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九京一下子就猜到了跟顧沉欲有關,臉色微變,快步上了台階,不等後麵撐傘的人,直接淋著雨迴了宅子裏。


    一路上腳步不停,直往顧沉欲的房間去。


    管家默默跟了上去。


    顧九京走的快,後麵人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沒有跟上來。


    到了房門口,本來要直接推開臥室房門的顧九京,忽然福至心靈,推門的動作一頓,改為推開一條極小的縫。


    他抬起眼皮,從門縫裏看進去。


    然後,整個人僵在了門口,半晌沒有動作。


    管家已經跟上來了,沒有上前,隻默默等在樓梯口,低著頭不說話,等著顧九京的反應。


    看他是衝進去把喻黎打死,還是……還是把喻黎拉出來打死。


    整整十分鍾過去,顧九京才關上門,轉身退了迴來。


    管家抬頭悄悄看了眼他的神色,那真是比看見了殺父仇人還冰冷駭人。


    估計顧沉欲今晚不在,喻黎已經死了。


    黎明時分,雨聲未止,在簷下連成晶瑩的珠串。


    顧九京手邊的茶已經徹底涼了,他坐在屋簷下,盯著雨幕雲煙處的山色,神情冰冷。


    仔細看,能瞧見手裏的薄盞已經出現細碎的裂痕了,並有擴張之勢。


    管家躬身站在他身後,沒有說話,等他自己想通。


    “什麽時候的事?”


    管家知道他問的什麽,迴答:“問了二少爺的老師跟同學,按照他出入學校的行程看,就這幾日才開始的。”


    顧九京的聲音聽不出情緒:“就這幾日……就這幾日連床都上了?!”


    啪!


    手裏的茶盞徹底碎了,碎片飛濺出去,傭人趕緊低頭收拾。


    顧九京自己估計也是沒有想到,就出個門的功夫,不過三兩天,後院就起火了。


    好好的白菜,叫豬拱了。


    管家低著頭,不敢搭話。


    顧九京沉默一陣,閉了閉眼,將火氣壓下來後,才接著問:“除了小欲外,他有沒有其他不三不四的關係?”


    “目前沒有,但高中跟談家的千金談了三年。”


    “高中談的?所以小欲知道?”


    “知道,據他高中同學說,他不僅知道,還……”


    “還什麽?”


    “還悄悄去老師那裏告過密。”


    “……”顧九京恨鐵不成鋼地閉眼,緩緩道:“他真是餓了。”


    管家低著頭,還是不接話。


    “你見過誰談戀愛,談了幾天,就把人往床上帶的?”顧九京神色陰冷,幾乎是咬牙切齒,“他也就仗著小欲單純,什麽都不知道,就敢誆著他不明不白地跟他上*床。”


    “出門幾天,他當我顧九京死了麽?”


    這下不止茶盞,小桌上的整套茶具全被掀翻在地,囫圇滾下桌,碎的幹幹淨淨。


    管家十幾年沒見他發過這麽大火了。


    顧九京一生都順遂,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金錢權勢養出來的溫雅貴重,在喻黎這裏打破了規則。


    喻黎應該是他克星。


    身後傳來腳步聲,是顧沉欲起床下樓了。


    整個屋子裏安安靜靜,不大正常。


    換作以前心思細膩的顧沉欲肯定看的出來,但今天他心裏藏著事,房裏藏著人。


    他心虛更比顧九京,他是真的看不出來不正常。


    顧沉欲主動坐到顧九京身旁,輕聲說:“哥,早。”


    顧九京暗暗握拳,迴頭,依舊是溫和笑容:“小欲,早。”


    顧沉欲不是專門來跟他打招唿的,安靜了會兒,問道:“今天出門嗎?”


    “……”


    這是打聽他什麽時候出門,好把那登徒子送出去呢。


    顧九京知道自己弟弟臉皮薄,他也實在沒臉捉他奸,說:“吃過午飯就走。”


    顧沉欲不再說話,正準備起身離開,忽然聽見他道:“小欲。”


    顧沉欲停下腳步,迴頭看他。


    顧九京盯著雨幕,努力裝出不經意的樣子,問他:“十九歲了,是不是該談戀愛了?”


    這是兩兄弟第一次談這種話題,兩人也可以說是無父無母了,婚姻大事顧九京過問下很正常。


    見顧沉欲沒開口,顧九京又問:“有心上人了嗎?”


    “有。”


    “多大?”


    “十九。”


    “男的女的?”


    “……”


    顧九京迴頭,深深地看著他,隻說了一句:“男的也好,女的也好,家世樣貌學曆身份品行都不重要,隻要你喜歡怎麽樣都行,就一點。”


    “不要屈居人下。”


    屈居人下四個字,已經算明示了。


    顧沉欲不是什麽都不懂的傻子,明白他哥應該是已經知道他談了個男朋友了,至於知不知道是喻黎,目前還不清楚。


    “好。”顧沉欲說完,轉身離開。


    等人徹底走遠後,顧九京才緩緩吐出一口氣,雙目微闔,手指節按著額角。


    他坐了一晚上,始終都想不明白,為什麽會是喻黎?


    怎麽會是喻黎?


    京城那麽多人,好看有才華的男男女女那麽多,為什麽偏偏是一向不對付的喻黎?


    這兩人到底是怎麽好上的?


    直到管家一句話點醒,問道:“先生,有沒有可能,二少爺他不是忽然喜歡上喻三少的?”


    顧九京睜開眼睛,微微失了會兒神,許久後說:“我倒寧可他是忽然喜歡上的。”


    喜歡的越久,就越不容易放下,在顧九京眼裏,喻黎就不像個能托付終身的人,此人太過油嘴滑舌,他怕顧沉欲招架不住。


    事實證明他的感覺並沒有錯。


    次年冬天,兩人分手了。


    喻黎甩了顧沉欲,甩的幹脆又果斷,沒給半點挽留的機會。


    從顧沉欲老師徐斌口中聽到的版本是,喻黎移情別戀了,他跟顧沉欲的師兄燕聞照好上了。


    顧沉欲來挽留的那晚,天上下著大雨,他跪在他們老師徐斌門前,折盡一身傲骨求著再見喻黎一麵。


    喻黎出來了,但卻狠狠羞辱了他,彎下腰,在他耳邊笑著說:“顧沉欲,我騙了你。”


    “其實那天我選的不是真心話,而是大冒險。”


    “老實說,你比我想象裏的還要好騙。”


    當時顧九京還在國外,所以沒來得及迴來打死喻黎,隻是找人把受了情傷的顧沉欲接到了身邊看著。


    防止他一時想不開,走了絕路。


    但似乎是他想多了,顧沉欲隻是消沉了很長一段時間,自尋短見倒是沒有,國內的大學沒有讀完,轉到國外學了金融。


    此後三年多,都沒有再迴國內。


    喻黎的大學也沒有上完,因為鬧著要進娛樂圈被喻家丟去了港城,此後跟所有人都斷了聯係,除了喻家沒人知道他在港城。


    整個三年裏,沒人知道他遭了場報應。


    那場報應是他應得的,也是他自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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