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也是你我的一生！我對你一直有一種神秘感，感覺你像個地球人中的異類。我從來沒聽你提起過自己的父母。”
“我父母在我七歲的時候被人綁架後殺害了。我是跟著我舅舅、舅媽和爺爺長大的。我上高二那年談過一次戀愛，一次讓我重新認識人、家庭和社會的戀愛……”艾苒終於向博遠敞開了心扉，動情地望著博遠，好似要一件件退下自己的衣服露出本色一樣，一件件講起了自己如夢似煙的往事——
那年我父母雙雙被害後，爺爺也因此受到重創，精神出現了問題，隻好把自己經營多年的一個生物製藥廠交給了舅舅管理，我也由舅舅來扶養。舅舅一家對我百般愛護，卻因看問題的方法差異太大而交流不多。我在上中學時看問題的方法就與眾不同，這讓我在老師和同學眼裏有些異類。
那年我上高三。
正月十一那天，城中城外下了一場大雪。一直到十五元宵節，許多地方還有積雪。
元宵節這天，獅子龍燈高蹺秧歌之類的傳統節目在這座千年古城異常喧鬧，那造得一年比上年響的鞭炮在空氣中劈啪暴響，如同炸雷，沒見驅走什麽魔鬼，反而震得人心驚肉跳。
那天我走在這一片片歡騰喧囂的街上，望著一群群不知是傻樂還是樂傻了的人，把自己也給看樂了。可當我看到那些胡亂寫的警示標語幾乎要笑出聲來。我隨便說幾條你聽：
“此地不準尿尿，否則尿路堵塞！
“在此亂倒垃圾著全家死光光！
“亂采花亂折樹枝者，男人陽萎女人陰冷！
“樓上房客亂向樓下扔東西者，男人是鴨女人是雞！
“隨地吐啖嘴巴全爛！
“亂刻亂畫不是瘋子就是傻瓜！
“在此大小便者男人去偷狗，女人被狗偷！”
博遠笑起來。
艾苒笑問：“你覺得好笑嗎？”
博遠說：“那些惡毒的警示用語也許是無奈之舉。有時，我也為這座文化名城的市民心態而擔憂。”
艾苒說：“就在這時我看到了帥男生吳飛，在學校裏我們最談得來。一見麵我對吳飛說：我們去山裏看雪景怎麽樣？吳飛高興地問：怎麽去？我說：騎車去。吳飛說：好，我們現在各自迴家騎車，在路口日月同輝像下等齊。我說：記住帶上防雪鏡和鎖車鎖鏈！吳飛說：我記住了，你也快點！
“我們興致勃勃地騎著山地車，駛出城區，歡快地在雪原上行進……
“我們騎至一片林中，將車鎖在一棵大樹上。天氣晴好，山上積雪較厚，我們走的崎嶇小路表麵，沒有踩踏的痕跡，看來還很少有人來。四周很靜，腳在雪麵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顯得那麽清脆悅耳，陽光、藍天以及銀色的山地和叢林融入一體，組合成了一幅美麗的畫麵，仿佛讓人來到了仙境中。這就是大自然的魅力，是人類自己無法再造的奇跡。
“我們來到一座山泉附近，隻見山路兩側，樹枝上都掛著晶瑩剔透的雪花冰淩，草木都像穿上了冰衣，水潭、野山楂果、青鬆、翠竹、白雪，讓人仿佛置身於一個水晶世界。（攝影插圖17）
“些時，山上基本上沒風，落在樹枝上的雪形成了美麗的雪掛。綠的鬆，白的雪，灰的路，最簡單的顏色，組成了千變萬化的多彩世界。再迴望剛剛走過的路，我們興奮地打起雪仗來……
“我們離山頂越來越近，山峰上的皚皚白雪已經盡收眼底，山路也越來越滑。當我們來到一處陡坡前時，一隻棕色的狐狸從草叢中竄出，吳飛大叫著“雪山飛狐”追了過去，悲劇就在這時發生了，他一不小心滑倒在地，整個身體衝下山坡，頭重重地撞在了一塊岩石上停了下來，當我來到他身邊時，看到岩石下一片血跡，他已經停止了唿吸……
“這以後，我在學校老師和學生眼裏成了“狐狸精”，在舅媽眼裏成了“不祥之物”。雖然舅舅對我很好，可我無法在舅媽那冷嘲熱諷和冷言冷語中度日，一上大學便再沒有去舅舅家。
