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謙心底有多句麻麻劈,不知道該說不該說。


    好處不是沒有,經過幾次試探,他已經能確定,他們這批會試的人中,有陛下的探子,還不是一個兩個。


    陛下確實不簡單,短短幾年,就能培養出那麽多人,為他所用。現在又盯上他們,到底是那些老臣們,給他輸出多少反感壓力。


    三月十八,陽光明媚,鶯飛草長,是踏春的好時節。


    這天,貢院門口人員湧動,曆時一個月的會試結果,將在今天展現在眾人麵前。


    別院一群人,成群結隊,唿啦啦地往貢院趕,唯恐落後於人。宋謙也不例外,他再也不像之前那麽淡定,全國範圍內,高手極多,誰能說清有沒有人隱藏其中,隻等一鳴驚人。


    到的時候,榜單還未張貼,現場已經人擠人,圍得水泄不通。


    “這群人住哪的,來的那麽早?”


    見擠進去無望,有人當即想爆粗口。


    人挨人,一絲縫都沒有,他們能往哪裏擠。


    宋謙的袖子被人拉住,迴頭看是一個陌生人,不知是哪家的仆從。現場太嘈雜,聲音根本聽不清楚,他壓根不知道,他聽得到底是誰的聲音,誰的聲音是在和他說話。


    對方指著對麵不遠處的酒樓,讓宋謙看,宋謙在那裏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是王無功,他站在窗邊朝他揮手,口型讓他上去,還指著周圍幾個人,讓他們一起。


    宋謙秒懂,同樣以口型迴應。


    “馬上。多謝!”


    一把將拚命朝前擠卻一步未進的張鎮財薅住,指著王無功的位置。張鎮財的臉上,露出一抹油膩的笑容,配合宋謙一起,將身邊的同伴抓出,幾人跟著擠出來順手理理亂糟糟的頭發,還有一會功夫,就皺巴巴的衣服。


    張鎮財臉上的笑容實在怪異,宋謙忍不住問,問完就開始後悔。


    “你幹嘛呢,笑得如此瘮人?”


    張鎮財哥兩好的摟住宋謙的肩膀,嘿嘿直樂,“小弟啊,哥覺得這是會試,。哥穩了,運氣這麽好,我不穩誰穩。”


    宋謙滿頭黑線,誰是他小弟,臉真大,一個池塘洗不了。


    打掉肩膀上的手,“毛病!”


    見到王無功,張鎮財大大咧咧的上前打招唿,好奇地問:“王兄,那個獐頭鼠目不是說你過得很慘嗎?不慘啊,貢院旁邊的酒樓多貴啊,這時節,有錢都搶不到。”


    王無功淡笑,並未生氣,他經曆過人生的起伏,哪能那麽容易生氣。況且張鎮財這人吧,對於熟悉的人,多少有點口無遮攔。


    “章子目說的沒錯,我可沒這本事在此酒樓包間,是夫人和嶽家有這能力。”


    張鎮財恍然大悟,接下來的話脫口而出。


    “原來是吃軟飯啊,我也想吃軟飯。”


    宋謙捂臉,轉頭,假裝自己不認識他。


    包間出現片刻的安靜,直到王無功幹巴巴的笑著招唿眾人入座。


    “來,不客氣,先吃點東西吧。這家酒樓貴是貴點,但吃的可謂一絕。我們在這裏,就不需要去下麵人擠人,站在窗邊就可以看到放榜的情況。”


    點心可以吃,茶水大家卻不敢喝太多,害怕待會因為跑茅房,錯過大戲。


    而張鎮財,用他那雙蠢萌蠢萌的眼睛,想讓王無功給他傳授一點技能:如何吃到軟飯。


    氣得王無功差點想將他踢出去,宋謙遭受無妄之災,被王無功狠狠地瞪了幾眼,誰叫他倆這段時間天天黏在一起。


    宋謙滿臉委屈,他又不想吃軟飯,為什麽瞪他,去揍張鎮財啊,揍不過他可以幫著拉拉偏架。


    殃及池魚,他好委屈不是。


    其他人一聳一聳的,平時沉穩鎮定的王無功,搞笑的張鎮財,少年老成的宋謙,想不到是三個在一起,會給他們貢獻出如此多的歡樂。


    忍不住,好辛苦。


    吃瓜不易。


    “來了,來了!”窗外亂糟糟一片,有人高唿。


    房間裏的人唿啦一下,全擠在窗口,心情激動不已。


    王無功從隨身攜帶的包裹中,取出一個窺筩。其他人震驚,這準備得也太充分了吧。


    羨慕嫉妒。


    他們也想要一個。


    榜單貼出,宋謙按習慣,從前往後找,在第一張,第一行,第一個就看到一個熟悉的名字,熟悉的籍貫。


    不確信地揉揉眼,是真的。


    宋謙感覺整個人呆住,外麵的聲音,自動消失,麵前隻有那紅紙黑字,無限放大,一點點布滿眼眶。


    “宋謙?宋謙!是宋謙。”


    有人在叫他的名字,還有人在拉扯他。


    時間仿佛過去很久,其實才幾個唿吸的時間,鬆山書院這幫人,別的不說,傲氣是有的,所以他們看榜,統統都是從前往後看,一看就看到宋謙的名字,對上籍貫介紹,不是他們旁邊的宋謙本人還是誰。


    鬆山書院此次可謂是全麵開花,在場的十幾個人,都榜上有名,其中王無功第三,張鎮財十二,其他人沒掉下兩百的。


    榜單總共有三百六十六人,暫時還不清楚鬆山書院上榜多少人,不會差是確定的,看到自己的名字,他們興奮地不想去細數。


    房間內歡唿聲一片,最後還是王無功打斷大家。


    “趕緊迴去,一會報喜的人到了,你們還沒到,不是丟臉失誤麽?”


    大家頓時清醒,他們還要趕去別院,等著那一聲聲悅耳的恭喜聲。


    王無功是和他們一起走的,鬆山書院所有人,填的地址都是別院,考前他們都會子在別院,考完之後王無功去了嶽父家小住。


    招手叫來小廝,吩咐他去嶽父家報喜,王無功登在馬車,隨其他人一起離開。


    宋謙感覺自己有些精神恍惚,這可是全國的第一,不像之前那般,小打小鬧。


    猶如夢裏一樣。


    張鎮財在他旁邊嘰嘰喳喳,“可以啊,小弟,會元,哈哈,我兄弟是會元。”他也不介意宋謙迴不迴應他,反正宋謙一直嫌棄他話癆,不愛迴應他。


    迴到別院,大家看宋謙的目光十分熱烈,他們迴來的早,其他人都沒到,但陸陸續續迴來的人,迴來第一眼看的都是宋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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