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買。”


    趙姨娘掏出銀票數了數,差點沒摔下炕,“我的娘哎!五萬兩金票?那不是五十萬兩銀子嗎?這可以買多少田莊地鋪啊?”她高興的嘴都裂了,不一會兒卻又憂心忡忡道,“可是,我娘家人做得再隱秘,咱兩名下多出那許多產業,總會有人發覺的吧?”


    “我掛在別人戶籍下邊兒,不會發覺的。”賈環拿起炕桌上的繡繃子,饒有興致的縫了兩針。


    “兔崽子,這可不是你們男人能玩的東西!”趙姨娘一把奪過繡繃子,見好好一朵雛菊變成了雜草,氣得七竅生煙。


    “我還不是男人呢,我是男孩。”論起臉皮厚度,賈環稱大慶第二,沒人敢稱第一。


    趙姨娘沒好氣的戳他額頭,低聲道,“掛在誰戶籍下邊兒?可靠嗎?會不會把咱的銀子都卷走?”


    “放心,隻有戶籍沒有真人,誰卷的走?”賈環擺手,篤定道。


    兒子的能力毋庸置疑,他說降服老李頭一家便降服了,說弄死賴大就弄死了,說玩殘王夫人也玩殘了,賈府翻了天他卻半點事沒有。趙姨娘心中大定,也不多問,隻叫他遞一把剪刀過去,把繡線拆掉。


    賈環等她拆好線,奪過剪刀又開始折騰炕桌上的一盆青鬆,幽幽開口,“先說好,置辦家業的事兒誰都不許提,包括你心心念念的探姐兒,也不許拿錢補貼賈府裏任何人,更不許大手大腳的打賞下人。”


    提起探春,趙姨娘眼中的喜色稍減,承諾道,“兒子你放心,我誰都不說!賈府這群人我還不知道嗎?個個都像螞蟥,聞見血味兒便緊緊貼上來,拽都拽不走!我是傻了才會讓他們白吸我的血!再者,這次我算是看透了,明明太太最大的罪狀是意欲謀害庶子,可你看看那些主子們,一個二個全把眼睛盯著祭田,何曾在意過你的死活!合著在他們眼裏,咱娘兩是能殺就殺的畜牲,死了是咱歹命,活了算咱幸運!若不是為了你,這樣的家我一天也不想多待!”


    說著說著,趙姨娘忍不住紅了眼眶。


    賈環捏捏她肩膀,安慰道,“姨娘快別傷心了,最多三年,我便接你出府單過。說實話,賈府這份家業,我還真看不上!”


    “也是呢,賈府早入不敷出了,多少好東西都被奴才盜了去,又被太太鳳姐兒源源不斷往當鋪裏送。老太太是不知道,知道了非得被氣死!我兒才真真是個有錢人呢!”趙姨娘笑得花枝亂顫,搗鼓半天才找著地方把荷包藏好。


    見趙姨娘不再執著於賈府的家業,賈環叮囑她好生休息,扔下剪刀走人。剛跨出門檻,就聽後麵一聲憤怒的咆哮,“兔崽子!這可是頂頂名貴的五須鬆,我特意請了金陵最出名的園藝師傅修剪,一路不辭辛勞的帶迴京城,你竟然給我削成直溜溜光禿禿一根?!這得多難看你知道嗎?!以後不許進我屋!不許動我的東西!”


    賈環掏掏耳朵,優哉遊哉的走了。


    一輛奢華的馬車內,薛姨媽不停掀開車簾朝外望,一副歸心似箭的模樣,薛蟠騎馬騎得累了,半道也爬上車,略歇口氣。


    “你說這會兒那野種死了沒有?”薛姨媽幸災樂禍的問道。


    “哪兒那麽容易死?姨媽不是說了嘛,不會當場要他小命,隻杖刑五十,打得稍重一點,日後幾劑毒藥下去,慢慢熬死。”薛蟠擺手。


    “哎,萬一老太太氣得狠了,當場叫打死了呢?”薛姨媽撫掌歎道,“我說我要留下看戲,偏你妹妹硬把咱們拉出來禮佛!這會兒迴去戲都落幕,還有什麽意思?”


    一直默默不語的薛寶釵無奈開口,“母親你說的什麽胡話?畢竟是老太太的親孫子,怎可能為一個奴才就打死了?那哪兒是好戲,分明是家醜,叫咱幾個外人看了去,日後姨夫,老太太心中還不膈應死?這賈府咱還要不要待了?”