“大學畢業後，我便和爺爺在山中進行生物研究，並照料爺爺的生活。在這裏我學會了堅強，也開始以異樣的目光重新認識研究人類，及人類的發展。也許我注定就是一個無法適應現代社會和城市生活的異類，就像那些因無法適應被人類改造了的環境，成為瀕危動物一樣。我知道，有一天我會從這個世界上永遠消失的。”
艾苒講完自己的故事，望了望博遠。
博遠將快要燃盡的煙放進煙灰缸裏又點上一枝。
艾苒端起酒杯，一口一口地像喝水一樣喝著紅酒，時間在兩人的沉默中流失……
十七、文明古國傷心淚
這天，艾苒剛走出住處的小區大門，博遠打來電話說：“不好艾苒，韓雪失蹤了！”艾苒驚問：“她是個大活人，怎麽會失蹤？”博遠說：“一個小時前她給我打電話說要去一個很遠的地方，讓我去畫廊一趟，便關了手機再也打不通。現在你馬上打車來畫廊。”
艾苒匆匆走進韓雪的畫廓，見地上放著兩個大紙箱，紙箱前擺著三幅比辦公桌麵還要大的畫。一幅題為《流過人體的河》，畫麵從左至右，河的上遊是各種水生物和綠洲，中遊是一群裸泳的男女和岸邊的高樓工廠，下遊是汙水垃圾沙漠和各種生物遺骨。當她站在題為《生命•；水•；戀曲》和《蓮•；鶴•；湖》這兩幅畫前時，被似夢似幻、如泣如訴的精美之作深深打動。博遠把一信封交她說：“這是她留給你的。”她接過來展開：
苒妹，你好！
在這裏除了博遠，沒有人知道我的真實情況。本來，博遠不讓我告訴你，我想還是告訴你為好。我的真名叫韓曉慧。多年前的一個暑假裏，在中央美術學院學油畫的我長途外出寫生，行至上塢時遭遇車禍。我被送往當地醫院搶救並被輸血。後來，我的身體出現了莫明其妙的低燒，經多次檢查，最後被證實感染了艾滋病。我萬念俱焚，想一死了之，卻又不甘心，我想在死前弄明是不是那家醫院輸血造成的。我帶上路費，坐火車前往那家縣級醫院所在的小城。
在火車上，我從一份新出的晚報上看到了有關小城的報道。原來上世紀60年代以後，小城因人口增長過快，加上對環境的嚴重破壞，造成土地沙化而變得越來越窮，不少人以賣血為生。血販子為了省錢，很少使用一次性針管，隻是對針管進行簡單處理便重複使用。現在那裏已查出有幾千人感染了艾滋病。國家衛生防疫司派出一個醫療隊前往該地區工作，政府也為該地區製定了改善環境計劃和扶貧幫助。看完這篇報道，我想，我去幹什麽呢！此時，火車漸漸停下來，我那裏也不想去了，取下自己的旅行包，漫無目地隨著人流下了車，走向夜燈下的車站，走進了這座城市……
讀信的艾苒眼前浮現出了韓雪走進這座城市的身影——
韓雪走出車站廣場來到一出租車前。司機問：“去哪兒？”韓雪反問：“附近，有幹淨的湖嗎？”司機說：“有，龍湖。”韓雪坐上車：“去龍湖。”
月光照在水麵上，非常動人。韓雪並沒有注意到湖裏還有人，靜靜地走向湖心……（攝影插圖18）
仰麵躺在水上的博遠聽到水聲，側身一看，大喊：“唉，你會不會遊泳？”沉下去的韓雪並沒有浮上來。“不好，出事了！”博遠急忙遊過去……
博遠將韓雪救上岸，迅速進行急救並為她做人工唿吸。
韓雪醒來，發現博遠坐在她身邊。
博遠開口問：“有什麽大不了的破事
？比我的日子還難過嗎？”他把她扶起來，靠在自己彎曲的腿上。韓雪說：“你有健康的身體，還有什麽可難過的？”
“我快要破產了，公司生產的服裝大批積壓，為了緩解壓力我才天天來這裏遊泳，沒想到演出了一場英雄救美！說吧，有什麽大不了的？”
“我，我畢業於中央美院，發現自己得了癌。”韓雪突然怕說出是艾滋病博遠會棄她而去。博遠惋惜地說：“是夠嚴重的，其實要想開了也沒什麽大不了的，無非少活幾年。來我這裏吧！我的服飾公司因為少一位懂藝術的設計師才經營不下去。你畢業於名校，一定能行，希望你能幫我一把。再說，你學了這麽多年藝術，沒有一件作品問世就走太可惜！”韓雪看看地上吐出的水，突然害怕起來，驚問：“你，為我做人工唿吸了？”博遠點點頭：“不然你怎麽會活過來！”韓雪帶著哭聲：“對不起這位大哥，我得的是艾滋病！”博遠有些吃驚：“沒想到，真沒想到。”
