情嫁入豪門靳家之後一直被靳家人的輕視,生活過的極為壓抑,這種語言敘述,配上餘興珍打孩子和梁舒冉的視頻畫麵,立刻煽動了觀戲群眾喜歡同情弱小的心理,輿論風向瞬間發生了轉變。


    梁舒冉開始漸漸的得到了支持和維護,而靳祁森則被罵是渣男大型垃圾,打人的餘興珍也遭到語言攻擊,被批判是現代惡毒容麽麽。


    靳家飽受非議,匯恆集團更是遭到嚴重打擊,企業形象一落千丈。


    ……


    梁舒冉看到這個熱點,她第一個聯想到的人就是程菀冬。


    “冬兒,網上那些是你讓人做的嗎?”


    程菀冬也在刷著微博,她表示她也驚呆了,“我明知道你打算沉默等風波過去,又怎麽可能會做這種事情?我還想問你什麽時候交了我之外的閨中好友,我居然不知道呢!”


    梁舒冉愕然怔住,“不是你?那個視頻上……當時隻有你我在場吧?”


    那視頻正是上迴在凱悅酒店接迴可樂時,與餘興珍母女發生爭執的事情,視頻被人剪輯過,有餘興珍打可樂耳光並且辱罵可樂野種的聲音,而梁舒冉先動手打餘興珍的那一段沒有了,餘下的內容大家也隻看到兩人扭到的畫麵。


    這視頻並非偽造,所以從一開始,那包廂裏就被人裝了攝像頭,拍攝了整個全過程,而程菀冬在此之前,並不清楚她會來這裏接可樂,那麽到底是誰做了這種事?


    梁舒冉細思極恐,“冬兒,到底是誰會這麽做?”


    程菀冬沒梁舒冉思考得那麽深入,她撇撇嘴,滿不在乎道,“管是誰呢!反正對你百利無一害,你就坐著看戲就行。”


    有人替天行道,為梁舒冉鳴不平,對靳祁森進行道德的審判,這等天大的好事,何樂而不為?


    梁舒冉略一忖,道,“這個視頻,是偷拍的,這些人到底是跟蹤我,還是隻是在單純的針對靳祁森,我們不得而知,目的也不明,我覺得很驚悚。”


    “你這麽一說,”程菀冬環視了一下房子,一陣毛骨悚然,“喂,梁舒冉,你該不會是招惹上什麽變態癡漢了吧?”


    “你最近沒有丟內衣內褲吧?”


    梁舒冉拍她一巴掌,“神經病,哪個癡漢那麽眼瞎盯上我這種幹癟的女人?盯上你還差不多!”


    程菀冬搓了搓手臂,煞有其事的頷首道,“你說得有道理,都怪我長得太美麗動人。”


    “……”


    梁舒冉翻了個白眼,“還有心情開玩笑呢!”


    程菀冬笑嘻嘻的,“安心啦,哪個癡漢不要命的敢纏上來,我一個降龍十八掌蓋碎他腦袋骨。”


    梁舒冉扔下手機,默默起身,“我去做飯。”


    ……


    晚上,梁舒冉剛走出醫院,就被一個人拉住了手腕,猝不及防得被嚇著了,轉頭卻對上了霍譽銘那張含笑的俊臉。


    梁舒冉始料未及,一怔,喃喃的喚了聲,“霍老師?”


    他迴來了?


    梁舒冉的心底驀地掠過一陣喜悅,那情緒太快,她來不及捕捉深思,便消失了不見了。


    “是我。”他含著笑,聲音低沉悅耳,低頭凝著她的眼神,仿佛綴了點點星辰,漆黑裏熠熠生輝。


    一個多星期不見,梁舒冉卻覺得時間好像過了很久,連他熟悉的臉都隱隱有些陌生了。


    霍譽銘拉開車門,扣著她的手把她往副駕駛上塞,“先上車再說。”


    一路開了很久,車出了市區抵達了靠近碼頭的江邊上,靠著路邊緩緩停下。


    霍譽銘解開安全,微笑著道,“到了,下車吧。”


    說完,他率先下了車。


    梁舒冉不知道他要做什麽,也跟著下了車。


    一下車,迎麵的江風淩亂了她齊肩的碎發,充滿濕氣的空氣帖在皮膚上,微涼。


    男人迎風而立,夜空下,他高大的身影朝她伸出手,沉沉的嗓音吹散在風裏,“過來,帶你去一個地方。”


    梁舒冉看著他的手,遲疑不動,“去哪裏?”