    薛姨媽一聽也是,隻得悻悻閉嘴。


    薛蟠不以為意的冷哼。


    薛寶釵微不可查的歎了口氣。她冰雪聰明,如何看不出王夫人一直把性格衝動的母親和哥哥當槍使?若他們以外人身份說幾句落井下石的話,姨夫老太太當時興許不會多想,事後環哥兒真被毒死了兩人後悔起來,可不就記恨到自家人頭上嗎?所以她無論如何也要出來禮佛,避開這些個爛事。


    馬車踢踢踏踏到得賈府門前,下了車步入角門,府中靜悄悄的,來往的仆役俱都低眉斂目,屏聲靜氣,不敢多說一句話也不肯多走一步路,與以往的熱情諂媚截然不同。


    “這是怎麽了?你們太太歇下沒有?我帶了幾串上好的紫檀木佛珠,白雲寺裏的高僧開了光的,沒歇下這便給她送去。”薛姨媽笑嘻嘻說道。


    “太太在祠堂懺悔,這幾串佛珠送得忒合適,日後太太清修用著正好。”一個婆子陰陽怪氣的迴話。


    “你什麽意思?什麽懺悔?什麽清修?”薛夫人臉色大變。


    薛寶釵心中也咯噔一下,轉瞬就明白——姨媽這是落敗了,僅僅一個照麵就敗在十歲出頭的庶子手裏,好大的本事!


    46四六


    婆子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捂著嘴急慌慌走了。薛姨媽轉去向別人打聽,大家都三緘其口,無論塞多少銀子也撬不開嘴。


    薛姨媽心裏七上八下的,拔腿就往上房走,卻被幾個丫頭攔住,略想想又往老太太那裏去,又被攔住,隻得匆匆朝祠堂奔,這迴更厲害,幾個身材彪壯的護院立在門口,見有人來將手裏的棍棒用力跺了跺,以示警告。


    “我姐姐呢?她果真被關在裏麵?我要見我姐姐!她做了什麽大不了的事,你們賈家要這樣對她?”薛姨媽不敢靠近,立在不遠處指天畫地的怒斥,薛寶釵有心攔阻,卻被自家哥哥擠到一旁。


    兩個炮仗性子湊一塊兒那真是唯恐天下不亂,聲勢越鬧越大。


    “姨媽,不要鬧了!”王熙鳳匆匆趕來,厲聲喝止。


    “鳳姐兒,你終於來了。我不過出去一趟,迴來咋就弄成這樣了呢?姐姐究竟犯了什麽錯?”薛姨媽雖然沒有腦子,但她感官敏銳,總覺得這事兒小不了,故而心情格外慌亂。


    “這是賈府的家事,與你無關,切莫多問。天不早了,迴去吧,讓姑媽安心修行。”王熙鳳扣住她手腕,暗暗用力。


    薛姨媽抽痛,不服氣的低喊,“大哥呢?怎不派人迴去找大哥?我王家的女兒可不是隨便什麽人都能糟踐的!賈家也不行!”


    “大伯來過了,若沒有他,姑媽便不是一句‘清修’能了結的!姨媽,這事兒你莫管,你也管不了!”王熙鳳厲聲警告。


    甚少看見鳳姐兒這樣急怒攻心的模樣,薛姨媽心中發怵,已萌生了許多怯意。薛蟠見狀立馬安靜下來。薛寶釵忙上前圓場,將兩人半拖半拽的弄迴梨香院,又送了幾樣好東西給王熙鳳賠罪。


    在炕上歪了半晌,薛姨媽終於緩過勁兒來,拍著矮幾道,“不行,這事我一定要弄清楚!好端端的,怎能說關就關,且看情形還打算關一輩子!那寶玉怎麽辦?我兒,你的采選和婚事也沒著落了!”


    薛寶釵聞言皺眉,沉吟道,“母親且稍等片刻,我使人出去打聽。”話落招來鶯兒,略交代幾句,又給了一個沉甸甸的荷包。


    母子三人各去洗漱更衣,再迴來時鶯兒正立在門邊,低聲迴稟,“小姐,這事兒有點玄乎,往常嘴碎的幾個丫頭婆子竟無一人敢口吐實言,想來鬧出的事兒不小。不過奴婢好歹探聽到一點消息,那環哥兒這次在金陵救了晉親王,皇上今天降旨大加讚譽,且賞了許多好東西,還叫老爺悉心栽培他,太太的事,興許與他有關。”


    “什麽興許,是絕對!絕對是他在弄鬼!”薛姨媽憤憤開口。


    “救了晉親王?好大的福分!難怪連姑媽都撂倒了!”可究竟是怎麽個內情呢?薛寶釵一邊感歎一邊暗自揣度,唯恐自家遭受牽連。


    見這事兒竟扯出一個親王,且還是實權在握的晉親王,薛姨媽更擔心了,立馬下炕穿鞋,“不行,我要去看看寶玉!日後沒了母親庇護,又有那麽一個得勢的庶弟,他日子可怎麽過喲!”


