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玉搬到了一個新的城市,住在一間新的房子。


    厲雲錚看著比上次小一點,隻有一歲多的樣子。


    原來這個夢,不是按時間順序來發生的。


    上次見到厲雲錚,有兩三歲。


    這次他隻有一歲多。


    但他已經很會走路了,阿玉領著他出去玩,和他一樣大的孩子,走路還跌跌撞撞,他能很穩的上樓梯,下樓梯。


    雖然也有重心不穩的時候,還是會摔倒。


    阿玉這時就會在旁邊溫柔的鼓勵他:“寶寶加油,勇敢一點,站起來。”


    顧明煙看著這樣的她,隻覺得全身發寒。


    她算是看出來了,這個女人在外麵表現的很好,但私下無人的時候,她就又變成了另外一副嘴臉。


    其實仔細觀察,也能看出她並不愛自己的兒子。


    同樣是一歲多的小孩,上樓梯的時候,別的母親生怕孩子磕著碰著,會緊緊跟著後麵,但阿玉隻是雙手抱肩,冷眼看著。


    在遊樂場,和別的媽媽坐在一起交流時,阿玉會笑著說:“男孩子自然要嚴厲一點,這樣才能長成男子漢,跌倒了就去扶的話,會變的嬌氣。”


    顧明煙在心裏“呸”了一聲。


    不愛就不愛,何必把自己說的高尚。


    但接下來阿玉的操作,讓顧明煙更加震驚。


    厲雲錚和別的小孩玩耍時,那個小朋友不小心摔倒了,厲雲錚伸手要去扶,阿玉一巴掌抽過去。


    小小的厲雲錚被打的懵懵的,茫然的看著媽媽,不知道做錯了什麽。


    阿玉冷冷道:“誰讓你扶的,我讓你扶了嗎?這麽想當一個好人,你賤不賤。”


    打完之後,她又摸了摸厲雲錚的臉,“疼吧,疼就記住了。以後不要惹媽媽不開心哦,媽媽說什麽,你就聽什麽,知道嗎?”


    厲雲錚懵懵懂懂的點頭。


    阿玉笑了,“想讓媽媽高興嗎?看到那個小孩沒有,剛才她對你笑了,一直追著你,想要跟你玩,你過去假裝跟她玩,趁她家長不注意的時候,把她從滑梯上推下去。”


    才一歲的孩子懂什麽呢,媽媽的話,就是真理,就是全世界。


    厲雲錚走過去,照著做了。


    阿玉從包裏拿出一顆糖,“真乖,這是媽媽給你的獎勵,以後這樣的事做的越多,媽媽就越喜歡你哦。”


    顧明煙不可置信。


    這個女人腦子裏在想什麽?!


    她瘋了!


    她一定是個神經病。


    她在故意扭曲厲雲錚的三觀,改造他的人性。


    每當他做了好事,表現出有善意的時候,她會重重的懲罰他。


    而當他做了壞事,她就會給予獎勵。


    就像訓狗一樣。


    讓它去咬人,傷人,培養骨子裏的惡意和狠毒。


    顧明煙對這一切都感覺到惡心。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夢到這些,她不想夢到這些,她隻想醒過來。


    但這根本不受她自己的控製。


    她一直跟著這對母子。


    迴到家後,阿玉把小厲雲錚扔在了家裏,她出去了。


    顧明煙跟著厲雲錚,沒有離開。


    屋子裏很安靜,厲雲錚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


    顧明煙不知道他在幹嘛,她醒不過來,又走不了,隻能無聊的坐在地上,托腮看著他。


    他坐著沒有動,低著腦袋,手指扣著指甲,手裏還捏著阿玉剛才“獎勵”他的那顆糖。


    顧明煙屁股都坐疼了,他也沒有動一下。


    這麽小的孩子,不都是跟陀螺一樣,到處跑著跳著,怎麽他這麽安靜。


    顧明煙忍不住了,伸手在他眼前晃晃:“喂。”


    一直低著頭的厲雲錚突然抬頭望向她。


    顧明煙嚇了一跳,竟然結巴了,“你,你能看到我?”


    隻見厲雲錚迷茫的望著她的方向看了幾秒,然後收迴視線,又低下了頭。


    顧明煙:“……”


    嚇死她了,還以為他能看到。


    他要是能在她的夢裏看到她,那就真是活見鬼了。


    好在沒坐幾分鍾,厲雲錚看了一眼牆上的時鍾,終於開始動了。


    他爬下沙發,來到餐廳的一麵牆前,看了看,然後走到旁邊的桌子前,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又爬上椅子,坐下慢慢吃起餅幹。


    顧明煙好奇他看了什麽,走到牆壁前,上麵貼著一張紙。


    上麵寫著早上7點起床,洗漱,吃早餐。


    9點打掃衛生,拖地板,10點準備做飯,11點半吃飯,12點半出去玩一個小時,2點可以吃一點餅幹,午睡一小時,3-4點看一個小時的電視,剩餘時間自由活動,不許亂跑亂叫,安靜的待著。


    顧明煙看的目瞪口呆,這是為厲雲錚準備的?


    這是在幹嘛?


    一個一歲多的孩子要進行‘軍事化’管理?


    現在的厲雲錚連字都不認識吧,給他立這些規矩他能看懂嗎?


    顯然他看不懂上麵的字,但他能認清紙條上麵的時間,然後和牆壁上的時間進行對比,長此以往下去,他就知道在什麽時間,該做什麽事。


    難怪他在沙發上坐了半天,不吵不鬧不動。


    他每天過的都是這種日子嗎?


    沒有朋友,不知道正常小孩怎麽生活,好像也不知道哭,也不知道笑,臉上永遠都是木然的表情。


    就連阿玉不在家時,他也很聽話,一個人孤零零的坐著。


    顧明煙在旁邊看著他像個木偶一樣吃著餅幹,喝著水。


    做完這些,他就迴去房間睡覺。


    一切按部就班。


    像個機器人。


    也可以說,他被馴服的很好。


    顧明煙站在床邊,看著睡著的小厲雲錚,對他產生了同情和可憐。


    她在等待的過程中眼皮也沉重了,不知道過了多久,睜開眼睛時,發現自己又在另外一個陌生的房間裏。


    這是哪裏?


    床上人影一動,一個小孩從床上起來。


    是厲雲錚。


    但他已經不是一歲的模樣了。


    看著最少有五歲。


    “……”


    顧明煙突然懷疑,這個夢不會將厲雲錚從小到大的事,都給她展現一遍吧?


    五歲的厲雲錚模樣長大了一些,但他卻很瘦。


    床頭櫃上的時間是六點半。


    他這麽早起來是要去幹什麽?


    顧明煙疑惑的跟著他出去。


    卻在門打開的一瞬間,看到了一個裸著上半身的陌生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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