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惠銅城上下都嚴苛執行了朝廷的命令,知縣、百姓無不修路修的如火如荼,在看到用來運泥的獨輪車後,關雲錦再次起了造自行車的想法。


    她將想法說給了康寧和無迴聽,著實讓兩人無語的很。


    康寧一路跟著顛簸,繪圖,不可謂不心力交瘁,要不是關雲錦盯著讓他多吃飯,保不齊這會兒都得瘦成人幹。輿圖繪製之外他還抽空跟無迴研究火藥,也就是被起名為炮彈的鐵疙瘩,自然,是關雲錦不經意間脫口說出的名。


    到惠銅城後,各種礦產資源豐富,一路上消耗掉的材料在來到惠銅城之後又得到了補給,關雲錦看著那一顆顆鐵疙瘩,特別擔心要是一個不慎,弄了點火星子出來,他們全得玩完。


    安全起見,關雲錦將這事跟赫連嶽真通了氣,自己也拿自行車的事來轉移兩個研究狂人的注意力。


    也不知是幸運還是不幸,關雲錦剛將自行車的理論同康寧和無迴說完,高飛來了。


    高飛是赫連家軍的二把手,目前大概處於哪裏需要往哪裏搬的狀態,換句話說,如果一個地方招來了他們,那必須是要動幹戈的。


    實際情況比關雲錦想的還簡單粗暴,高飛他們比先動身的關雲錦一行人還早來到西北,所有人其實都預料到西朝國會趁著端親王起兵,南越國對北邙國出兵這個空檔也來一波進攻,北邙國兵力有限,南越國和端親王分散了一部分,便是對西朝國的大利。


    過去一月中西朝國幾乎每隔幾日就會進行一次試探,因此當初南越國那邊一切平定時他讓高飛快速趕來西朝國,查探西朝國動向,得做好萬全的準備。


    隻能說赫連嶽真來得及時,西朝國集結了眾多兵馬,欲大肆進攻邊關,在這個節骨眼上,守將江老將軍居然遭到身邊兩個親信背叛,如果不是他察覺有異,恐怕江老將軍難逃一死。縱然揪出了背叛者,江老將軍仍是中了毒,陷入了昏迷。


    戰前主將倒下,對將士的氣勢而言是重大的打擊。


    “副將呢?”赫連嶽真的眉頭緊皺。


    高飛沉聲道:“副將羅威好大喜功、剛愎自用,打仗不怕死,敢拚敢衝,但智謀不足,底下人也都不服他。”頓了片刻,又補充道:“他是的許翰林的妻弟,當今貴妃的舅舅。”


    景陽帝後宮妃嬪本就少,賢妃和淑妃被打入冷宮後,後宮獨餘許貴妃一家獨大,幾乎所有人都在她身上打上了皇後的標簽,你麽羅威便是正兒八經國舅爺,連景陽帝都得稱唿他一聲“舅舅”。


    即使如今的西北有剛正不阿的江臻江老將軍坐鎮,他鎮守邊關多年也培養了一批優秀將士,可是時間長了,人心也就變了,變得不再那麽純粹。


    “我以為聖上所賜的聖旨會用不上……”赫連嶽真聲音越發發沉。


    高飛沒作聲,半晌後才微微一拱手:“將軍,事不宜遲。”


    赫連嶽真頷首,“你去備馬,我同夫人說一聲。”


    “喏。”高飛應道。


    ……


    關雲錦得知赫連嶽真所說之事有些懵逼,她一時間不知是該問她外祖父受了什麽傷傷得重不重,還是問他是不是要出征,腦子裏都成了一團漿糊。


    赫連嶽真伸手捏了捏她的臉,說:“外祖父無生命危險,那一刀砍偏了,可能失血過多,且外祖父年紀大了,需要好好調養。”


    聞言關雲錦心頭一緊:“我能去看外祖父嗎?我哥是不是也在?”


    前一個問題讓赫連嶽真遲疑了,後一個問題他也沒有正麵迴答:“布布,你在惠銅城,我讓人將外祖父和你兄長都送來。”


    “不行。”關雲錦當即否句,又飛快解釋:“我外祖父一生戎馬,哪怕他隻剩一口氣,他也不會願意離開戰場。”


    赫連嶽真眼中閃過一抹訝異,其實他嘴上說將江老將軍送來惠銅城,卻也沒抱太大的希望,他也是一軍之主,一個將領,斷不可能因為傷勢兒讓自己倒下或者離開戰場,哪怕是死,也會義無反顧。


    “我跟你一起去,我想照顧外祖父,你放心,我不會拖你後腿。”關雲錦又匆匆說道。


    “布布,這不是兒戲!”赫連嶽真的語氣中難得帶上了嚴肅。


    關雲錦點頭:“我明白。我知道我有幾斤幾兩,我不會腦子發熱往戰場上衝,可是,我知道這次西朝蠻子有備而來,你會參與到這場防衛戰中,你若失敗,邊關失守,惠銅城將是第一個淪陷的城池。”


    ……小侯爺覺得這話不中聽。


    “我不是詛咒你,我是理性分析。”關雲錦又補救,“我是想讓你放心讓我去外祖父那裏,如果我哥製不住我外祖父往戰場上衝,我還能攔一攔。最重要的是,我要第一時間確認你的安全!”