    薛氏兄妹連忙跟上。


    因老太太下了封口令,雖然王夫人倒台的內情早在下人裏傳遍了,卻沒人敢傳進小主子們耳裏;再則迎春怯懦、惜春淡漠、黛玉孤高、寶玉天真,自然不會派人去打聽,故而事情真相目前隻有慣愛鑽營人脈甚廣的探春知道。就算知道,聰明如她也不會隨便與人提及。


    寶玉正坐在窗邊癡望天上彎月,語氣夢幻,“襲人你知道嗎?今天我看見環弟跟晉親王了。他兩好出眾的人才,站在金燦燦的日光裏仿佛把春天所有的靈秀美麗都奪走,轉而披掛在自己身上!環弟救了晉親王,想必老祖宗不會把他趕出家門了吧?他那樣見義勇為一個人,怎會是殺人兇手呢!你說是不是?”


    因元春在太子府倒了二遍手,入晉王府的過程很有些不光彩,故而並沒有大操大辦,寶玉也是第一次與這位傳說中的姐夫見麵。


    襲人心裏萬般苦澀,一邊為主子的天真感到憂心,一邊又為環哥兒的狠辣感到恐懼,隻覺得前路一片黑暗荊棘,偏還不能表現出來,隻得強笑著點頭。


    說話間,薛姨媽匆匆進來,拉住寶玉上下左右的打量,憐惜道,“寶玉,你可好?你且放心,就算你母親被關起來了,也有姨媽、鳳姐兒和老太太護著你!必不叫你吃虧!”


    襲人本想阻止,可薛姨媽那性子實在太風風火火,一張口,該說的不該說的,全都倒了個幹淨。她懊惱的直跺腳。


    “姨媽,你說得什麽話?什麽叫母親被關起來了?”寶玉大感不安。


    “你,你竟不知道嗎?”薛姨媽這才發現不妥,結結巴巴問道。


    薛寶釵暗自皺眉。家裏發生這樣的大事,母親都垮了,竟還不叫寶玉知道,把他保護的這樣天真純善,若沒有庶子爭產還好,偏來了個心機手段靠山皆分外了得的賈環,他日後哪還有活路可走?


    想到這裏,寶釵又想起了前一陣王夫人提及的金玉良緣,心中忽覺十分抵觸。


    就在這當口兒,門外有人通稟說鴛鴦姑娘來了。


    襲人冷汗刷刷直冒,連忙低聲哀求,“薛姨太太,老太太已發了話,若這事叫寶二爺知道,滿院子的奴才都拉出去拔了舌頭,您行行好,在鴛鴦麵前好歹裝一裝。二爺,咱們的命都捏在你手裏了,你快笑!快快笑一個!”


    薛姨媽知道自己闖了禍,連聲答應。寶玉雖有了些不祥的預感,卻也不忍牽連身邊的丫頭,好歹扯出一抹笑。幾人圍坐在炕上,裝作玩花牌的樣子。


    “喲,正玩著呢?”鴛鴦眼珠子轉了轉,也不點破,自顧朝寶玉伸手,“寶二爺,你的通靈寶玉拿出來,老太太叫我給你重新換個掛件。”


    “好端端的,怎想著換掛件?原先那個不好嗎?”寶玉摘下脖子上金燦燦的掛件,強笑道。


    “這個好雖好,但用料太沉重了,洗漱安寢的時候都要摘下來放在一旁,丫頭們又粗心,弄丟了好幾次,還是這個更好。”鴛鴦說著從懷裏拿出一條五彩絲絛編織的絡子,將通靈寶玉卸下,裝進鏤空的暗格中,重又戴迴寶玉脖頸,笑著提醒,“寶二爺快收好了,通靈寶玉委實貴重,千萬莫叫旁人看了去,也莫弄丟了。絡子柔軟不膈人,無論洗漱還是睡覺都無需摘下,可比那金掛件好多了!”


    寶玉心不在焉的點頭。


    鴛鴦也不多待,拉住襲人笑道,“晚上路不好走,讓這丫頭送我一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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