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呸。”


    許老爺子一把摟住半透明的琉璃酒瓶子,兩人拉扯起來,一個要喝酒,一個死活不願意,嘴裏罵罵咧咧的,差點動起手來。


    加起來一百來歲的老頭子們,嚇得孩子們心跳加速,生怕他倆一個勁兒沒注意自己抽過去了。


    “老許,你眼裏沒有我這個老長官。”周老伸長指尖看準時機,一下子抓住酒瓶的底子,死死不肯鬆手,努力哀嚎打感情牌:“想當年,風裏來雨裏去,咱倆一塊兒投身革命,是誰,藏下半碗粗麵讓你在餓死前被拉了迴來……又是誰把你從死人堆裏刨出來的?”


    “嗚嗚嗚,老許,你沒良心啊。”


    許老爺子一下子鬆開手,氣唿唿地瞪著他:“你,你……”


    一連三個你字,沒說出句完整的話來。


    周老不是要挾別人知恩圖報的人。


    他幫助下屬,戰友,每一個值得幫助的人,全部來自本心。


    正因為如此,許老爺子沒辦法拒絕他。


    “喝吧,喝吧。”


    浪費他一瓶好酒。


    許老爺子悶悶不樂地轉過頭,麵前忽然伸過來一隻蒼老的手,茶杯裏的茶倒得幹幹淨淨的,裝滿了馥鬱淡紅色的酒液。


    “喏,我們一起喝吧。”


    遞到麵前的杯子裏此刻裝滿的不是酒水,而是老長官對自己的關切和親和。


    剛剛還有點生氣的許老爺子一下子就不生氣了,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兩人和好如初,叫旁人放下心來。


    一頓飯除了青菜好吃,其他的更是美味至極。


    周老因為身體原因胃口不怎麽好,卻拿起筷子在警衛員心驚膽戰的目光裏,一口肉菜一口美酒,吃了一頓美滋滋的飯菜。


    那食量估摸著早就超過周老平日裏的飯量了。


    警衛員暗地裏備好了各種消食藥。


    一頓飯吃完,戀戀不舍放下筷子。


    喝著暖洋洋的古樹茶,吃飽喝足後人渾身舒坦極了,周老坐在火爐邊烤著他們特意折騰出來的火爐子,嘴裏和許老爺子說著話,眼珠子卻一眨不眨盯著火爐鐵絲網上夾起來烤出焦黃色的紅薯,不禁咽了咽口水。


    許老爺子一撩眼皮子:“您還餓啊?”


    周老摸摸圓滾滾的肚子,羞澀一笑:“嗨,七分飽而已,尚有餘力可食也。”


    那肚子隆起來,一大塊特別顯眼。


    幾個人膽戰心驚極了,叫來家庭醫生在旁邊備著。


    醫生和許老爺子關係很好,他爺爺是許老爺子的遠方堂兄弟,曾經在許老爺子支持下遠赴重洋念當年最優秀的醫科大學。


    迴國後填補空缺的西醫行業。


    家庭醫生是那位老爺子的後輩之一,同樣畢業於首屈一指的醫科大,以最優秀的成績完成結業,進入全國前三的醫院培訓好幾年。


    據說走的時候,整個醫院哭聲震天,科主任拉著他的手死死不願意鬆開。


    “您二位還是悠著點。”


    羽絨服外套一件白大褂的年輕人眉眼間和許家兄弟依稀有兩分相似。


    他從醫藥箱裏掏出一瓶自製的健胃消食丸。


    “醫生,這是首長的健胃消食片。”


    醫生看著忽然遞過來的藥,又看了看一臉嚴肅的警衛員,無聲笑了笑:“好。”


    他在警衛員眼皮子底下,數出對應的藥片,取過兩杯溫水,分別遞給兩位老人家,溫聲道:“吃一點健胃消食片吧。”


    “用不著。”


    許老爺子一口拒絕。


    “我也不用。”


    周老連連擺手。


    人一老,就脾氣固執,不肯吃藥。


    醫生又補充了一句:“吃過消食片,一人可以吃三分之一的紅薯哦。”


    兩位老人家默默對視一眼,不約而去拿起藥片,和水吞服下肚,然後美滋滋分享起剛出爐的紅薯。


    “好吃,太好吃了,老許啊,你這日子過得真舒坦啊。”


    周老被紅薯燙得齜牙咧嘴,舍不得丟掉,一口叼住紅薯的外皮抖了抖滾燙的手。


    “唿唿,兒女們孝順啊。”


    許老爺子同樣齜牙咧嘴的。


    “你們家這飯菜看起來平平無奇的,實則有滋有味啊,那味道連國會禮堂的大師傅都比不了呢。”


    這一口吃得深深勾住周老的心啊。


    他開始琢磨怎麽找老許開口討要廚子,帶去海港養老的事兒。


    唉,人活一輩子,不就圖個衣食住行嗎?


    “老許啊,海港呢是個沿海城市,雖然呢是我的老家,人這一輩子講究落葉歸根,可是嘛,畢竟離家久遠,這乍然之下迴到老家,不一定適應老家的習慣。”


    “比如?”


    許老爺子接話。


    “比如飲食上的。”


    周老露出“獠牙”:“唉,習慣帝都的口味,不知道在海港……”


    咽下最後一口紅薯,許老爺子一挑眉:“您這是看上我們家“廚子”了?”


    周老微微一笑:“我開三倍工價,如何?”


    許老爺自咧嘴一笑:“建國。”


    正在廚房煮冰糖雪梨的蘇建國端著熱湯出來了:“爸,您喊我?”


    “這我幹兒子蘇建國,我們家老五,他拜親宴會你還叫人送禮來了,剛剛的飯菜都是出自他手藝,我跟你講哦,一般人可請不動我們家建國下廚的,隻有你來,特意為你下廚。”


    畫風一轉,對著罕見露出茫然的周老說道:“你要不要問問建國願不願意和你走啊?”


    “三倍工價哦~”


    “嗬嗬。”周老默默一摸臉,不想搭理這炫耀的賤人。


    別說三倍工價,就是三十倍工價,蘇建國都不會跟他走的。


    要知道許家給這位幹兒子的可是親生許家子的待遇,整個帝都誰不清楚當年那場拜親宴之隆重。


    但是還在位的周老都聽下麵的人提過一嘴,說老許這家夥臨到老了,居然收了個好兒子。寶貝一樣護著。


    “不過嘛,我們家建國雖然不去海港城市,但是他準備明年開春在帝都弄一家療養山莊,專門接待親友,其中的飯菜來源,和我們家的食材來源一樣。”


    聽老許這麽一說,周老心頭一動。


    見他有些猶豫,許老爺子再加一把火:“這茶好喝吧?”


    “挺好喝的,比今年武夷山送來的母樹茶都香啊,我說你小子藏著好東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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