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


    走廊裏,唐立突然的叫喊,把我給震到了。


    他發瘋似的腳步聲跟著傳來。


    兒子來見老子的屍體,那份悲傷和痛楚,唐立淋漓盡致的展現出來。


    他推開我,用力跪在床邊,滿臉是淚。


    “爸!——您怎麽不等我呢,怎麽就急著走了呢?!”


    這段哭泣,唐立演繹了五分鍾,被褥都讓他的眼淚給濕透了。


    “爸是怎麽死的?嗯?!”


    他滿眼通紅,掛滿淚珠的詢問著。


    白玉狐不做迴答,值班護士迴答了他,心肌梗塞。


    哭完,他站起來,還不斷的抽泣:“給老爺子準備後世吧,屍體抬迴去。”


    打算就這樣草率了事了麽,我想真真切切的知道爸是怎麽死的。


    沒心髒病的人,突發心肌梗塞,擱誰會相信。


    “爸死的蹊蹺,還是找專業人來進行屍檢。”


    “你說什麽?蹊蹺?!那你告訴我,爸是怎麽死的?怎麽你一來,爸就死了,不會是你害死的吧?”


    就知道他會這麽說,我敢說,唐立在來這裏之前,把他的台詞全編排過了。


    那是他的認知,不是我的,我要認證清楚。


    白玉狐攔住了我,抓扯我的胳膊,還對唐立笑臉相迎:“唐總,他是魔怔了,傷心過度,你別跟他一般見識,還是早點準備後事吧。”


    “我沒魔怔!爸心髒從沒問題,突然心肌梗塞,你這個當兒子的,不該調查清楚麽?”


    不管什麽時候,我對唐立都沒有過這樣的挑釁,突然站在高處對他講話了。


    還擲地有聲,更像是一種質問。


    我對自己這個舉動不奇怪,老爺子是我留在唐家唯一的指望,他是一切的根本。


    沒有唐震生,我就沒必要對唐立客氣,大不了把我開除。


    說心裏話,現在的我,真踏馬的不在乎。


    唐立走到我跟前,手指戳著我:“你認清楚自己是誰了麽?這麽跟我說話,你不過就是我唐家養的一條狗!還當自己是二少爺了?”


    他突然發笑起來:“唐興,我現在鄭重的告訴你,你被開除了。”


    “我本來也不想幹了,但老爺子的死,必須有個交代!”


    “交代?跟你交代麽?你憑什麽?你是唐家的親骨肉麽?你不過是個養子,說句你不愛聽的,我現在就是把你給做了,你也隻能認栽!”


    我聽見他在兇我了,可我還是要說:“爸的吊瓶上有針眼,有人注射過藥物,那一定是導致他喪命的原因。唐立,不會是你害死父親的吧?”


    啪!


    唐立猛甩了我一巴掌,繼續咆哮道:“狗東西,你有資格這麽跟我說話?艸!念在你給我唐家當過狗的份上,我給老爺子一點薄麵,現在立刻給我滾出去!”


    我的腿像生了根,我想還給他一記耳光。


    就在右臂抬起的一霎那間,白玉狐拽住了我,像對待情人一樣挽著我,強行把我拖了出去。


    走廊裏空蕩蕩的,多的是我混亂的思緒。


    “你想幹什麽?瘋了?你跟唐立較勁,有你的好果子吃麽?”


    “白總,你既然猜到是唐立殺了爸爸,為什麽……為什麽不當麵戳穿他。”


    我的聲音很哽咽,好些話卡在嗓子眼,出不來。


    她在嘲笑我:“戳穿?現在唐氏是他的,我都得求著他,不然我連工作都保不住!他有錢,可以買到證人,找最好的律師給自己辯護。有錢才能為所欲為,你有麽?”


    “我不能不幫爸討個公道。”


    “站住!”


    白玉狐迂迴過來,抓住我的衣脖子:“唐興,你死不死的,跟我真的沒有任何關係。可是沈媛是我最好的朋友,她對我說,希望我能保護好你。這是她臨死前對我唯一的期望,不然我何必管你?你死不死的,跟我有關係麽?”


    兩句話,我就被迫蹲在地上,剛才,自己的火氣確實很大,已經上頭了。


    白玉狐說的對,唐立有錢,可以銷毀所有證據,就算他親口對我說,是他殺了爸爸,我又能做什麽。


    沒錢,沒地位,我就是個可憐蟲。


    難不成,還真提著把刀去,把唐立給宰了麽。


    他是可恨,但他是爸爸唯一的骨血,他死,唐家就絕後了。


    白玉狐稍顯冷靜:“唐興,你累了,迴去好好休息吧,過一陣子,我幫你找工作。你還有生活費麽?我給你。”


    “不用,我餓不死。白總,謝謝你提醒我。”


    “喪事,你別費力了,唐立會安排好的,老爺子出殯那天,你來送送就行了。記住,別再對唐立說那些沒用的廢話了,你要真本事,就讓他有苦說不出,吵架?吵架是男人最無能的發泄方式。”


    我很感謝白玉狐,離開醫院上車後,感謝的想法就多了好幾倍。


    人在沒有十足把握的情況下,強行揭對手老底,埋葬的是自己。


    她是對的,如果我繼續糾纏下去,唐立很可能會把我給殺了,而我替父親報仇的想法,也永遠都不可能實現了。


    三天後,我參加父親葬禮,除了哭和跪,我一言未發。


    比哭,唐立哭的比我狠,但比恨,我在心裏已經殺他一千次了。


    老爺子對他很照顧,親兒子能不愛麽,就為了自己那點私利,把得了絕症的父親給弄死,這種人,活著都是浪費空氣。


    直到父親被火化,唐立也沒跟我多說一句。


    火葬場那裏,他單獨跟林曼聊了二十分鍾,他打了嫂子一巴掌。


    空蕩蕩的屋子裏,那一巴掌迴音很重。


    然而,隔天的晚上,林曼給我打來電話,說想見我,她的聲音有氣無力的。


    我跟她已有過偷情,再去她家,應該很得心應手,可我還是把見麵地點選在了咖啡廳。


    老爺子剛死,我不想再跟她做那事了,現在大家都該冷靜一下。


    林曼哭過,她沒化妝,眼泡腫起來了。


    “唐興,我的股份沒了。”


    “怎麽了?”


    唐立不是失去了趙秋雲的幫助麽,他怎麽做到的。


    “什麽時候的事?”


    “我不清楚,唐立利用我們家的客戶吞了林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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