    四目相對,赫連嶽真從她的眼底看出了認真的情緒,她根本沒給他商量的餘地。


    即使私心裏並不想讓她去,但他也得承認她說的都在理。倘若西朝國蠻子衝破邊關壁壘,第一個遭罪的必是惠銅城無疑。


    ……怎麽又讓她給帶偏了呢?他現在可不該往壞的方向想,他該想的是如何守住邊關,將西朝蠻子打迴草原深處!


    當初他們離開京城前景陽帝給了赫連嶽真兩道空白聖旨,隻蓋了玉璽的那種,同時還將給了他虎符,虎符是一個月前才收到的,因知曉他們去西北,西北不太平,虎符給他以備不時之需。


    目前聖旨和虎符都派上了用場,隻是,讓關雲錦去軍營,赫連嶽真總歸不太放心。


    然而很快,赫連嶽真就哭笑不得了。


    自從成親以來大半年的時間,關雲錦的身高又往上竄了竄,眼看著往一米七奔去了……可見原主這副身體是真的潛力無限,以前沒長是因為吃得不好,營養跟不上。自她穿越來之後,飯量見長,她又酷愛運動,兩廂相加,她個頭就竄了上來。


    個子高了,肉卻沒多長,胸前麽也還好,本來還是很可觀的,但因為肩膀寬了些,個子又增高,反而顯得平了些。然而這副身材再假裝男人卻更容易了,都不需要將自己完全裹成個胖子,也能達到效果。


    沒錯,關雲錦久違的扮了男裝,皮膚抹成了麥色,會露餡的喉結也裹上了布條,假裝自己是個傷患,到時候再套一件輕甲,活脫脫一個傷兵。隻要不扒著她細看,定看不出端倪。


    高飛對此也是讚歎不已,夫人玩的這一手,可真是絕了。


    關雲錦得到了赫連嶽真的通行證,把白芨她們都丟下了,包括白芷在內,白芷她原也想跟著去,奈何關雲錦和赫連嶽真他們動作太快,根本沒給她準備的時間。


    即使白芷小時候也會往軍營裏跑,可這會兒再跑的話難保不會被當成細作抓起來。


    赫連嶽真一直將關雲錦送到了江老將軍暫時修養的營帳外,並沒來得及進帳,就聽到了遠處的震天殺聲。


    高飛神情一變:“將軍!”


    赫連嶽真轉向關雲錦,正欲叮囑,關雲錦趕緊道:“你先過去看看,別擔心我,注意安全!”一下就把話都說了。


    “……你也是。”赫連嶽真隻再深深看了她一眼,轉頭闊步離開。


    關雲錦望著赫連嶽真的背影,不可否認的,她心中的擔心正一點一點增加,差點就不受控製的抬步追上去,與他並肩作戰。可她知道,她不能,簡簡單單的打鬥她不懼,以一敵二敵三或許都能贏,可是上了戰場,就不單單是贏不贏的問題,而是生與死,讓她舉刀殺人,難度可想而知。


    簡單來說,她若是跟著去,絕對是拖後腿的料。


    “布布?!”出神間,關雲錦忽得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轉頭一看,恰巧從營帳中走出來一臉驚詫的,可不就是她哥關雲韶?


    “哥!”關雲錦迅速收斂心神,揚起一個笑,給了錯愕的兄長一個大大的擁抱。


    關雲韶……關雲韶有些懵圈,他其實並沒有百分之百的肯定眼前的“男子”是他那不按套路出牌的小妹,因為關雲錦的化妝和她拔高的身材讓他不敢認。可他出來,確實是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如今關雲錦一開口,關雲韶哪還能認不出她來?


    “布布,你怎會來此?”驚詫過後,關雲韶的眉頭就緊緊擰了起來,又朝她身後看去,竟是沒有另一個熟悉之人的身影:“小侯爺呢?”


    “他有要事辦。”關雲錦說完也漸漸斂起來笑,“哥,有什麽事進去再說,外祖父身體怎樣了?”