    霍譽銘勾唇,主動邁了一步,自然而然的摟住她的肩膀,“一個好地方,跟我來,你就知道了。”


    霸道得根本就不容她的拒絕。


    沿著江邊翻過堤岸的另一側,原本是一個廢棄空置的集裝箱碼頭,後來被人改造成了藝術潮流的空間,梁舒冉也聽過這兒,據說很多玩藝術的年輕人都會來這裏玩,但因為這兒混雜的人像混混似的,一般女孩子也不敢隨意靠近。


    那些本生鐵鏽斑斑的集裝箱,被塗畫上了各種色彩和塗鴉,繽紛複雜的色彩迷亂人眼。


    在狹窄的空間道上,梁舒冉幾乎整個都貼著霍譽銘,鼻息間縈繞著男人身上飄來的好聞木香味。


    越過狹窄的巷道,隱約聽見了搖滾的音樂聲,拐了個彎角,梁舒冉睨見了集裝箱的門上掛著一塊英文的牌匾,譽銘拉著她就走了進去,來不及看清上麵寫的是什麽,迷幻的彩燈瞬間耀得她下意識的眯眼抬手擋在眼前。


    等適應了以後,她放眼打量起來,裏麵的空間很大,是一個典型的搖滾酒吧,舞台上正在演出,舞台下是人滿為患。


    震耳欲聾的音樂聲,如同瘋狂的呐喊,當最後一個音符落下,台下的歡唿聲如同掀起了浪潮。


    梁舒冉輕蹙了下眉頭,為了避開陌生人的擁擠,下意識的一躲就貼在了霍譽銘的身上,他順著動作攬住了她纖細的腰,俯首貼在她的耳邊說話,“不用緊張,這兒沒人敢亂來。”


    微熱的氣息簌簌落在她的耳朵裏,惹得她輕癢,正要避開,他先一步移開了臉,把她帶到了一方小角落,獨立隔出來的,兩張不算太大的沙發,一張木頭圓桌,構成了一個與眾的位置。


    沙發上坐著兩個男人,其中一個是喬梓衿,梁舒冉認識。


    而另一位從未見過……


    梁舒冉觸上他的視線,被他的視線給震懾住。


    若不是他張了一張英氣十足的臉,梁舒冉真的會以為是閻羅爬上人間來殺人了,冷,那種冷融在昏暗淩亂的光線裏,更是瘮人。


    喬梓衿睨見梁舒冉的時候,略微訝異地挑了挑眉,又對上霍譽銘的眼神,頓了一秒,默默的起身,繞到那座冷冰山的一側,抬腳踹了踹男人的小腿,驅趕似的,“過去點兒。”


    男人把指間夾著的煙含在唇上,挪開出空間,喬梓衿落座,看著兩個身高腿長的男人擠著一張不大的沙發,梁舒冉都替他們難受。


    霍譽銘拉著她的手,“坐過去。”


    她聽話入座,然而沙發的一側隨著霍譽銘的體重壓下,深深陷了下去,這沙發真的不大,她和霍譽銘的身體免不了貼在了一起,裏麵雖然開著冷氣,但是隔著一層衣料仍舊能感受到男人身上的熱度。


    喬梓衿開口,淡淡的口吻,“老四,不給我們介紹介紹?”


    霍譽銘抬手招來服務員,“一杯檸檬汁。”說完才轉頭看向對麵的兩個男人,波瀾不驚道,“你們不已經認識了,還介紹什麽?”


