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笙……”


    寧寧有些驚訝,她還是第一次看到顧廷笙這麽咄咄逼人的姿態。


    但比起這些表麵上的行跡,她更明顯的感覺到的是他對於於靜海這人的厭惡,儼然已經到了不加掩飾的地步。


    不止是她,首當其衝的於靜海感受更加明顯。


    雖然從前幾次偶遇的時候他也能從顧廷笙身上感覺到淡淡的不喜……但從沒有近距離交談的機會,因此他感受並不深。


    當然他也知道自己在外界的名聲並不太好,都是因為他和日本人過於親近的原因。可顧廷笙跟那些人不一樣,他分明能感覺到這人在麵對日本人的時候情緒還算平和,偏偏一看到他就……


    難道,他在什麽時候得罪過對方,然而自己卻沒察覺到?


    於靜海心思電轉,腦海中飛速轉過幾個念頭。


    打死他都想不到,顧廷笙厭惡乃至於憎恨他,是因為前世的緣故。


    前世寧寧進了於靜海家裏就再沒有出來,隨後就是於靜海帶人搗毀了天風寨,還一把火燒了顧公館,顧廷笙前世心神劇慟,纏綿病榻而死。他臨死之時有多絕望痛苦,對於靜海的怨恨憤怒就有多深。


    可以說,他此時還能坐在這裏平靜地和於靜海說話,而不是一抬手掐死對方,都多虧他自製力非同一般。


    這一點於靜海不明白,寧寧稍微一想也就猜出來了。


    “哢噠。”


    墊在手指的茶盞沒扣穩,灑出點點茶水,濕潤微溫的觸感讓於靜海猛地迴過神來,下意識伸出另一隻手穩住險些滑落的茶壺蓋。


    可他忽視了這些,隨手把沾濕的右手往衣服上一抹,隻定定地注視著顧廷笙和寧寧二人,眼中有著探究、疑惑和一閃而過的厲色。


    空氣儼然有些凝重,寧寧仿佛對此渾然不覺,隻一心側頭望著顧廷笙,桌子下麵悄悄摸上他的大手,攤開手掌,十指交扣。


    顧廷笙唿吸一滯,握著她的手收緊,她手心的柔軟溫暖漸漸撫平他內心的焦躁。


    於靜海眼瞼低垂,冷淡道:“顧老板看起來對我有些誤會。”他心裏有些不舒坦,再者說他今天請他們來也不是求著他們的,遂敲了敲桌麵道:“石田先生將與下月過三十五歲生辰,聽說寧小姐能聯係上那位鍛造出一流利器的老先生,特地請你來幫忙牽橋搭線。”


    他揚了揚手,遠遠佇立在湖邊的傭人就一路小跑過來,抱著一個箱子,一打開裏麵滿滿的黃金:“我知道,那位先生脾氣大,這部分定金是給寧小姐的,權當做中介費。事成之後,三倍黃金如數奉上。”


    “什麽老先生?我怎麽沒聽過?”


    寧寧扯了扯嘴角,顧廷笙看了她一眼,又撇開視線,兩人誰都沒往那箱子黃金看上一眼。


    於靜海聽了寧寧的話,心裏不免多了幾分嘲諷。


    兵器他是不懂,但既然石田先生說,那刺傷他的刀劍是由一位技藝精湛的刀匠宗師打造,那他自然也會這麽相信下去。從古至今,那些擁有一些奇技淫巧的匠人,或多或少都有些古怪的脾氣,如今這位不過是不喜歡見外人,這也算不得什麽。


    既然石田先生想要一把好刀,言辭之中還對那位多加讚賞,那麽他於靜海就願意以禮相待,當然,這一切的前提是,對方要識相。


    查來查去,隻能查到前些時日顧廷笙的夫人買下了棺材鋪,而所有的武器都是從棺材鋪流出去的。


    他一開始也有懷疑過,寧寧是不是就是那個神秘的刀匠,但有精通此道的鐵匠給了否定的答案,她身材嬌小纖細,即便是能舉得動鐵錘,也沒有足夠的力氣進行千錘百煉的鍛造。


    還有一點很重要,她的年紀。以刀劍上展露的精湛技藝來看,能擁有這般手藝的,最起碼得是一位堅持了四五十年的老宗師。無論怎麽看,都不可能是一位如花似玉的小姑娘。


    那麽答案就很明顯了,想來是這位夫人不知道哪裏得了那位老前輩的眼緣,才有幸成為對方的代言人。


    他的輕視態度轉變的很隱晦,端坐的上身微微前傾,唇角微勾,露出幾分戲謔:“這可是石田先生指明想要的東西,我今兒請寧小姐過來,那是想好聲好氣跟你說的,也是不希望打擾到真正有本事的高人。可要是惹惱了石田先生,那於某可就不敢保證了。”


