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鎮財,二十四歲,未婚單身大齡男青年,在詩詞方麵小有名氣。比宋謙這種,每次要憋出來的好得多。雖然結果不相上下,但一個順暢,一個便秘,差距肉眼看著還是挺大的。


    在鬆山書院的進京百人團中,算是年紀比較小的。


    鬆山書院招收的舉人,其中一條就是三十歲以下。他們認為,年紀太大,沒有培養的必要。


    三十而立。


    男人三十歲,應該明確目標,知道自己要什麽,不要什麽。三十歲,培養幾年,進入仕途,還能幹幾十年,年齡太大,精力下降,即使勉強考上進士,也不會有多大的出息。


    不需要拿特例當整體舉例。


    以張鎮財的實力,今科上榜的可能性極大。


    宋謙想阻攔,放榜之前還是不要節外生枝的好。況且他們對京城壓根不清楚,說是貴女,誰知道內裏有啥齷齪事。


    張鎮財毫不在意,拍拍宋謙的肩膀安慰:“不用擔心,我們背後有人。”


    一路上,張鎮財喋喋不休的列出娶妻幾大要素,周圍都是單身狗,顯得他很有經驗似的。


    同行的宋謙隻想捂臉,說實話,他還沒有娶妻的打算,張鎮財這個老男人都沒成親,他又不急。宋謙覺得,這次的詩會是掛羊頭賣狗肉。


    說是有貴女在暗中察看,誰知道那些貴女貴到什麽程度,會不會想找冤大頭。看張鎮財傻嗬嗬的模樣,氣質特別符合他們的要求。


    人傻,好騙,還著急。


    幾大要素都齊了,比張鎮財娶妻的加大要點都齊。


    拿出帖子,走進詩會現場,看到的基本都是熟人。曾經還坐在同一個院子中考試,現在又坐在同一個院子寫詩,以後會不會埋在同一塊地。宋謙突然笑起來,直接笑出聲。


    張鎮財詫異地看著他,還說不想來,這不是挺高興的嗎?小孩子,就是臉皮薄,扭扭捏捏不像樣。


    張鎮財無情嘲笑。


    宋謙隻覺得他的官話是無語,對方的腦補想象力之豐富,他所不及也。


    張鎮財像個騷包一樣,拉著宋謙到處亂竄,自來熟一般,很快就和別人稱兄道弟起來。宋謙佩服不已,他臉都快笑僵了,詩會才正式開始。


    宋謙老老實實地坐在張鎮財後麵,甘當綠葉。他一點都不想參加詩會,太痛苦了,每次腦海想的詩,都冒不出來。卡殼一般,就在腦海中橫衝直撞,就是不出來,痛苦難以想象。


    還不如讓他去刷題。


    刷題使他快樂。


    詩會結束,宋謙大唿口氣,這種一直便秘的痛苦,誰能理解,下次,天王老子邀請他,他都不來了。


    反觀張鎮財,在詩會上大殺四方,收獲無數恭維與讚歎。背著手,邁著二八步,嘴裏哼著小調,等沒人的時候,臉湊近宋謙,期盼地問道:“怎麽樣,哥今天帥不帥,能不能吸引外麵貴女們的關注?”


    宋謙一言難盡,他該怎麽告訴張鎮財,詩會裏麵,除了婢女丫鬟,沒有其他女的存在。不要說貴女可以打扮成丫鬟混進去,安全問題如何保證,氣質如何掩蓋。至於女扮男裝,在場的人又不是瞎,會看不出來,隻是不想看出來。


    縱觀整個詩會,他沒有發現一個特例。


    以他小有身手的內力細探,外圍壓根沒人。


    也不知道是哪位人才想出來的試探方式,隻能說他和張鎮財,還有是會上一大批人,都是別人手裏的棋子。


    “誰跟你說的,今天有貴女要來?”宋謙不解,他想知道事情到底是如何發生的,以便於他深入分析。


    “哥有絕密消息,”張鎮財神神秘秘,兩人挨得近,宋謙挪了挪臀部,太近了,不習慣。


    “這次詩會,是梁安王暗中支持舉辦的,會試之前,梁安王就在暗中擇婿,這還不明顯嗎?”


    宋謙沉思,怕是事情並不那麽簡單。


    人家暗中擇婿,擇到剛上京趕考的學子都知道?


    梁安王是先帝最小的弟弟,有感於先帝的愛護之情,是堅實的保皇派。當今陛下少年登基,迄今已有十來年,他有年輕人的衝勁,卻總是被大臣們阻止。


    宋謙私下裏聽夫子談論過當今陛下,少年天子,登基兩年後就表現非凡,底下的老臣卻和天子的意見每每相左。


    “陛下子在憋著氣呢!怕是想培養的更多的人手,來對付逐漸老去卻還舍不得放手的老臣們。”


    宋謙覺得,事情並不那麽簡單,說不定此次詩會背後的人不是梁安王,而是當今陛下。


    今天去詩會的人都很年輕,大多三十歲以下,到會試這步,未婚的本就寥寥無幾,怎麽可能是想看。


    看的怕不是女婿人選,而是人才人選。


    宋謙對張鎮財抱有同情,他大概率明白,急於找到自己另一半的張鎮財,是被人忽悠了。


    不知道從哪裏傳來的小道消息,隻傳到想傳到的人耳中,再由他們,唿朋引伴,拉著誌趣相投的人去參加。


    宋謙暗自嘀咕:“怕是每個人得到的小道消息都不盡然相同。”背後之人的布局,不簡單。


    “你在嘀咕什麽?”張鎮財疑惑,他在問他話呢,“我今天表現怎麽樣,有沒有可能吸引到貴女的喜歡?”


    宋謙違背本心地點頭,“挺好。加油,看好你。”


    隻聽說恨嫁的,沒聽說恨娶的。大千世界,果然什麽人都有。


    得到肯定答案,張鎮財油膩你甩頭,誌得意滿。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誰,人稱鬆山書院一枝花……”


    “別說了。”宋謙趕緊製止他,要吐了。還鬆山書院一枝花,奇葩花嗎?這年頭,為了能娶上媳婦,都是如此不要臉的嗎?


    宋謙大為震驚,但還能理解,隻是不想聽其再嘮叨。


    京城之大,五花八門的各種詩會、花會、遊園會……多如牛毛,數不勝數。在和全國最頂尖的一批舉人交流中,宋謙獲益良好,自然不排斥他們的各種邀約。


    張鎮財好像看中宋謙這朵綠葉,每每拉著他混跡在各種場合,花孔雀一般展示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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