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譽銘墨染的瞳眸縮了縮,眼底有戾氣一閃而過,他斂著眉看著情緒激動的霍瑾臣,淡淡的開腔,“瑾臣,我說過你現在的主要任務就是學習,其餘的事情無需多想。”


    “學習!學習!學習!”霍瑾臣像是忽然爆發的火山,猛烈而勢不可擋,“我努力學習成績再好又有什麽用?!爺爺不會因為我成績好就會多看我兩眼,奶奶不會因為我成績優秀就會誇讚我,就連你!也不會因為我成績優異就信任我!”


    太過用力的嘶喊,最後都破音了。


    霍瑾臣沉了沉氣息,降低了聲音,看著霍譽銘,好像是試圖溝通讓霍譽銘理解他,所以放慢了語速,“小叔,下個月我就滿二十歲了,不是十二歲的小孩子,我已經長大了,可以幫忙做很多事情了,你到底要把我當小孩子忽悠到什麽時候?”


    霍譽銘的俊臉始終是深沉淡漠的,仿佛戴著麵具,不見任何風吹草動,那平靜的眼神甚至令空氣都沉寂了下來。


    他低聲道:“你學習很好,但是身為學生把課業學好,那是你理所應當的本分,隻有小學生才會在取得好成績的時候還要跟家長討獎勵,你什麽時候見過我有因為成績優秀就跟你爺爺奶奶,或者跟你爸爸要表揚了?”


    霍瑾臣雖然瞧著吊兒郎當的每個正經的模樣,但是從小到大,成績並不差,尤其霍譽賢過世之後,他更是名列前茅,高中畢業更是以北城第一名的成績進入了北城大學的經濟學專業,入學後各科成績也都保持a評。


    同齡人裏,霍瑾臣不能說品學兼優十項全能,起碼在“學”上算得是杠杠的了。


    但是這些優秀,放在霍譽銘這種天資聰穎的人麵前,也是真的算不上多值得驕傲的事情,因為學生時代的霍譽銘要比他更優秀更出色。


    霍譽銘的聲線維持在一個調上,沒有任何起伏,“而把你小嬸嬸帶到這種地方來,看得出你做事衝動不經腦子。”


    頓了片刻,他反問一句:“這樣的你,跟為了達到目的而搗亂的孩子有什麽區別?又憑什麽要我信任你?”


    他的語氣不重,甚至輕得像空氣掠過。


    但是那疑問句裏平鋪直敘的陳述意義,卻像一把鋒利的刀子能插進人的心坎上去。


    一直沉默不語的梁舒冉也忍不住皺起了眉頭,側眸望向了身旁的男人,卻瞥見男人冷硬的下顎線條。


    霍瑾臣閉了閉眼睛,然後就笑了出來,一邊點著頭,一邊笑著,“你永遠是對的,反正你就是覺得我是個麻煩,隻會給你添亂,對不對?”


    也許是因為委屈,也許是因為被霍譽銘那樣冷漠的訓斥而感到難過,這個身高一米八的大男孩,忍在眼底的水汽,終於沿著眼角溢出。


    梁舒冉怔怔地看著霍瑾臣,久久也反應不過來,她感覺自己的腦子就像忘記了上發條的鍾,遲遲轉動不起來。


    這個愛笑愛鬧的陽光大男孩,在霍譽銘的麵前會調皮,也會屈服於霍譽銘的淫威之下,跟普通的孩子怕自己的長輩沒什麽區別。


    梁舒冉覺得霍家這樣令人壓抑的家庭能出他這麽一個充滿陽光氣息的男孩,一定是他被霍譽銘保護得好,有著這個年紀孩子該有的簡單天真。


    然而事實上並非如此。


    他帶著她出現在會議室上麵對麵對虎視眈眈的人,所表現出的鎮靜與從容,並非一個什麽都不懂隻會胡鬧的孩子能擁有的心態。


    梁舒冉心疼他,卻又不知道該怎麽出聲安慰他,而且,她看得出來,他最不需要的就是別人的安慰。


    霍譽銘看著他,表情仍舊很溫淡,直接的語氣沒有絲毫要妥協的意思,簡潔得隻有冷冰冰的一個字,“對。”


