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該這對奸夫淫婦該死!


    為了掩人耳目,不被人發現新娘子不在洞房裏,張福嶽利用權勢將這場婚禮辦得極為低調又早早將客人都趕走,因此當鄚子布出門的時候,整個宅子幾乎空無一人。


    不過鄚子布沒有貿然一個人前去,而是轉向另一邊,踹開了不遠處一座小院的門。


    院落很小,黑漆漆的,但幾乎就就在鄚子布踹開院門的同時,一柄鋼刀在暗淡月光的照射下,無聲的朝他劈了過來。


    “耀,是我!”鄚子布沉聲低喝道。


    廣南人習俗略同兩廣人,叫親朋好友隻叫最後一個字,聽起來跟八九十年代的偶像劇一樣。


    聽到鄚子布的低喝,一個身材並不高大,但全身肌肉隆起,非常壯實的漢子手持鋼刀,從黑夜中跳了出來。


    他一看被鄚子布打的狼狽不堪的阮氏媛貼身侍女,眼睛裏立刻閃過了驚喜的光芒。


    “吾要殺咗張福嶽個冚家鏟,夠膽同我一齊吔!”


    鄚子布很快速的切換到了白話頻道,因為這個矮壯漢子名叫陳光耀,乃是清和社之人。


    清和社和明香社都是明之遺民,祖上是跟著不肯為清臣的陳上川、楊彥迪等大明將官到湄公河南部安居的抗清武裝。


    所以他們與同樣從廣東來的河仙鄚家關係很親密,三方努力在這南洋維持著明之遺民的身份,守著漢人傳統文化,內部以帶著湛江、茂名一帶口音的白話為通用語。


    “好吔!大佬你終於開竅嘞。”陳光耀沒有管鄚子布為什麽會性情大變,反而大為驚喜。


    因為不管是嘉定(胡誌明市)的明鄉人還是鎮邊的清和人,在祖先南下的時候,就已經變成了廣南阮氏的臣子,唯有河仙鄚氏還保留著相當大的獨立性。


    所以河仙鄚家,就是這些去國去家的明之遺民主心骨。


    同樣是被征召到順化保衛阮氏政權,出身河仙鄚家的鄚子布就理所當然的成為了所有明之遺民子弟的帶頭大哥。


    不過嘛,以前的鄚子布是個懦弱、糊塗的傻蛋,使得眾人對他失望不已,到現在,唯有陳光耀還把鄚子布當做大佬。


    噗呲!利刃入肉的聲音傳來,鄚子布還沒反應過來,陳光耀將被鄚子布扔在門口瑟瑟發抖的侍女提了起來,順手捂住她的嘴巴,一刀就插進了胸口心髒位置。


    陳光耀握住插在侍女胸口的短刀來回攪動了幾下,確定她喊不出聲後,才重新扔到地上。


    “賤婢素來輕視阿兄,吾見之生厭早想殺之。大佬安心,耀早知道張福嶽在何處,這就帶兄長過去。”


    隆重的血腥味傳來,鄚子布以前不是沒見過死人,但當麵見到有人被殺死,鮮血淋漓的地上扭曲掙紮,喉嚨裏傳來打飽嗝一樣的怪異呻吟還是第一次。


    有那麽一點點想吐,但鄚子布強行忍住了,電光火石間,他從陳光耀的臉上看到了幾分忐忑,鄚子布頓時心中無比觸動,也恍然大悟。


    這地方不是後世那個講究法製的社會,這是人命如草芥的大航海時代。


    他們現在要幹的,可不是去酒吧喝酒,也不是去街頭擼串,而是要去殺人。


    且即將被殺的張福嶽父親張褔巒是掌控阮氏廣南國的權臣,位高權重,別說對付他們這樣的小人物,就是阮家的宗室,張褔巒也是說殺就殺毫不手軟。


    要殺這樣人物的兒子,這可不是一件輕易的事情,也不是一般的打打殺殺,陳光耀在此時選擇殺了張福嶽姘頭的心腹侍女,實際上是在納投名狀。


    弄明白了此時的行事規則,鄚子布有些感激的鄭重對著陳光耀一拱手,“阿耀今番相助,日後絕不相忘!”


    陳光耀也鄭重對著鄚子布一拱手,“願隨大佬,刀山火海!”


    。。。。


    “快開門,快開門,那鄚該隊醒了正在大吵大鬧呢!”