    他頓了頓,笑容愈加愉悅:“相信寧小姐也不希望老先生受到打擾,對不對?”意思很明顯,軟的不行,他們就要來硬的了。


    然而寧寧心裏卻隻想笑。


    還以為他們查到了什麽呢,原來也不過隻有些臆測。


    她默默翻了個白眼:“你想多了,我真的不認識什麽老先生。”


    聽到這話,於靜海笑了,眼裏卻浮現冷意:“看樣子寧小姐是不肯合作了。”


    她這樣的反應倒是在他的預料之中,本來嘛,無論她答不答應,得益的都是他。她若是答應最好,他完全可以憑此在石田先生麵前領功。她若是不應,石田先生固然會遷怒於她,可身為她丈夫的顧廷笙也討不了好。


    不管怎麽看,他都是唯一的得利者。


    寧寧自若答道:“無論你信不信,我從未見過什麽老先生。”既沒見過什麽高人,自然也不存在帶不帶話的問題,要不是現在她還不想暴露身份,早在於靜海提了個開頭就該轉身走了,才不會這麽老實地聽他往下說。


    旁聽已久的顧廷笙沒有給對方繼續“勸解”地機會,直接拉住她的手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於靜海:“沒有別的事,我就和夫人先走了,於先生請自便。”


    還沒走出亭外,迎麵就是一道黑洞洞的槍口。


    顧廷笙眸色一冷。


    “哢噠。”


    時刻警惕著風吹草動的羅漢反應也很快,幾乎在於靜海手下動手的同一時刻舉槍上膛,對準的卻是於靜海的太陽穴。


    一時周遭皆靜。


    但即便是被人以槍口威脅,於靜海畢竟還是從黑惡勢力中狠狠撕下一塊肉的狠人,才有了今時今日的地位,他皮笑肉不笑:“羅二爺,你這是做什麽?”


    說著他看向一直拿槍對準顧廷笙的手下,慢悠悠道:“你也是,這麽衝動做什麽。顧老板也是你能隨便拿槍指的?還不給我放下——”


    見人慢慢放下槍,最後視線才投向背對著他的顧廷笙。


    “不好意思了,顧老板。我這手下性格莽撞,最見不得旁人下我麵子。不知道有沒有驚嚇到你,莫怪莫怪。”


    顧廷笙身體不好,這件事人盡皆知,於靜海是忌憚他的腦子,但老實說,真要明刀明槍幹起來,他還真不怕一個顧家。是,羅漢是很厲害,可他再厲害,能敵得過火銃隊齊攻嗎?


    顧廷笙剛剛看見槍指過來,第一反應就是把寧寧圈進懷裏,兩條胳膊分別遮擋住她後腦勺和背心要害所在之處,寧寧伏在他胸口,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心跳如擂鼓,一時愣神。


    “阿笙。”


    眼下情況不一樣,她壓下心頭隱約浮現的複雜,依偎在他懷裏,兩眼探過他肩頭,冷冷地盯著端坐在亭中的於靜海,旋即,她微微用力,退出他的懷抱。


    顧廷笙一言不發的握住她手臂,眉間緊蹙,不知道是嚇得還是抿唇時過於用力,唇色有些發白。


    寧寧心裏也起了怒意,她好不容易才把這人的身體調養得跟普通人差不多,萬一再被嚇出個好歹怎麽辦?


    同時她也有些後悔,早知道是衝著她來的,她該一個人過來,沒的讓他操心。


    她看著兩邊火藥味濃重的氣氛,對氣息不穩的顧廷笙輕聲安撫:“阿笙,我很好。你別擔心,我很厲害的。”


    她說話時並沒有刻意壓低音量,於靜海聽見,忍不住笑了:“顧太太,甜言蜜語的話還是留著迴家去說。你厲害?你一個女人能厲害到哪裏去?若不是你背後……”


    話還沒說完,寧寧猛地動手。


    宛如一陣清風拂過,所有人眼前一花,便見她忽地出現在於靜海麵前,冰冷的刀鋒抵在他喉間。


    而這時,於家眾下屬拔槍的聲音才齊齊出現。


    於靜海雙手平舉,擺出投降的姿勢,瞳孔都有些顫抖。寧寧靜靜看著他:“不知道我這樣的身手在於先生眼裏算不算厲害,能不能讓我丈夫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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