    梁舒冉也不認為喬梓衿會費心思記住她這種小人物,但是霍譽銘這麽赤裸裸的把她給拋出去,若喬梓衿直接開口說不認識,那畫麵也未免太尷尬了。


    於是,梁舒冉抿著笑,“喬先生這麽忙,大概也不記得我了,我之前是《時經》的副編輯梁舒冉,您曾經參加過《時經》的特約人物專訪,當時的負責人就我。”


    喬梓衿勾唇,“我記得你,梁小姐。”微頓,他接著道,“畢竟能讓霍家四少不顧場合和身份踹一個紅得發紫的明星下水池的女性,你是第一個。”


    梁舒冉的笑容驀地僵住,當時她震驚之餘就顧著難過,由始到終都不曾注意到喬梓衿的存在……


    “踹女人下水?”喬梓衿身畔的男人淡淡的開口,冷漠的聲音噙著幾分趣味。


    喬梓衿端著酒杯,輕呷了口酒,笑著道,“你當時沒在,可惜了。”


    “很好笑?你想試一試,我下迴滿足你。”霍譽銘斜睨了眼喬梓衿。


    喬梓衿聳聳肩,“免了。”


    霍譽銘接過服務員遞過來的檸檬水,放在梁舒冉的跟前,“一會兒由你開車,為了我和你的生命安全,酒你就別喝了。”


    梁舒冉掀眸瞥了瞥他,“噢,好。”


    所以他今晚待她來這兒,是打算一會讓她當司機嗎?


    酒吧裏響起一陣尖銳的歡唿聲,那聲音甚至蓋過了音樂聲,梁舒冉也被吸引去了目光,盼頭望向舞台方向,才發現舞台上的那位主唱竟然被一個女孩子撲上去吻住了。


    嗯,從姿勢上看,是男人被撲,沒錯。


    酒吧這種地方發生這種事情,似乎也沒什麽好驚奇,梁舒冉很平靜,收迴目光的時候不其然地對上了霍譽銘的雙眼,黑沉的眼睛在浮光掠影裏透出一抹飽含深意的笑,盯得她心頭發慌,堪堪避開了。


    喬梓衿不動聲色的打量著他們倆,麵帶微笑開口,“老四,我們也好久沒玩過音樂了,敢不敢來一首?”


    霍譽銘偏頭,慵懶勾唇,“正有此意。”


    “要去你倆去,我沒興趣。”另一位老大不幹,一副別招惹我的表情。


    奈何喬梓衿壓根沒把他的冷眼放眼裏,單手勒著他的脖子強逼著他起身,“你小子裝什麽逼,一向玩得最瘋都是你。”


    “喬梓衿,信不信老子撂了你?”


    “是是,唐警官你牛逼,分分鍾撂倒我不是問題,不過你別忘記了老四也在。”


    霍譽銘也起身,“你就坐在這裏,沒人會打擾你。”


    不知是否這兒的音樂太過喧鬧,以至於梁舒冉覺得自己的腦子好像停擺鍾表,她方才似乎聽到了什麽不可置信的事情。


    直到那炫目的舞台上,三個齊齊穿著白襯衫長黑西褲,年齡加起來都超過了一百歲的男人,扛著吉他貝斯站在上麵引起了比剛才更為震撼的呐喊聲,梁舒冉才覺得,她大概真的從來不曾認識過霍譽銘。


    霍譽銘那一頭墨黑的短發被刻意弄得淩亂,襯衫隨意解開了兩三顆紐扣,胸腔的結實若隱若現,袖子挽到手肘上露出半截手臂,挎著吉他站在舞台的燈光下,充斥著一股男人的野性,魅惑又性感。


