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會死的!


    這四個字似一把冰錐,徹底割開了鳳翎已經鮮血淋漓的心。


    一個死字,讓他失去了所有去請罪的機會!


    “這件事,不能讓她知道,絕對不能。”


    楚宴咬牙,斬釘截鐵。


    他太了解月兒那個丫頭了,她根本承受不住再一次信仰和救贖的崩塌。


    “嗬,嗬嗬嗬……”


    人痛苦到極致是會笑出聲的,鳳翎那雙微微挑起的眸中全是破碎的淚。


    不能說,不能祈求原諒,所以隻能失去是嗎?


    “本王主動遠離她,寫出和離書,對月兒她就不是傷害了嗎?”


    鳳翎咬牙含血問道。


    他們就要大婚了,還有七天,隻剩下七天……那是他許她的盛世婚禮,給她的承諾,什麽都準備好了,昭告天下,所有人都在看。


    這個時候,他悔婚,離開她,月兒到時又該何去何從?


    楚宴抿著薄唇,眼中凝出一絲冷酷,他說,“比起真相所帶來的痛苦,你離開她所帶上來的傷痛不足以讓月兒崩潰到絕望,她會傷心,會難過,但不至於信念崩塌。”


    鳳翎抬起眼,映著眼中的紅血絲看著麵前的楚宴,“我與月兒早已情投意合,又怎會輕易離開?她本就是聰慧的姑娘,又怎麽看不出這其中異樣?”


    “不是還有秦寧月嗎?”


    下一刻,卻聽楚宴幽幽道。


    鳳翎猛的眯眼,瞳孔緊緊一縮,接著湧出衝天恨怒,“你早就算計好了是嗎?讓本王以秦寧月為借口,傷她離開她,在月兒痛苦難過的時候,你再出現,將她護住,楚宴,你真卑鄙!”


    鳳翎怒聲道。


    而楚宴並未否認,他確實是這般打算。


    見鳳翎滿眼冷怒的指控他,楚宴一聲冷笑,“鳳翎,我沒有殺你,已是拿出了我最大的克製力,否則,在我知道真相的那一刻,我便早已經將你斬殺於劍下,便是拚著同歸於盡也要取你首級,以祭奠本王與月兒所受之苦!”


    “住嘴!”


    隻聽鳳翎一聲厲喝。


    他鳳眼冰寒,恨意凝成實質,籠罩了一雙血眸,“楚宴,你又是什麽好東西?四年前那一夜是我對不起月兒,我欠了她,一輩子還不清,可是這一切又是誰造成的,若說本王才是一切悲劇的罪魁禍首,那麽你又是什麽?


    四年前本王中的情毒,遭人一路追殺,又是誰下的手?難道不是你嗎?”


    楚宴猛地抬眼。


    “跟本王無關。”


    “哈哈哈,你以為我會信?茶樓之事,斷腿之仇,劇毒之苦,樁樁件件,哪一件與你無關 ?我鳳翎可以為自己的錯誤付出代價,承受一切劇痛,但你楚宴,也休想從中得利,關於月兒,我鳳翎不配,你楚宴也不配!”


    鳳翎陰厲的看著他。


    兩個人冷冷對視,兩人眸中的狠戾一直蔓延,大有一種同歸於盡的絕望感。


    “鳳翎,本王能否在以後的日子裏讓月兒迴到本王的身邊,那是本王的事,但現在,你要做的事情是離開月兒!”


    終於,楚宴出聲。


    戰書,終於在這一刻落下。


    這一刻,沒有人是贏家,但楚宴的這句話卻差點兒壓垮了鳳翎的脊梁。


    他無法反駁,也無話可說。


    像是劊子手的屠刀,在四年前就已經懸在了他的頭頂,終於在這一刻落下。


    ……


    而就在此時,屬下匆匆而來,“王爺,煜王妃到府,就在前廳。”


    話音一落,楚宴和鳳翎齊齊一愣,竟是一瞬間誰都沒有出聲,隻有瑟瑟寒風。


    天色已經暗了,籠罩了府邸。


    楚宴率先抬眼,看向鳳翎,這一眼的對視已是無形中的交鋒,鳳翎知道楚宴想說什麽,他機械的抬起腳,朝著前廳走去。


    楚宴抿唇,緊隨其後。


    “煜王妃,您先進去喝杯熱茶,王爺馬上就過來。”


    幽王府的管家站在一旁恭敬的站著,小心的開口道。


    卿月站在一旁,唇瓣緊緊抿著,她抬手製止管家的話,“不必,本王妃就在這裏等著。”


    她現在心裏又急又亂,都不知道那兩人怎麽樣了,為了什麽事情打起來,哪裏還有心思喝茶?


    她是尋了半天這兩人的蹤影,才得知他們來了幽王府,她這才匆匆趕來,一路上眉頭都沒有鬆開,想不通阿翎為何會來幽王府,他跟楚宴之間的關係本就微妙,若無極其要緊的事情,他們沒有好到要去彼此府上串門的地步。


    正這般想著,就聽見腳步聲響起。


    兩個身影一前一後的走來。


    因為天色有些暗,看不太清楚麵容,隻是隱約能看清楚高大輪廓,知道是他們兩個人。


    卿月忙的抬腳走上前,一眼便看到了走在前麵的鳳翎臉上的傷。


    那張俊美無儔的臉此刻半邊臉頰青紫一片,嘴角破碎,血跡幹涸在那裏,打眼一看,觸目驚心,讓人窒息。


    卿月瞬間倒抽一口涼氣。


    “阿翎。”


    她急喊出聲,忙的上前,清淩杏眸中俱是心疼不已,這離的近了,一瞥眼又瞧見他被利劍割破的衣袖,手臂上一條長長的傷口,鮮血染紅了袖子,觸目驚心。


    “阿翎,你受傷了!”


    卿月抿唇,低沉出聲。


    接著刷的一下視線如刃,直接看向落後於鳳翎三步之後的楚宴。


    卿月和楚宴的視線在空中對視上,他矜貴疏冷的臉上幹幹淨淨,沒有青紫,沒有血跡,楚宴沒有受傷。


    卿月的眉頭漸漸擰起,似埋怨般的情緒閃過眸底,她看著楚宴,聲音帶著一絲埋怨,“為什麽要傷人?”


    一句質問,讓楚宴抿緊了唇瓣,心如刀絞,也讓鳳翎紅了眼,他的月兒是那麽心疼他的,可是,他再也沒有資格擁有這份心疼和這份喜愛了。


    沒有人出聲。


    楚宴沒有解釋。


    縱有有萬般傷痛和委屈,卻隻能深深的壓在幽深冰寒的眼底。


    見楚宴不語,卿月眉頭擰的更緊,她抿了抿唇,輕吐出一口氣,似下定了決心似的,她開口道,“王爺,鳳翎是我的夫君,我與他夫妻一體,夫妻同心,我不想知道你為什麽對他動手,但……我不想有下一次,他受傷,我很心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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