    “霍譽銘!夠了!”梁舒冉心頭微微抽搐,終於忍無可忍出聲了,她繃著神色看著他,緊蹙的眉心是滿滿的不讚同,“別說了。”


    霍譽銘低頭睨著她,然後重新看向霍瑾臣,不鹹不淡地訓斥道,“今天的事情,你給我好好反省。”


    說罷,牽著梁舒冉的手越過他,側身錯過的瞬間,大掌覆蓋在霍瑾臣的腦袋上揉了一把。


    “別哭了。”


    那聲音,輕淡得仿佛是一種錯覺。


    梁舒冉轉頭過去的時候,他的手已經收迴,臉上的表情始終不見波瀾。


    走出到電梯門口的時候,梁舒冉迴頭看了一眼。


    隻見霍瑾臣站在原地,低著頭,雙手在胡亂地抹著眼淚,肩膀因為抽搐而抖動著,明明那麽高大寬厚的一個背影,此時卻脆弱得像極了手足無措的孩子,令人忍不住心疼。


    邁進電梯,梁舒冉問:“就這樣把他丟在那裏沒關係嗎?”


    霍譽銘微微眯起深邃的眸,隻是溫和隨意地一笑,“又不是孩子,難道我還得抱著他哄他?”


    “你剛剛還在指責他是個孩子,你不覺得自己很矛盾?”


    “所以你覺得我罵錯他了?”


    “也許他做錯了,但是你也不用說那麽傷人的話,他都這麽大了,你委婉一點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他肯定會理解的。”


    梁舒冉知道他的嘴巴從來不會友善,她以前就領教過,分分鍾能把你訓斥得一無是處無地自容,恨不得重新迴到娘胎重造做人。


    不管怎麽說,霍瑾臣爸爸已經不在了,媽媽又神智不清的一直呆在療養院,而霍家又是那麽一個冰冷無情的地方,他可以依賴的人就是他這個小叔了啊,所以梁舒冉覺得他方才說話的語氣太重了。


    “你剛說得太過分了。”


    尤其是最後那個迴答。


    “還對,對什麽對。”梁舒冉淡淡的看著他,溫溫的嗓音夾著譏誚,“分明就是不希望他卷入麻煩裏麵,想讓他過得輕鬆簡單些,為什麽不能直率點告訴他?”


    他盯著她,不疾不徐地吐出一句,“你以後少看那些沒營養的狗血電視劇。”


    梁舒冉:“……”


    她是有看那種八點檔的電視劇沒錯,但是她並沒有自我代入腦補的愛好好嗎?


    “霍譽銘。”她蹙著眉頭叫著他的名字。


    霍譽銘不聲不響地望著她,未及她開口,便不著痕跡地轉移了話題,“聽說你聯係了薑煒?”


    她呆了一秒,點頭道,“對,因為某人不接我電話,害得我差點被那些人掃地出門,為了保住我這張臉,我隻好找律師幫忙了。”


    霍譽銘斂眉輕笑,“那你被欺負著了嗎?”


    梁舒冉撇撇嘴,“托您的福,避過了一劫。”


    “有沒有很感動,關鍵時刻被英雄救美。”


    梁舒冉涼涼地一笑,“難道不是你應該做的麽?”


    “不是。”他沒有半分的心虛,直言不諱的迴答,低低啞啞的嗓音裹著薄薄的笑,“我並沒有讓你來這種地方。”


    “……”


    怪她咯?


    “你生瑾臣的氣,也是因為你不在他跑來這兒會吃悶虧吧?”梁舒冉抿著唇,看著他從容不迫的笑臉,不依不撓地兜迴到原點,“霍譽銘,你真是我見過最口是心非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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