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雲城外。


    江雲塵神識散到最大,沿著這片林子一寸一寸地尋著。


    這裏確實有火獸出沒的痕跡,火獸是火係妖獸的泛稱,並不專指某種妖獸。這些火獸雖不是那隻三足金烏,但它們的異動跟三足金烏脫不開幹係。


    妖獸之間有天生的聯係,應該是三足金烏出現時引得火獸慌亂才會在林中逃竄。至於那些為了誅妖而消失在林中的修士,確實已經死了,他們修為很低,事發時沒有結界保護,大約是死在三足金烏的熱浪蒸騰之下。


    江雲塵收迴神識,趙一粟沒來過這裏。


    既然命格盤是穩定的,暫時不用擔心。若有什麽危難,她會通過命格盤給自己傳信,到時候一個命格召喚術就可以把人傳送到眼前。


    想明白這些,江雲塵無言地搖搖頭——理所當然的事情,為何自己還是慌慌張張趕到這裏來?


    果然是心境有了大問題。


    江雲塵返迴城中,見城門口擁擠了大批的人,夥計正在台上吆喝:“伏羲快報今日開獎!一萬上品靈石現場頒發!在開獎之前我們有大事宣布,明日起本店誠邀三品以下有才藝的修士登台比拚才藝,最終獲勝者賞金十萬上品靈石!”


    人群爆發出熱烈的響應:


    ——“十萬?!!我沒聽錯吧,是十萬?!!”


    ——“頭一迴恨自己的修為太高,怎麽隻麵向三品以下修士呢?哎!”


    ……


    大概又是趙一粟跟伏羲快報搞的什麽賺錢的新主意。


    不少人都舉著伏羲快報等待開獎,小小的店門口聚起了大半煙雲州的人,已經將城門附近弄得擁擠不堪。


    王破虜的個頭在其中格外惹眼,大聲嚷嚷著:“開獎!開獎!”


    春夏氣急敗壞:“趙師姐都下落不明了,你們還有心思在這等開獎……”


    一個少年的聲音低聲道:“她不會有事的。”


    便是這個聲音,讓本已經從人群中穿行而過的江雲塵略停下腳步。


    牽星對春夏說:“我已經算過,師姐命格奇特,有超越生死的大機遇,至少能修上九品,絕不會此時就斷送性命。”


    江雲塵把目光落在了牽星身上,神識從上到下掃了一圈,忽然明白了什麽。


    牽星覺察不對勁,迴頭看時,原地哪裏還有江雲塵的身影?


    ++++++


    另一邊,被困在地洞中的趙一粟收起了畫符的動作。


    手邊堆了一遝完成的符紙,這是左丘為了考驗她的功底,讓她把現在會的符全都畫了一遍。


    這會兒左丘就正用神識掃視著她畫廢的符紙,一臉難以言喻。


    “怎麽大多是三品符?你已經五品了,為何不多參詳四品符紋?”


    趙一粟:“三品符受眾廣,最好賣,能賺錢。”


    左丘:“……”


    他壓了壓脾氣,繼續檢查:“畫符的靈力運用很不錯,既然如此,怎麽會連天樞式都畫不好?!”


    趙一粟:“啊?什麽是天樞式?”


    左丘:“……”


    他綁成一條辮子的白胡須似乎都被氣掉了一把:“你不懂天樞式,又是怎麽畫的符?”


    “就……照著書上看看,照著符紋看看,再練到手熟唄。”趙一粟撓撓頭,從儲物袋裏拿出一本書。


    那是伏羲山發給弟子的入門級符術解析,上麵的前幾章趙一粟基本能看懂了,並沒有丘左提到的什麽天樞式。


    左丘神識細細掃過書中的內容,看了三頁,直接撕掉:“簡直誤人子弟!”


    趙一粟想攔都沒攔住,符書直接煙消雲散,連個渣滓都沒給她剩下。


    左丘:“那我再問你,你是怎麽看懂我給你的竹簡的?”


    趙一粟:“我用的笨辦法,把符紋一個一個放在原本的符紙上替換再試用,隻要試用的次數夠多,就一定能弄懂單一符紋的含義。”


    這個迴答又把左丘給搞得啞口無言。


    方法確實夠笨的,但別的符術師不用這個方法,是因為他們太聰明,不想嗎?不,是因為他們辦不到!!


    且不說這個試錯的過程需要多麽紮實的心境,就是對靈力的消耗也是難以估量的。想要用笨辦法試出一個符紋,以尋常的四品符術師畫三品符來計算,給他一百年,最多試出兩三種。


    可是趙一粟呢,按照她的說法,僅用了五年就試出幾十種!


    這是人能有的速度?!!


    左丘又問:“以你現在的修為,一日可以畫出多少張三品符?”


    “基本攻擊符嗎?幾十張?極端點一百張也行。”


    左丘:“……”


    天老爺啊!!你不開眼呐!!


    這麽強大的天賦,你送給一個屁都不懂、還對符術一點都不感興趣、隻想用符術賺錢的女修!!


    氣煞我也啊!!!


    趙一粟不明白自己說錯了哪點,隻覺得老頭子胸膛起伏,唿吸急促,像個快燒開了的炊壺,就差天靈蓋兒上冒白煙了。


    她隻好轉移話題,從儲物袋中拿出那個法器桃籙:“其實您給的竹簡我也沒看明白,我就是按照這個法器上符紋試的,也沒什麽固定的順序……”


    左丘把桃籙拿到手中,神識剛掃過去,就激動地站起來:“生息桃籙,這可是出自上古符術師的大成法器,你是如何得到的?”


    趙一粟把來源說了一下,又問:“這法器怎麽用?您教教我唄。”


    左丘:“……”


    趙一粟隻覺得老頭子的唿吸更急促了,這下不是炊壺,是高壓鍋了,但凡給點刺激就能原地炸開!


    左丘:“你靠它參透了幾十種符紋的含義,卻說自己不會用??手裏拿著我給的竹簡,竟不是日日參詳,放在儲物袋中吃灰???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趙一粟環顧四周,謀算著從哪裏挖洞離開比較快。


    左丘:“好!好好好!沒關係,我老頭子受得了!我見多識廣,我胸襟開闊,你是天才,你是我親選的徒弟,我受得了……”


    老頭子很認真地安撫著自己的情緒,用手捋了幾次胡須,把自己當隻貓,自己哄好了自己,半晌才說:“行,今天教你從天樞式開始畫。”


    五日後。


    左丘:“你怎麽如此笨?!連個天樞式都畫不好!!!你不是會畫四品符嗎?你都能畫四品符了,怎麽會畫不好一個天樞式!氣煞我也!氣煞我也!!!”


    趙一粟:“……”


    她臉皮厚,心想看看吧看看吧,都說了不想學,是你非要教,教了又嫌人家學得慢……


    老頭子在旁邊氣急敗壞,趙一粟在底下神遊太虛,指尖落在符紙上的動作沒停,胡亂畫出了一個符紋。


    符紋畫成,便亮出一點靈光,左丘感知到了,神識微掃,立刻炸開:“你、你竟畫出了開陽式?!!”


    趙一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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