“你趕快迴去，明天就到醫院做身體檢查。”她心想，他這會兒準後悔了。他卻拉起她的手說：“跟我走吧！如果我有幸染上，我們正好是一對。走吧，迴去我為你租間商鋪，邊開畫廊邊為我搞設計。”韓雪搖搖頭：“你走吧。”他一子抱起她：“跟我上車！我會為你做好保密工作。”韓雪一下子哭了。這是自患病以來第一次為獲得尊重而哭。博遠抱著韓雪向停在草地邊的汽車走去……
艾苒的雙眼被淚水模糊了，她用手背擦擦眼淚，繼續看信：
（韓雪畫外音）第二天我陪他去醫院檢查，還好，他非常健康。從那天起，我把全部精力投入到了服裝設計上。後來，公司一天天好起來。這些日子我將我最後的三幅油畫畫完，另外六幅在兩個大紙箱裏。我將這一組九幅命名為《畫夢》的畫留給你們。當你看到這封信時，我已經離開這座城市。我要去南方進行創作寫生，而且帶著那本天下奇書《易經》。到地方我再給你們聯係。
健康快樂！
韓曉慧又名韓雪
艾苒看完信手機響起，她一看，驚叫，“是韓雪！”她忙按下通話鍵：“韓雪！你在哪兒？”韓雪說：“海口機場！我讓你認識了一個真實的我。”艾苒說：“請你相信，相信這個世界，一定能研製出讓你健康生活下去的藥！”
韓雪笑了：“我相信，我等著，等一萬年，等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爛。”
艾苒此時已淚流滿麵，為韓曉慧，為博遠，為湘淼，為自己，為這個世界，為這個文明古國已經衰落和文明。她覺得這個世界就是這個“慧”字組成的，每一種生命都是這個“慧”字的一部分，每一個靈魂都在尋找真與愛和善與美的世界，而他們的肉體卻又行在江湖，身不由己。
次日清晨，來接艾苒的博遠將車開進小區。他下車沒走多遠，在樹下發現幾隻野蜜蜂在飛舞。他一抬頭，看到樹上掛著一個大的野蜜蜂窩，一群野蜜蜂在上麵飛來飛去，四處盤旋。他還以為隻要原地不動就沒事，可他想錯了，當他在幾分鍾內被瘋狂的蜜蜂蜇得暈頭轉向時，圍著原地轉了兩圈，叫了一聲“救命啊！”便一頭栽在地上爬不起來了。多虧路過的人發現，及時將他送進了區院。緊接著，又有三人被蜇傷。
接到報警的公安局消防人員穿著嚴密的防護服，借著夜色的掩護將蜂窩燒毀。別墅區安靜了兩天後，就在第三天上午，數萬隻蜜蜂向住在別墅的居民和行人發起了瘋狂的襲擊，那天蜇傷103人，蜇死5人。住在別墅區的住戶和附近的居民談蜂色變，不敢迴家。很快，市裏集中了121名全副武裝的消防官兵，在兩名專門研究蜂類的專家指導下，開始了一場剿滅蜜蜂的大戰。一周後，蜜蜂大多被消滅，也沒再來過。可別墅區的居民們卻戰戰兢兢的，有不少人出出進進還帶著防護服。因為他們不知道什麽時候恢複了原氣的野蜜蜂會重新殺迴來。
博遠的臉、頭和嘴都腫了，在一旁照顧他的艾苒給他倒了杯水說：“真是奇怪，這些野蜜蜂怎麽飛到城裏來了？”博遠說：“你說站著不動就沒事，結果差點把我給蜇死。”
“它們是不是受了什麽刺激？”
“什麽刺激，還不是人的刺激！”
“你以後出門小心點，遠遠看見它們就趕快躲起來，別再傻站了。我估計這些野蜂已經變異，一進城被車流人海給驚的失控了。”
博遠出院這天，林瑛開車和艾苒一起來接他。博遠說：“在醫院呆了這麽久，好悶！”林瑛說：“今天我請客，吃完飯一起去唱歌。”博遠道：“好，你請客，我出錢。”林瑛高興地說：“走，去歡樂穀。”
三人一起下車，走進歌廳……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薦、求點擊、求評論、求紅包、求禮物，各種求，有什麽要什麽，都砸過來吧！