    關雲韶自是有很多的問題要問,可無論什麽問題,站這裏說也不妥當。


    他看了一眼與關雲錦打扮裝束一致的人,以前沒見過,但能肯定,是赫連嶽真的下屬,應是保護他小妹的人。


    江老將軍的營帳裏充斥著一股濃鬱的藥味,營帳很寬敞,像是一間普通的三間室,裏間是江老將軍的床榻,另一邊則是藥爐,這藥竟然是在營帳內煎的!


    當看清煎藥之人後,關雲錦臉上再度漫上訝異:“文淵?!”


    同樣看向來人的文淵聽到她的聲音也立時瞪大了眼睛,聲音難免帶上了幾分錯愕:“小……”“姐”字還沒說出來,關雲錦就壓了壓手指,示意他保密。


    不怪文淵驚訝,實在是半年沒見,打眼一看,化妝術又上了一個檔次的關雲錦著實讓人認不出!


    到嘴邊的話又吞了迴去,差點把自己給嗆著。


    “咳咳……”裏間先傳來了輕咳聲。


    “布布,我先帶你去給外祖父磕個頭。”關雲韶壓低聲音道。


    因為出了江老將軍被親近之人背叛一事,營帳門口都沒人把守,隻有人在不遠處巡邏,關雲錦和楊君斐被放進來,全是赫連嶽真的功勞。即使如此,關雲韶還是覺得小心為上。


    關雲錦自無異議,可當她走向江老將軍的床榻時,雙腿卻不免有些沉重。


    兩世加起來,這是她頭一次見“外祖父”。


    “玄之……”江老將軍並未全身躺著,而是半靠著,整個人呈坐立的姿勢,手裏還拿著一本書,這會兒沒看,而是望向了關雲韶。


    江老將軍今年六十多歲,頭發灰白,幾乎已不見一根黑發,硬朗的臉上帶著久經沙場後的風霜,他雖已經上了年紀,但雙眸如炬,鋒銳如刀,不怒自威。


    “布布……”關雲韶用手背輕輕碰了碰關雲錦的胳膊。


    關雲錦這才從與江老將軍的對視中抽迴神誌,也沒介意膝下有黃金沒黃金,衣擺一撩,直挺挺跪下,吐字清晰道:“孫女不孝,至今日才來看望您……”


    江老將軍的手重重顫了下,書掉落在地,他不敢置信的看著關雲錦,口中詢問:“你……你是誰?”


    關雲錦望入他的眼睛,態度端正的磕了一個頭:“孫女雲錦,拜見外祖父。”


    “雲錦、雲錦、雲錦……”江老將軍低聲念著這兩個字,似有魔怔之兆。


    關雲韶趕緊上前,擔憂道:“外祖父,您有傷在身,切莫激動。”同時給走來的文淵使了個眼色,讓他看顧著些。


    文淵……文淵暫時沒動作。


    “雲錦,小布布,你是布布,我小蘭兒的閨女布布,是嗎?”最後兩個字帶上了些許小心,仿佛是擔心說重了音會將她嚇跑。


    關雲錦忽然鼻頭就是一酸,毫無預兆的眼中就盈了淚,她趕忙深唿吸,想將眼淚憋迴去,她重重點頭:“是我,外祖父,我是雲錦,小名布布,小名是娘給我起的。”


    僅僅兩句話,卻勾起了江老將軍無限的憂傷和迴憶,當初見到關雲韶時所經曆的心緒再度經曆,這位一輩子經曆了無數風雨,身上傷痕無數卻沒掉過一滴眼淚的老人,第二次因為外孫女落下淚來。


    “咳咳咳咳……”情緒太過激動對病患來說是最大的忌諱。


    關雲錦登時緊張不已,也顧不得跪不跪,立馬拉著文淵讓他給江老將軍查看。


    江老將軍傷在左肩,避開了要害,但軍旅之人長年累月的舊傷沉屙,終究是傷了底,隻能靠慢慢調養。文淵端來了今日份熬好的藥,讓關雲韶和關雲錦兄妹倆先把江老將軍的情緒安撫下來。


    “布布,你如何來了軍營重地?可是赫連將軍也來了?”江老將軍絕對是個憂國憂民的好將軍,即使眼前是他重視的外孫女,他更擔心的依然是戰事。


    關雲錦也沒覺得自己被忽視,而是嚴肅道:“外祖父,小侯爺手裏有聖上禦筆,即使您不坐鎮沙場,主將之位也落不得旁人身上,我軍不會亂,定能將敵軍一舉打敗。”


    聞言江老將軍眉宇間的溝壑終於舒展,他露出了一個釋然的笑:“若是赫連將軍,必能力挽狂瀾,橫掃千軍。”言辭間充滿了對赫連嶽真的信任。


    關雲錦替她男人感覺到了山大的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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