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縫店老板給張懷義和田晉中量好了尺寸,就去裁剪布料去了。


    王藹和張懷義,田晉中在談話。


    聽了王藹的囑咐,田晉中說道:“既然是師兄的事,那就是我們的事,你說咋辦就咋辦!”


    張懷義補充說道:“不過傷天害理,有違道義的事可不行!”


    他不是不相信張之維,他是不相信王藹,這個小胖子一看就不是什麽好東西。


    再者,不把話說死,留有餘地是他的一貫作風。


    “瞧你說的,什麽傷天害理我是在做好事,是大大的好人。”


    王藹說道:“你們剛到這裏,了解不深,隻見到了十裏洋場,和幾條繁華的中心大街,卻不知道貧民窟和工廠是個什麽樣的環境。”


    “其實,即便是我們現在所在的豬籠城寨,在貧民窟裏,也算得上不錯的地方,若伱們能待久一點,就會知道這裏的底層人,生活的環境是怎麽樣了。”


    王藹很平靜的說道:“肮髒,混亂,治安差,黑幫橫行……這裏甚至沒有公共的洗浴室,一個城寨共用一個水龍頭,兩個廁所……”


    “他們每天起早貪黑一刻不停歇的勞動,卻隻能勉強填飽肚子,毫無跡象,隻有停下來幾天,就會無法生活!”


    “知道為什麽那個肥婆這麽兇,動輒打罵,但其他人卻沒有搬出去,反而對她非常尊敬嗎?因為她允許這些人拖欠房租。”


    “而我,不僅救了很多被拐賣的走投無路的人,我還給他們發救濟金,安排住宿,你們說,我算不算是一個好人?”


    王藹問田晉中和張懷義。


    “算!”田晉中點頭。


    “雖然你不像是個好人,但你做的,確實是好事!”張懷義說道。


    “大耳朵,你這是對我有偏見啊,不過……不重要,重要的我雖然給了這些人一些救濟,讓他們勉強活了下來,但以往的那些遭遇,讓他們的精神出現了問題。”


    “我問了幾個鬼佬那邊的心理醫生,說他們是精神受到了嚴重的精神創傷,失去了活著的目標,而要想救治,得為他們找到一個精神寄托才行,比如加入一個教會,找到一個信仰,重拾生活信心!”


    “而這,就是我現在要做的事,你們說,這算不算好事!”王藹問。


    “算!”


    “有沒有違背道義?”


    “沒有!”


    “那你們幫我,算不算得上大功一件?”王藹又問。


    “別扯這些廢話了,你打算怎麽做?”張懷義說,“你讓我們配合,是打算讓那些人都信道嗎?”


    “你們道教的教義太散了,不太適合,但我佛又不渡窮逼,上帝教又是鬼佬那邊的,所以……”


    王藹頓了頓,繼續道:“若我記得沒錯的話,你們倆也加入了堂口對吧,我是張師兄堂口的傳堂堂主,職責是傳遞命令和宣傳堂口,傳遞命令嘛,你們用的陰陽紙就是我提供的,我還是很稱職的,接下來,我們要做的就是宣傳堂口,你們懂我的意思嗎?”


    “你的意思是,讓我們扮神棍,哄騙他們去信仰你?”張懷義說道。


    “不是信仰我,”王藹糾正道:“是信仰天通教會主神——天通教主!”


    “你打著師兄的名義招搖撞騙?”張懷義道:“這件事師兄知道嗎?”


    “當然是知道的,甚至是默許的,畢竟是好事嘛!”王藹掏出一張陰陽紙遞給張懷義:“不信,你自己問問!”


    張懷義接過陰陽紙,但沒有問,直接揣進了兜裏,道:


    “我相信你,對了,你說你搞了個天通教會,那教會的教義是什麽?這很關鍵,必須自圓其說才行,若漏洞百出的話,可沒人去信!”


    張懷義和田晉中並不覺得這個天通教會很突兀,很大逆不道什麽的,在正一教裏,這根本不算什麽不好的事,甚至還很光榮,正一教下諸多道派就是證明,隻要這個天通教派是正一一脈就行。


    王藹一臉虔誠道:“為了展現出天通教主的強大,我編製的教義很複雜,大致意思是,天通教主代表著新舊秩序的交替,他將以聖光和雷霆,洗滌舊時代的黑暗,將上帝教的主驅逐,他將重新決定世間萬物的秩序,信仰天通教主的人,都將有光明的未來!”


    張懷義和田晉中對視一眼,互相搖了搖頭。


    張懷義說道:“太假大空了,而且,為啥要驅逐上帝教,這才剛起步呢,就給自己豎立一個大敵,不劃算!”