“我父母在我七歲的時候被人綁架後殺害了。我是跟著我舅舅、舅媽和爺爺長大的。我上高二那年談過一次戀愛，一次讓我重新認識人、家庭和社會的戀愛……”艾苒終於向博遠敞開了心扉，動情地望著博遠，好似要一件件退下自己的衣服露出本色一樣，一件件講起了自己如夢似煙的往事——
那年我父母雙雙被害後，爺爺也因此受到重創，精神出現了問題，隻好把自己經營多年的一個生物製藥廠交給了舅舅管理，我也由舅舅來扶養。舅舅一家對我百般愛護，卻因看問題的方法差異太大而交流不多。我在上中學時看問題的方法就與眾不同，這讓我在老師和同學眼裏有些異類。
那年我上高三。
正月十一那天，城中城外下了一場大雪。一直到十五元宵節，許多地方還有積雪。
元宵節這天，獅子龍燈高蹺秧歌之類的傳統節目在這座千年古城異常喧鬧，那造得一年比上年響的鞭炮在空氣中劈啪暴響，如同炸雷，沒見驅走什麽魔鬼，反而震得人心驚肉跳。
那天我走在這一片片歡騰喧囂的街上，望著一群群不知是傻樂還是樂傻了的人，把自己也給看樂了。可當我看到那些胡亂寫的警示標語幾乎要笑出聲來。我隨便說幾條你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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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苒笑問：“你覺得好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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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苒說：“就在這時我看到了帥男生吳飛，在學校裏我們最談得來。一見麵我對吳飛說：我們去山裏看雪景怎麽樣？吳飛高興地問：怎麽去？我說：騎車去。吳飛說：好，我們現在各自迴家騎車，在路口日月同輝像下等齊。我說：記住帶上防雪鏡和鎖車鎖鏈！吳飛說：我記住了，你也快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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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來到一座山泉附近，隻見山路兩側，樹枝上都掛著晶瑩剔透的雪花冰淩，草木都像穿上了冰衣，水潭、野山楂果、青鬆、翠竹、白雪，讓人仿佛置身於一個水晶世界。（攝影插圖17）
“些時，山上基本上沒風，落在樹枝上的雪形成了美麗的雪掛。綠的鬆，白的雪，灰的路，最簡單的顏色，組成了千變萬化的多彩世界。再迴望剛剛走過的路，我們興奮地打起雪仗來……
“我們離山頂越來越近，山峰上的皚皚白雪已經盡收眼底，山路也越來越滑。當我們來到一處陡坡前時，一隻棕色的狐狸從草叢中竄出，吳飛大叫著“雪山飛狐”追了過去，悲劇就在這時發生了，他一不小心滑倒在地，整個身體衝下山坡，頭重重地撞在了一塊岩石上停了下來，當我來到他身邊時，看到岩石下一片血跡，他已經停止了唿吸……
“這以後，我在學校老師和學生眼裏成了“狐狸精”，在舅媽眼裏成了“不祥之物”。雖然舅舅對我很好，可我無法在舅媽那冷嘲熱諷和冷言冷語中度日，一上大學便再沒有去舅舅家。
