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馳呆到不知道說什麽。


    但他知道這遠遠不夠。


    比起他所遭受的那些,穆琛這點傷根本不算什麽。


    哪怕是砍下這隻手,都不會夠。


    察覺到穆馳的意思,穆琛二話不說,又在自己掌心劃了一道。


    劇烈的疼痛,如同藤蔓一樣,一寸一寸的,包裹住他整個身體。


    但穆琛沒有喊半分痛,他依舊是直視著穆馳,還是那句話。


    “夠了嗎?”


    穆馳不是穆錚。


    若鐵了心不讓他查到徐大夫的行蹤,便是派墨影等人,他也查不出來。


    而且他跟墨唯約定好,若他一刻鍾還沒出去,墨唯可以帶人衝進來,可墨唯還沒有,那就說明穆馳攔下了他。


    而能攔住墨唯的,必定是很棘手的問題。


    所以,他隻能求穆馳。


    而這點痛,不是他欠穆馳的,是他欠雲筱的。


    “你倒是情根深種。”穆馳此時迴過神來,掀起唇角睨著穆琛。


    雖然他早就知道穆琛喜歡雲筱,卻沒想過喜歡到這個份兒上。


    當然,這對他是好事。


    畢竟隻要有雲筱的存在,從前這個戰無不勝的人就永遠都有軟肋。


    “夠了嗎?”


    穆琛的嘴唇逐漸變的蒼白,額頭上的冷汗也越來越多,仿佛站在那裏都是強撐著。


    穆馳都忍不住心疼,但他的嘴角仍是勾著上揚的弧度,沒有一絲猶豫地搖頭。


    “堂堂睿親王世子,何時也會問這樣天真的問題了?”


    “我可不會輕易點頭。”


    “所以還得勞煩咱們世子再忍耐忍耐呢。”


    說完,穆馳起身往外走,經過穆琛旁邊時沒有做任何防備。


    但越是這樣,越說明他的有恃無恐。


    穆琛隻能放棄掉抓住他威逼徐大夫下落的想法,跟在他身後走出去。


    “阿琛驍勇善戰,馴獸的本事也不小,今日正好有人送來幾隻野狼,就勞煩阿琛幫我馴服它們了。”


    拐過幾個長廊,穆馳停在一個院落門前,似笑非笑地看著穆琛。


    下一刻,院子裏傳出狼叫聲,令人不自覺膽戰心驚。


    穆琛的表情卻依舊沒有任何變化。


    穆馳多少覺得有些無趣,收迴目光後直接推門走了進去。


    寬闊的院子裏擺放著一個巨大的獸籠,裏麵關著四隻野狼,看起來異常兇猛。


    但穆馳對穆琛的折磨不單單是這一點。


    從小穆琛就有點潔癖,穆馳特意命人不必清掃獸籠,此刻的籠子裏一片髒汙,幾乎連個下腳的地方都沒有。


    穆琛見狀,一直沒有變化的表情終是皺了皺眉頭。


    穆馳當即挑起眉,懶洋洋地坐在觀戰的椅子上,甩給穆琛一把長劍。


    “阿琛,來吧,讓我看看你的本事長進了多少。”


    穆琛用左手接住的。


    穆馳換了個姿勢坐著,長指慢條斯理地指向他的右手,“用這個手。”


    穆琛薄唇輕抿,隨即把長劍換到右手。


    沒有包紮過的傷口還在淌血,此時握著長劍,疼痛瞬間加劇。


    穆馳狹長的眼眸透出邪魅的氣息,漫不經心道:“為了一個女人,阿琛真的要做到這種地步嗎?你要用那隻手馴服這幾頭狼,可是真的會廢掉哦。”


    穆琛沒有迴應穆馳,徑直走到獸籠的前麵。


    雖然裏麵的髒亂確實讓他受不了,但他沒有任何逃避的意思。


    穆馳漆黑如墨的眼眸盯了他的背影一會兒,而後抬起手。


    立刻有人上前打開獸籠,並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穆琛推進去,再把門關上。


    沒有被任何人馴服過的野狼,他們可不敢有半分懈怠,萬一衝出來,他們都得沒命。


    許是不喜歡被人這樣關著,穆琛一進來,積怨已久的野狼們就張著血盆大口衝了過來。


    穆琛連忙揮動手裏的劍。


    因著右手受傷,隨著穆琛的動作,鮮血頃刻間流遍劍身,血腥味四溢,刺激的野狼們更加瘋狂。


    穆琛半刻不能鬆懈,隱隱約約中仿佛已經感受不到右手的疼痛,但實際上右手的傷口一直被摩擦,已經血肉模糊,令手部神經一再受損。


    穆琛偶爾能察覺到右手的異常,卻沒有任何叫停的念頭,始終不屈地盯著野狼們,與它們廝殺,仿佛戰場上不滅的神。


    在場所有人看著這樣一幕,都從原先的幸災樂禍變的神色凝重。


    這,就是他們大齊戰無不勝的睿親王世子嗎?


    這爆發力,這感染力,讓他們都禁不住熱血沸騰了。


    砰!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隨著最後一頭狼被擊敗,渾身是血的穆琛緩緩轉過身麵向穆馳,仍是那三個字。


    “夠了嗎?”


    穆馳注意到穆琛的右手控製不住地顫抖。


    他想,穆琛的右手以後可能再也不能像今天這樣流暢地揮劍了。


    但他竟然沒有半點開心的感覺。


    明明當初他失去的那麽多,可今日的報複,讓他絲毫沒有快感。


    “不夠!”


    氣急敗壞下,穆馳的聲音不再邪魅狷狂,而是暴跳如雷、歇斯底裏。


    緊接著,他帶著穆琛去了王府特意開辟出的一個小型馬球場。


    “既然當初你贏了我,那現在讓我贏你一次,我就把徐大夫交給你。”


    失血過多再加上一場廝殺,讓穆琛麵色慘白,但他還是沒有任何猶豫。


    “好。”


    言罷,穆琛不顧痛到麻木的右手,握著韁繩翻身上馬。


    翻了幾次才翻上去。


    穆馳眯起眼睛,隨後也騎上馬,並且往穆琛的右手裏塞一根球杖。


    穆琛險些握不住。


    穆馳注意到,嘴角故意掀起一抹嘲諷,“阿琛可不能輸的太明顯,不然我會不高興的,一怒之下說不準就會殺了徐大夫。”


    穆琛聞言,用力握住球杖。


    穆馳勾了勾唇,打出第一杆,重重擊在穆琛手裏的球杖上。


    痛感瞬間傳到手上,襲遍全身。


    穆琛額上的冷汗瞬間滑落。


    可他記得他對雲筱的承諾。


    他說他會盡快把徐大夫帶迴去。


    已經食言過的他,怎好再次食言?


    他發誓,無論如何,他都會咬牙堅持到把徐大夫送迴去的那一刻,在此之前,他絕不會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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