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佑寧換下居家服,最外麵套上一件米色的風衣,跟著穆司爵出門。


    她記得穆司爵說過,他不養沒有用的人,她腳上的傷已經算是痊愈了,穆司爵這次帶她出去,應該是要她繼續替他辦事了吧。


    這樣也好,至少她可以有契機詢問穆司爵最近的買賣,他給對方的報價是多少。


    康瑞城把這個任務交給她,但因為她一直在養傷,根本不過問任何事情,突兀問起的話怕遭穆司爵懷疑,所以她一直沒有開口。


    接下來也許有機會知道答案,就看她能不能把握了。


    車子停在門口等候,穆司爵和許佑寧上車後,車子朝著某度假山莊開去,最終停在山莊裏的一幢小洋房門前。


    許佑寧下車,正好看見沈越川從他那輛騷包的黃|色跑車下來。


    沈越川一身休閑西裝,腳上一雙棕色的複古風皮鞋,像一個翩翩的貴公子,前衛得甩穆司爵十條街,再加上八麵玲瓏的性格,許佑寧相信哪怕在狼多肉少的情況下,沈越川也會非常搶手。


    沈越川也不動聲色的把許佑寧打量了一遍:中規中矩襯衫牛仔褲,外麵套一件質感上乘的風衣,介於成熟和稚嫩之間的打扮,再加上素美精巧的五官,她看起來真的像住在鄰家的漂亮姑娘。


    康瑞城最得力的助手、康瑞城身邊最鋒利的武器。被派來執行任務的臥底……沈越川無法把這些字眼和眼前的女孩畫上等號。


    穆司爵何其了解沈越川,早就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往前幾步不動聲色的擋住許佑寧:“進去吧。”


    許佑寧和沈越川跟在穆司爵身後,三個人穿過花園進了小洋房,客廳璀璨的水晶大吊燈,照著一派奢|靡的景象。


    一大幫年輕漂亮的女孩圍著mike和他的三個手下,茶幾上散著煙酒,其中夾雜著比煙酒更能讓人迷失的東西,底下還有幾包功效不明的藥丸。


    許佑寧一眼掃過去,發現有幾個女孩已經是飄飄然的樣子,大腦迅速運轉起來。


    她不是好奇這些女孩到底“享受”了多少好東西,而是在想穆司爵為什麽帶她來見mike和他的手下。


    康瑞城在電話裏和她說,和mike的合作經過陸薄言那麽一破壞,已經不大可能了,所以他才要爭取下一筆買賣,也就是說,今天穆司爵很有可能是來和mike簽約的。


    可是為什麽要帶上她?


    穆司爵明明知道她不想見到mike那幾個手下,那天早上她差點被淹死,這筆賬她一直記著,要不是穆司爵叫她不要輕舉妄動,她早就去找那個人算賬了!


    一個不好的猜測突然躍上許佑寧的腦海:也許記仇的不止她一個,mike也記得那天晚上被她揍了的事情,他同意和穆司爵簽約,條件很有可能就是要穆司爵把她交出去,任由他處理,所以穆司爵才帶她來的。


    瞬間,許佑寧的心像被泡進了冰桶裏。


    “穆,沈先生,請坐。”mike操著一口口音濃重的英文招唿穆司爵,同時示意屋子裏的女孩都上二樓去。


    穆司爵和沈越川自然而然的坐到mike的對麵,隻有發愣的許佑寧杵在一旁,沈越川朝著她打了個響指:“腿上不是有傷嗎?站著幹嘛?坐下來。”


    許佑寧慢吞吞的坐下,心裏想著,如果穆司爵真的把她交出去,她絕對不會就這麽認命。


    她寧願死在這裏,也不願意落入mike的鹹豬手。


    接下來,穆司爵和mike開始談合作條件,這些都是之前談妥的,雙方爭議並不大,隻是在做最後的確認。


    末了,mike深深的看了許佑寧一眼,目光又移向穆司爵:“我沒有其他問題了,穆,我們這算是成交了?”


    穆司爵淡淡的抬起眼簾,對上mike的目光:“我還有一個條件。”


    mike從看見許佑寧那一刻,就知道今天晚上不止是談合作條件那麽簡單,做了個“請”的手勢:“請說。”


    穆司爵拿出手機播放視頻,正是許佑寧被捆|綁在木板上,漸漸往湖中心飄去下沉的視頻。


    mike眉心一緊,果然下一秒就聽見穆司爵說:“我希望拍這段視頻的人站出來。”


    三個手下都站在mike的身後,穆司爵尾音剛落,最左邊那個人的唇角開始微微顫抖,垂在身側的手也悄然握成了拳頭。


    他所有的反應,都沒有逃過穆司爵的眼睛,而穆司爵目光的微妙變化,也都統統落入mike眼裏。


    mike知道他這個手下今天是逃不過這一劫了,喝了一聲:“jason,沒聽見穆先生說的嗎?站出來!”


    jason的雙唇死死抿著,極力壓抑著顫抖。


    穆司爵淺淺的揚了揚唇角:“放心,我不會要你的命,太浪費時間。”


    他這麽說,絲毫沒有讓jason放心,反而加大了jason的恐懼。


    來國內這麽久,和穆司爵接觸了這麽多次,他們已經夠了解穆司爵的作風了,穆司爵這並不是會放過他的意思,而是——不要他死,隻是要他生不如死。


    明知大難即將臨頭,jason卻不能逃,還要畢恭畢敬的說:“謝謝穆先生大量。”


    唯一一個在狀況外的人,是許佑寧。


    她消化了好幾遍穆司爵和mike之間的對話,才搞清楚原來穆司爵帶她來,是要替她出氣的,她還以為穆司爵為了拿下合作,要把她交給mike。


    許佑寧忍不住想,如果是康瑞城,他一定會把她交給mike吧,再讓她自己想辦法脫身。


    可是話說迴來,mike現在為什麽一副被穆司爵牽著鼻子走的樣子,以前他不是挺囂張的嗎?