    王藹說道:“這不是像有噱頭一些嗎?因為鬼佬的關係,很多本地人對上帝教很不喜歡,這叫投其所好!”


    大耳賊一向注重韜光養晦,當即否定了他:“又不是做生意,搞這些幹什麽?要換教義!”


    “對!”田晉中附和道:“不能強行去蹭別人,應該把目光放在自己的身上,以自身特點,找到專屬於自己的方向!”


    王藹皺眉想了想,覺得他倆說的挺有道理,便詢問:“那咱們的方向應該是……”


    田晉中說道:“天通教會的核心是師兄,那咱們教義的方向,自然得圍繞著師兄來!”


    “不愧是道士,這就叫專業啊!”王藹連忙道:“你繼續!”


    田晉中繼續道:“師兄這些年,斬妖除魔,滅土匪,斬倭寇,又在鏟除黑幫,拯救被拐賣的無辜人,所作所為,無不在彰顯以正驅邪之道,既然如此,教義何不定為正義和光明?”


    正義和光明……王藹心裏默念這兩個字,思忖片刻,道:“可現在這個時代,軍閥亂戰,黑幫橫行,土匪遍地,哪有什麽正義,哪有什麽光明,以此為教義,會不會根本沒人信?”


    “正是因為缺乏,才讓人渴求!”張懷義說:“我覺得田師兄的說法不錯!”


    “既然是光明和正義,那具體的教義內容該是什麽呢?”王藹說道。


    田晉中和張懷義對視一眼。


    兩人同時開口。


    “懷義你說!”


    “晉中師兄,你來想!”


    “你倆行不行?”王藹一臉狐疑道。


    “我讀書少,不太行!”田晉中搖頭道,自己肚子裏有多少墨水,他是知道的。


    “俺也一樣!”張懷義說道。


    “得嘞,看來還得問問張師兄!”王藹拿出陰陽紙,詢問張之維的意見。


    此刻,張之維正在和艾薩克聯係,詢問他們把那些孩童帶哪裏去了。


    突然收到王藹的傳訊,張之維愣了一下,天通教會的教義主題是正義和光明?他忍不住撮了撮牙花子,這有點中二啊。


    不過,他並不反對。


    首先,天通堂口的事,他是在當甩手掌櫃,全權交給底下的人在搗鼓。


    其次,他自認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也當得起正義和光明這兩個詞。


    掃探堂主柳坤生在遼東打倭寇、醫堂堂主黃天六在奉天開天通醫館、傳堂堂主在救難免,他這個教主在滅黑幫……


    這些舉動,說是功德無量,一點也不為過。


    而且,若手底下的信眾,對他的信仰是正義和光明,那產生的信仰之力,肯定要比求財求權之類的信仰來的精純。


    這是個不錯的主意……張之維當即對三人的想法給予了肯定。


    考慮到這三個家夥讀書少,肚子裏墨水少,可能會搞出一些很low很土的教義,張之維便親自操刀,選取了一段逼格很高的話過去,讓他們作為天通教會的教義。


    王藹捧著陰陽紙,看著上麵不斷浮現的教義內容,隻覺得一股熱血直衝腦門,渾身肥肉直顫,激動的手都在發抖,話都說不完整了。


    為了平複一下激動的內心,他去掐自己的大腿肉,想要用疼痛讓自己冷靜,結果手太抖了,沒掐對位置,捏在了蛋上。


    “嗷嗚!”


    王藹雙腿夾緊,仰天哀嚎一聲,丟掉陰陽紙,一臉痛苦的在地上蛄蛹著,扭曲如蛆。


    張懷義:“…………”


    田晉中:“…………”


    兩人對視一眼,額角冒出一絲冷汗。


    “胖子看了什麽,激動到反手捏爆自己一個蛋?”張懷義戳了戳田晉中,示意他撿起來看看。


    田晉中連忙撿起陰陽紙,不看不要緊,這一看,他也熱血起來了,滿臉潮紅。


    “什麽東西,一個二個的!”