    另外兩位與他的造型基本一致,但是氣場氣質卻全然不同,貝斯高冷,鼓手暖痞,這三人一登台,立刻引發了在場所有女人的瘋狂。


    梁舒冉甚至覺得,他們大概連直男都能掰彎了。


    “抱歉了各位,我們占用一首歌的時間。”霍譽銘拿著麥克風,低沉的聲線透過麥克風,更是充滿了磁性。


    梁舒冉對搖滾音樂並不了解,在她的潛意識裏,搖滾大多屬於轟轟烈烈的激情歌曲,然而霍譽銘他們演唱的曲目卻是徐徐的抒情。


    他慵懶又宛如滄桑磁性的音色,伴隨著吉他彈奏出細膩的音符,瞬間把方才熱火朝天的氣氛帶入了安靜。


    隔著人群,隔著距離,在昏暗不明光線裏,梁舒冉感覺他的視線掠過了芸芸眾人,與她對上。


    她沒聽過這首歌,但他唱出的英文歌詞她卻全都聽得懂。


    「我的心跳隻屬於你


    我跋涉萬裏直到我找到你


    我在這向你承諾


    假如我在烈火中失去了一切


    我會將我所有的愛都送達給你」


    梁舒冉隱約記起了一段,關於他的久遠的傳聞,傳言霍譽銘有個美貌與智慧並存的青梅竹馬,兩人男才女貌極相配,感情甚篤,後來那位青梅不知何故跟霍譽銘的那位二哥纏上關係,霍譽銘跟他二哥似乎鬧出矛盾大打出手,最終導致兩人分手,青梅遠赴國外再無消息,而此後,霍譽銘身邊也從未出現過任何女人。


    這種豪門的傳聞,梁舒冉一向覺得不靠譜,但此刻,聽著他的那慵懶吟唱的歌聲,忽然覺得,或許那故事是真的,他心底藏著一個人也是真的。


    一曲完畢,沉寂的之後是如浪潮的掌聲和歡唿。


    三人迴來入座,喬梓衿問梁舒冉,“是不是很詫異?”


    梁舒冉很正經的頷首,“何止詫異,樂壇少了你們三,大概也是一種損失。”瞧見喬梓衿擴大的笑容,她認真補充了一句,“雖然我不懂音樂,但是我也不擅長拍馬屁。”


    霍譽銘順著她的話茬接過去,揶揄著,“嗯,你每次拍馬屁都拍在馬腿子上。”


    梁舒冉:“……”


    喬梓衿郎朗大笑,甚至連那位不善言辭的冷麵男人,唇角也勾了淺淺的弧。


    ……


    霍譽銘大概是真的有點醉了,迴去路上,梁舒冉開著車,他則是坐在副駕駛座上,靠在椅背雙眼緊闔,安靜得像是睡著了。


    車開了將近一個小時,在一套別墅前緩緩停下,梁舒冉側頭,發現他還在睡,車內很暗,外麵微弱的光線隱隱投進來,剪出他深邃的輪廓,竟叫人有些不忍心叫醒。


    這麽多天不聯係也不見,他忽然冒出來,她還以為他是有事情才找她的,不想他卻什麽也沒說,隻是帶她去喝酒,確切的說,是帶她看他喝酒、唱歌。


    他總是這樣,出乎人的意料,令人猜不透他所有的行動,像團迷。


    嗬——


    想起剛在酒吧裏的事情,舒冉心底溢出低笑。


    三十五歲的老男人,倒是玩得挺嗨。


    梁舒冉斂住思緒,瞥了時間,將近三點了,她總不能幹等著天亮,隻能出聲,“霍老師,到家了。”


    沒反應。


    梁舒冉吐了口唿吸,伸手輕搖他的肩膀,聲音拔高了些,“霍老師,醒醒,到家了!”


    手腕驀地被扣住,下一瞬她就被拽趴在了男人的腿上,梁舒冉一驚,側轉抬首,不其然的對上男人一雙如墨硯的眼睛,又黑又沉,好似清明,又好似醉酒未醒。


    梁舒冉心頭微凜,說話都結巴,“霍……霍老……嗚……”


    他微涼的唇落下,餘下的話音,被嚴嚴實實堵住,梁舒冉大腦轟得炸出一道白光,瞪著眼睛凝著眼前被放大的俊臉,連唿吸都忘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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