“大學畢業後，我便和爺爺在山中進行生物研究，並照料爺爺的生活。在這裏我學會了堅強，也開始以異樣的目光重新認識研究人類，及人類的發展。也許我注定就是一個無法適應現代社會和城市生活的異類，就像那些因無法適應被人類改造了的環境，成為瀕危動物一樣。我知道，有一天我會從這個世界上永遠消失的。”
艾苒講完自己的故事，望了望博遠。
博遠將快要燃盡的煙放進煙灰缸裏又點上一枝。
艾苒端起酒杯，一口一口地像喝水一樣喝著紅酒，時間在兩人的沉默中流失……
十七、文明古國傷心淚
這天，艾苒剛走出住處的小區大門，博遠打來電話說：“不好艾苒，韓雪失蹤了！”艾苒驚問：“她是個大活人，怎麽會失蹤？”博遠說：“一個小時前她給我打電話說要去一個很遠的地方，讓我去畫廊一趟，便關了手機再也打不通。現在你馬上打車來畫廊。”
艾苒匆匆走進韓雪的畫廓，見地上放著兩個大紙箱，紙箱前擺著三幅比辦公桌麵還要大的畫。一幅題為《流過人體的河》，畫麵從左至右，河的上遊是各種水生物和綠洲，中遊是一群裸泳的男女和岸邊的高樓工廠，下遊是汙水垃圾沙漠和各種生物遺骨。當她站在題為《生命•；水•；戀曲》和《蓮•；鶴•；湖》這兩幅畫前時，被似夢似幻、如泣如訴的精美之作深深打動。博遠把一信封交她說：“這是她留給你的。”她接過來展開：
苒妹，你好！
在這裏除了博遠，沒有人知道我的真實情況。本來，博遠不讓我告訴你，我想還是告訴你為好。我的真名叫韓曉慧。多年前的一個暑假裏，在中央美術學院學油畫的我長途外出寫生，行至上塢時遭遇車禍。我被送往當地醫院搶救並被輸血。後來，我的身體出現了莫明其妙的低燒，經多次檢查，最後被證實感染了艾滋病。我萬念俱焚，想一死了之，卻又不甘心，我想在死前弄明是不是那家醫院輸血造成的。我帶上路費，坐火車前往那家縣級醫院所在的小城。
在火車上，我從一份新出的晚報上看到了有關小城的報道。原來上世紀60年代以後，小城因人口增長過快，加上對環境的嚴重破壞，造成土地沙化而變得越來越窮，不少人以賣血為生。血販子為了省錢，很少使用一次性針管，隻是對針管進行簡單處理便重複使用。現在那裏已查出有幾千人感染了艾滋病。國家衛生防疫司派出一個醫療隊前往該地區工作，政府也為該地區製定了改善環境計劃和扶貧幫助。看完這篇報道，我想，我去幹什麽呢！此時，火車漸漸停下來，我那裏也不想去了，取下自己的旅行包，漫無目地隨著人流下了車，走向夜燈下的車站，走進了這座城市……
讀信的艾苒眼前浮現出了韓雪走進這座城市的身影——
韓雪走出車站廣場來到一出租車前。司機問：“去哪兒？”韓雪反問：“附近，有幹淨的湖嗎？”司機說：“有，龍湖。”韓雪坐上車：“去龍湖。”
月光照在水麵上，非常動人。韓雪並沒有注意到湖裏還有人，靜靜地走向湖心……（攝影插圖18）
仰麵躺在水上的博遠聽到水聲，側身一看，大喊：“唉，你會不會遊泳？”沉下去的韓雪並沒有浮上來。“不好，出事了！”博遠急忙遊過去……
博遠將韓雪救上岸，迅速進行急救並為她做人工唿吸。
韓雪醒來，發現博遠坐在她身邊。
博遠開口問：“有什麽大不了的破事
？比我的日子還難過嗎？”他把她扶起來，靠在自己彎曲的腿上。韓雪說：“你有健康的身體，還有什麽可難過的？”
“我快要破產了，公司生產的服裝大批積壓，為了緩解壓力我才天天來這裏遊泳，沒想到演出了一場英雄救美！說吧，有什麽大不了的？”
“我，我畢業於中央美院，發現自己得了癌。”韓雪突然怕說出是艾滋病博遠會棄她而去。博遠惋惜地說：“是夠嚴重的，其實要想開了也沒什麽大不了的，無非少活幾年。來我這裏吧！我的服飾公司因為少一位懂藝術的設計師才經營不下去。你畢業於名校，一定能行，希望你能幫我一把。再說，你學了這麽多年藝術，沒有一件作品問世就走太可惜！”韓雪看看地上吐出的水，突然害怕起來，驚問：“你，為我做人工唿吸了？”博遠點點頭：“不然你怎麽會活過來！”韓雪帶著哭聲：“對不起這位大哥，我得的是艾滋病！”博遠有些吃驚：“沒想到，真沒想到。”