    張懷義也打算去看,突然,他聽到外麵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順著裁縫店的窗戶往外看去。


    隻見豬籠城寨門口巨大的廣告牌下,身穿黑衣,手持槍械的打手,從巷子的各個角落湧現出來,他們密密麻麻的站在豬籠城寨的門口,臉色都十分肅然。


    “這是漕青幫的人……”


    張懷義一愣,他和田晉中來的較晚,雖沒見到永鑫圍攻鳳鳴樓的場景,不過,聯想到之前的囑咐,猜也猜到了。


    漕青幫的人黑雲壓城般的衝進豬籠城寨,殺氣騰騰的模樣嚇壞了眾人。


    豬籠城寨原住民的民風是很彪悍的,一般的黑社會都不敢來勒索,但麵對手持火槍的漕青幫,還是很從心的慫了。


    而樓上的包租婆,見到這一幕,把窗戶一關,直接上床睡覺,裹著厚厚的被子,眼不見心不煩。


    樓下躺屍的包租公,還保持著剛才的姿勢,他雙手扒拉著周圍的土,像個鴕鳥一樣,把自己埋了進去。


    而豬籠城寨裏的其他人,很多都是陸瑾等人從人口買賣的生意上救出來的。


    他們見到漕青幫的人,之前的悲慘際遇浮現腦海,頓時表現各異,有人抱頭痛哭,有人跪下求饒,還有人在翻牆逃跑……


    不過,逃跑的沒跑幾步,就被人驅趕著狼狽的逃了迴來,原來漕青幫的人已經圍住了這裏,他們插翅難逃。


    這時,有人硬著頭皮過去:“大哥大哥,大哥們,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去你媽的,沒有誤會!”


    為首的金牌打手,一巴掌抽倒那人,見場麵亂哄哄的,直接舉槍,仰天鳴槍示警。


    他的槍聲一響,身後的打手們,齊刷刷的槍口,指向了城寨裏的人。


    “不準動,誰動打死誰!”


    眾人勃然變色,鬧哄哄的場景瞬間變得落針可聞。


    一個城寨裏的老人汗流浹背,匍匐到漕青幫打手跟前,連忙道:


    “別開槍,別開槍,我們願意配合,願意配合!”


    漕青幫的金牌打手,穿著一身西服,頭發梳成油頭,胸前別著一朵金花,手裏拿著來複槍,笑眯眯的說道:


    “有個狂徒,惹到了我們大哥,還跑了,說是躲進了你們城寨裏,把所有人都叫出來,在廣場上集合,老子要清點一遍,若沒有,就放你們迴去!”


    他其實根本沒打算放過任何人,霍天洪給他的命令是,殺了這裏所有的人,一個不留。


    考慮到這裏住的人太多,直接動手的話,場麵太亂,他便隨便說了個理由,讓這裏的人自己排隊站好,這樣處理起來方便一些。


    殺完之後,一把火燒掉,一了百了,到時候買通報社,就說平民窟著火,豬籠城寨付之一炬,大量外地流民被燒死。


    這裏不是租界,是軍閥管轄的地盤,軍閥巡捕都是他們的人,想怎麽處理,不還是他們說了算?


    就算事情鬧大了,民憤難消,隨便找幾個人出去當替死鬼就行了,這個時代就是這樣。


    很快,大量的居民聚集到了城寨中間的廣場上。


    還有些躲在屋裏不出來的,也被衝進來的打手揪了出去。


    裁縫店,勝叔已經躲到了牆角瑟瑟發抖,嘴裏嗚咽著,但眼睛卻不時瞟向晾衣杆上那密密麻麻的鐵環上。


    而衝進來的打手,則被張懷義隨手一掌拍暈了。


    顧不得看陰陽紙上的內容,張懷義看向外麵,隨著廣場上的人越來越多,漕青幫的人搬來了一桶桶汽油,要往房子上潑過去。


    張懷義臉色一變,這裏房屋密集,隻怕瞬間就會付之一炬,恍惚間,往事湧上心頭。


    他原本出自富貴之家,就是因為自己不懂藏拙,不懂財不露白的道理,招致賊人,全家被殺,宅子也被付之一炬,父親母親,爺爺奶奶,你們當時是否也像他們一樣無助?


    想到這,張懷義的心髒傳來一處難以形容的抽痛。


    而見到漕青幫的人搬出汽油,廣場上的人也驚恐地意識到了不對,開始反抗。


    但漕青幫的人根本不管,既然人都聚集的差不多了,那就直接動手吧!


    一堆打手麵無表情的開槍。


    人群裏,先前那個扛沙包,做苦力的壯漢,眼睛猛地一縮。


    如此猛烈的火力,別說是他的彈腿,即便是鐵腿水上漂來了,也躲不過啊!


    但坐以待斃不是他的風格,就要暴起反擊。


    忽然,他的視野裏出現了一個身材矮小的道士,緩緩走上前。


    後方,田晉中見張懷義上了,連忙也要跟上,卻被王藹一把抓住了。


    “艸,大耳朵不按眼色行事,他要發威了,快,你快跟上去,想辦法把咱們的教義展現出來!”


    王藹一把將陰陽紙塞進田晉中的手上囑咐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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