    她養傷的這半個月,穆司爵對mike做了什麽?


    “想什麽呢這麽入神?”沈越川點了點許佑寧的頭,“我們要走了,你是不是想繼續呆在這裏?”


    “當然不想!”許佑寧霍地站起來,如果不是沈越川及時避開,她就撞到沈越川引以為傲的帥炸天的下巴了,忙忙道歉,“對不起。”


    “……”沈越川在心裏歎了口氣,這麽遲鈍,對周遭的一切還不夠敏|感,康瑞城居然放心她來當臥底,也是心大。


    一行人走出洋房,前麵就是a市的母親河,流經度假山莊,河水並不幹淨,十一二度的天氣,河水雖不至於結冰,但還是非常寒冷的。


    “穆,我替jason向許小姐道歉,你能不能……”mike為難的開口,但話沒說完,就被穆司爵打斷了。


    “‘對不起’這三個字有任何作用?”穆司爵的聲音冷得直掉冰渣,“我隻接受懺悔。”


    許佑寧剛才一直走神,根本不知道穆司爵和mike談了什麽,聽見他們的對話,滿頭是霧水,轉過頭正要問沈越川,突然聽見一聲慘叫——


    “啊——!”


    她下意識的看過去,正好看見jason掉進河裏,“噗通——”一聲,巨|大的水花濺起來,jason在河裏鬼哭狼嚎,撲騰著叫:“help!help!”


    他不是不會遊泳,隻是河水太冷了,掉下去四肢的靈敏度難免下降,再加上河水酸爽的味道,他嚐到的痛苦不會比當日許佑寧沉入湖底時少。


    許佑寧詫異的看了眼穆司爵,如果不是親眼看見,打死她也不會相信jason是被他踹下去的。


    除了第一次和mike見麵的時候,以及後來被康瑞城的人追殺,她沒見過穆司爵出手,也不敢想穆司爵會出手教訓jason這種小人物。


    靠,這個世界玄幻了麽?


    沈越川碰了碰許佑寧的手臂:“怎麽樣,是不是覺得七哥超帥?”


    “他……”許佑寧文不對題的說,“隻是腳癢吧……”嗯,穆司爵一定是腳癢了,他不可能是為了她教訓jason。


    沈越川納悶了半晌,終於弄清楚許佑寧的腦迴路,搖了搖頭:“你真是不了解穆七。”


    他就奇了怪了,這樣的許佑寧怎麽可能臥底那麽久才被穆司爵發現。


    想了半天,沈越川隻想到一個可能:穆司爵被感情蒙蔽了雙眼!


    許佑寧沒有領悟沈越川的意思,表示不屑:“我隻需要替他把事情辦得漂亮一點就好了,了解他幹嗎?”


    她尾音剛落,穆司爵一個冷冷的眼風刮過來:“上車!”


    許佑寧看了眼還在河裏撲騰的jason:“他還要在河裏泡多久?”


    “一個小時。”


    許佑寧皺了皺眉:“……我那天在河裏泡了十分鍾,他連我的十倍都沒有?”


    穆司爵淡淡的看向mike:“60分鍾許小姐不滿意,那就翻一倍,兩個小時後再讓他上來。”頓了頓,若無其事的伸出手,“合作愉快。”


    mike不明白穆司爵如何能在陰狠與一絲不苟之間切換自如,遲了半秒才伸出手:“合作愉快。”


    穆司爵抽迴手,意味不明的留下一句:“mike,你不會後悔今天的選擇。”


    許佑寧想,穆司爵的另一層意思是不是:如果選擇和康瑞城合作,mike將來會後悔。


    也就是說,他們有辦法對付康瑞城,而穆司爵敢說出來,就說明他們已經有十足的把握。


    上車後,許佑寧忍不住抓住了風衣的衣角。


    別人不知道,但穆司爵很清楚這是她緊張和擔憂時下意識的小動作。


    穆司爵的眸底漫開一抹冷意:“怎麽,替你教訓了mike的手下還不高興?”


    他當然知道許佑寧是高興的,隻是相比之下,他更擔心他即將用來對付康瑞城的手段。


    康瑞城哪裏好,值得她不僅為他賣命,還這樣牽掛?


    許佑寧迴過神,擠出一抹笑:“當然高興,謝謝七哥!”


    “就這樣?”穆司爵的目光裏似有暗示。


    許佑寧沒看懂,但還是搖搖頭:“當然不止這樣,我有兩個問題想要問你。”


    “……”穆司爵倒是很有興趣,許佑寧會問哪兩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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