“你趕快迴去，明天就到醫院做身體檢查。”她心想，他這會兒準後悔了。他卻拉起她的手說：“跟我走吧！如果我有幸染上，我們正好是一對。走吧，迴去我為你租間商鋪，邊開畫廊邊為我搞設計。”韓雪搖搖頭：“你走吧。”他一子抱起她：“跟我上車！我會為你做好保密工作。”韓雪一下子哭了。這是自患病以來第一次為獲得尊重而哭。博遠抱著韓雪向停在草地邊的汽車走去……
艾苒的雙眼被淚水模糊了，她用手背擦擦眼淚，繼續看信：
（韓雪畫外音）第二天我陪他去醫院檢查，還好，他非常健康。從那天起，我把全部精力投入到了服裝設計上。後來，公司一天天好起來。這些日子我將我最後的三幅油畫畫完，另外六幅在兩個大紙箱裏。我將這一組九幅命名為《畫夢》的畫留給你們。當你看到這封信時，我已經離開這座城市。我要去南方進行創作寫生，而且帶著那本天下奇書《易經》。到地方我再給你們聯係。
健康快樂！
韓曉慧又名韓雪
艾苒看完信手機響起，她一看，驚叫，“是韓雪！”她忙按下通話鍵：“韓雪！你在哪兒？”韓雪說：“海口機場！我讓你認識了一個真實的我。”艾苒說：“請你相信，相信這個世界，一定能研製出讓你健康生活下去的藥！”
韓雪笑了：“我相信，我等著，等一萬年，等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爛。”
艾苒此時已淚流滿麵，為韓曉慧，為博遠，為湘淼，為自己，為這個世界，為這個文明古國已經衰落和文明。她覺得這個世界就是這個“慧”字組成的，每一種生命都是這個“慧”字的一部分，每一個靈魂都在尋找真與愛和善與美的世界，而他們的肉體卻又行在江湖，身不由己。
次日清晨，來接艾苒的博遠將車開進小區。他下車沒走多遠，在樹下發現幾隻野蜜蜂在飛舞。他一抬頭，看到樹上掛著一個大的野蜜蜂窩，一群野蜜蜂在上麵飛來飛去，四處盤旋。他還以為隻要原地不動就沒事，可他想錯了，當他在幾分鍾內被瘋狂的蜜蜂蜇得暈頭轉向時，圍著原地轉了兩圈，叫了一聲“救命啊！”便一頭栽在地上爬不起來了。多虧路過的人發現，及時將他送進了區院。緊接著，又有三人被蜇傷。
接到報警的公安局消防人員穿著嚴密的防護服，借著夜色的掩護將蜂窩燒毀。別墅區安靜了兩天後，就在第三天上午，數萬隻蜜蜂向住在別墅的居民和行人發起了瘋狂的襲擊，那天蜇傷103人，蜇死5人。住在別墅區的住戶和附近的居民談蜂色變，不敢迴家。很快，市裏集中了121名全副武裝的消防官兵，在兩名專門研究蜂類的專家指導下，開始了一場剿滅蜜蜂的大戰。一周後，蜜蜂大多被消滅，也沒再來過。可別墅區的居民們卻戰戰兢兢的，有不少人出出進進還帶著防護服。因為他們不知道什麽時候恢複了原氣的野蜜蜂會重新殺迴來。
博遠的臉、頭和嘴都腫了，在一旁照顧他的艾苒給他倒了杯水說：“真是奇怪，這些野蜜蜂怎麽飛到城裏來了？”博遠說：“你說站著不動就沒事，結果差點把我給蜇死。”
“它們是不是受了什麽刺激？”
“什麽刺激，還不是人的刺激！”
“你以後出門小心點，遠遠看見它們就趕快躲起來，別再傻站了。我估計這些野蜂已經變異，一進城被車流人海給驚的失控了。”
博遠出院這天，林瑛開車和艾苒一起來接他。博遠說：“在醫院呆了這麽久，好悶！”林瑛說：“今天我請客，吃完飯一起去唱歌。”博遠道：“好，你請客，我出錢。”林瑛高興地說：“走，去歡樂穀。”
三人一起下車，走進歌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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