    陳光耀帶著鄚子布,迅速找到了張福嶽在鄚子布洞房宅子附近的暗宅。


    以前就是他屢次提議殺了張福嶽與阮氏媛然後遁走,看起來確實不知道暗中計劃過多少次了。


    而且別看陳光耀長得五大三粗,但捏住喉嚨後,聲音竟然與女子沒多少差別。


    院門內半晌才傳來一聲極為煩躁的嘟噥聲,此時已經夜間醜時末(淩晨三點),人是最為疲憊和困的時候。


    剛才鄚子布原身猝死就來叫過一次人了,這隔了一個時辰不到又來,饒是張福嶽有過吩咐,想來下人們還是很惱火的。


    嘟嘟囔囔的聲音越來越近,隨後猛打拉開了院門,一盞昏黃的小油燈比人還先出現在了院門縫隙。


    未等鄚子布吩咐,陳光耀一個貼地滾,刺蝟般就鑽了進去,拿著油燈的仆役還沒看清楚,就突然被陳光耀從後麵捂住嘴按倒,隨後冰冷的短刀,就割斷了他的喉嚨。


    鄚子布飛快的抓住了油燈,然後大跨向前幾步。


    被陳光耀割斷喉嚨的仆役身後還有一個仆役,他看到油燈上下晃動了兩下還伴隨著奇怪的聲音,立刻就上前來查看。


    但他沒走幾步,就感覺一陣勁風襲來,鄚子布搶先幾步來到了他的麵前,右手握拳猛然揮出。


    咚的一聲,上來查看的仆役隻覺得突然眼睛一陣金星亂冒,張嘴要喊卻發現自己搖搖晃晃的眼前一黑就倒下了。


    小院的格局非常簡單,很少有中國官宦人家院落中前院、後院、正堂、穿堂這些講究,直接就是三間大屋。


    中間的寬大的一進院落是主人住的,兩邊左麵是仆役、門子等,右麵是給護衛住的。


    陳光耀往一進大屋一指,嘴裏咬著紅布已經把兩把雙刀纏繞在手上了。


    鄚子布知道他的意思,先解決護衛,肯定會驚醒大屋內的奸夫淫婦,萬一他們有後門跑了就不美了。


    但先進大屋砍殺,護衛肯定會被驚醒,所以陳光耀手持雙刀讓鄚子布進去複仇,他留在門口阻擋被驚醒的護衛。


    鄚子布點了點頭,助力兩三步之後,一個飛踹就把大屋的屋門給踹開了,陳光耀隨後也跟著進屋就守在門口。


    聽到響動,屋內立刻就出來了幾侍女查看消息,鄚子布毫不手軟,掌中快刀閃電般劈出,每刀都精準劈在侍女的脖子上,當即砍翻,他手裏的油燈都未掉落。


    張福嶽摟著身無寸縷的阮氏媛,爽的眯起了眼睛。


    作為廣南權臣最疼愛的次子,張福嶽並不缺女人,廣南國雖然小,但也有三四百萬民,這樣的人口規模供養少數幾十個權貴,還是很滋潤的。


    所以別看張福嶽貪花好色,但他貪的可不是一般的花,能入他眼的,除了相貌以外還要有身份,懂得伺候男人。


    阮氏媛,就正是這樣的完美存在,同時,阮氏媛還是他的小姨子,這就更加刺激了。


    現在還加上了人妻和新娘子兩個buff,哪怕是夜夜笙歌的張福嶽,也被刺激的大戰到夜半三更還興致勃勃。


    “何人在外喧嘩,可是那邊又出了什麽事情?”


    阮氏媛還是多多少少有那麽一點點羞恥感,人要想完全擺脫道德的束縛,還是沒那麽簡單的。


    但張福嶽就是這麽一個完全擺脫了道德束縛的賤人,別說小姨子,他連父親的侍妾都敢偷。


    “理他作甚?這次你可別去了,那姓鄚的敢吵鬧,我就讓人打到他閉嘴!”


    張福嶽有點惱火,上次剛進行到一半,阮氏媛就不得不離開,現在剛想摟著睡個好覺又來是吧。


    “何須衙尉遣人前往,在下自己送上門來了,隻是,不知道衙尉身手如何,能不能打到在下閉嘴!”


    昏黃的油燈下,內宅門吱呀的一聲被推開了。


    鄚子布左手油燈,右手長刀,刀鋒上鮮血還在滴噠,慘白月光從鄚子布的身後照來,把他身影拉的老長,老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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