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越得不到的東西,越讓人不想放棄。


    周景宴無聲的扯了扯嘴角,對此自己也覺得懊惱和無奈。


    正準備啟動車子,目光不經意往右側一瞥,碰到了預期之外的人。


    踩著昏黃的燈光過來,一身黑沉裝束,麵容叫頭頂的鴨舌帽遮住,身形較之前消瘦了不少。


    夏日晚間就算有風也帶著這個季節的燥熱。


    沈行之腦門上已經悶出了一層汗,但是鴨舌帽仍舊牢牢地占據腦袋頂,絲毫沒有拿下來的意思。


    其實很累,找了一晚上無終而果。


    他漫不經心地低頭踩著腳步,目光慣常地往某個方向看去,還沒轉到,視線就被硬生生截下。


    一個坐在車內,一個站在樹下,兩人無聲地對視。


    都認出了彼此是誰。


    “砰”地一聲,周景宴甩上車門。


    兩人一樣,穿著一身的黑,不同的是,一人挺拔意氣風發,一個有些疲累失落。


    沈行之麵無表情地看著他一步步朝自己走來,一大片黑影兜頭落了下來。


    “父親重病躺在醫院,兒子卻在另一座城市深夜散步,沈氏集團果真是要另換繼承人?”


    “你想說什麽?”沈行之平靜地望著他,無悲喜怒。


    周景宴閑閑打量他一眼,“你父親在外麵有個養育多年私生子,這事你最近應該已經有所了解,眼下你母親在那邊的日子並不好過。”


    沈行之臉色驟變,這事不該有任何外人知道才對。


    他突然憤恨起起來,自己的生活就是被眼前這個人一點點毀掉的。


    好不容易盼來了一束光,可這個人卻屢次破壞搶奪,想要熄滅他的光。


    現在居然能用輕飄飄的用一句話,就能瞬間將他打入從未到達過的深淵。


    沈行之用一種分外堅硬的語氣嘲諷:“周先生這麽有閑時間,開始管起別人的家事了?”


    “我不想管你們的破事,但我隻一個要求,”周景宴沉迫的眼神壓下來,目光落向他戴著護腕的手腕,“不要把趙西澄牽扯進去。”


    話音剛落,沈行之已經一圈衝他臉上砸了過去。


    周景宴猝不及防,身子後腿了一步。


    他擦了下冒著血的唇角,狠厲地輕笑了一聲,正要還手。


    小區門衛室的狗突然狂吠起來。


    門衛被吵醒,見小區門口站著兩個一身黑的男人,手電筒往他們身上一照,“做什麽呢你們,要打架去別處打!”


    中年大叔嗓門不小,小區隔音不好,趙西澄的房子就在前麵幾棟。


    兩人這時都頗有默契的沒有再選擇對手。


    “離她遠點兒。”


    周景宴冷冷扔下這句,隨後開車離開。


    他明明贏了,可是為什麽一點高興的感覺都沒有。


    沈行之茫然地抬起頭往上望,身子控製不住地跌坐在一旁的綠化帶上。


    這麽長時間以來,他習慣了等待。


    可是西西,這一次我還能等到你嗎?


    ——


    等身後那輛黑色轎車徹底消失在視線中,趙西澄才慢慢放緩腳步。


    事情越來越朝她無法預料到的地步發展。


    到了家門口,下意識往對門望去了一眼。


    也看不出他究竟休息了沒有還是沒有迴來。


    趙西澄將手機開機,滿屏的未接電話記錄一個接一個地彈出。


    他應該很擔心吧。


    她握緊手機沒有立即開門進去,索性坐在樓梯口等了一會兒。


    拍死了無數蟲子和蚊子,約莫等了有半小時,才聽見樓梯間迴響的一聲比一聲輕的腳步聲。


    她轉頭立即對上沈行之幽深晦暗的眼神。


    趙西澄慢慢站起身,他也停住腳步,兩人之間隔著四五階的台階。


    “你……”她開口,卻又不知該怎麽接上下一句。


    沈行之看了她一眼,眸子黑沉沉的,帶著她些許看不懂的情緒。


    但又立即平靜地收迴眼神,慢慢走上來,“這麽晚才迴來?”


    “嗯……”


    沈行之開門,迴過身看見她還站在那,“不迴去休息嗎?明天還要工作。”


    就這樣?


    “那個,我今天晚上是去……”


    “沒事,”沈行之打斷她,“我就是擔心雨太大,你迴不來,既然找到可以躲雨的地方就行。”


    趙西澄視線落在它還未幹透的衣服上,嗓子有些堵澀,“這麽熱,怎麽還戴著帽子?”


    “忘記拿下來了,剛好能擋雨。”他若無其事地取下,臉上掛著溫和的笑意。


    可他越這麽若無其事,她就越心疼,她想說些什麽去彌補。


    “你去哪了?是不是去找我了,對不起,我怕手機進水,所以關機放包裏了。”


    沈行之眼神閃了閃,再次凝眸望來時,眼睛裏泛著淡淡的水色,似乎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傷感。


    他攥了攥垂在身側的手,低聲問她,“你今晚是不是和周景宴在一起?”


    趙西澄眼底閃過一絲哀意,“對,他……我們談得不愉快。”


    沈行之擰緊眉毛,“他沒對你怎麽樣吧。”


    “沒有,”她抬眸望他,眼睛裏難得的藏著一縷忐忑,“你怎麽會知道我和他在一起?”


    他們是不是碰到了?


    這個想法讓趙西澄心中越發的害怕,倒不是因為心虛,而是她害怕周景宴看到沈行之之後會對他做出什麽不好的事。


    “沒有,我去了畫室,問了其他人。”


    他在撒謊,畫室的人都已經搬走了,她還沒來得及說這件事,他怎麽可能能在那裏找到人。


    趙西澄心中難過得像是貓抓過的線團,鼻子一酸幾乎哭出來。


    她低下頭忍住,“這樣……”


    兩個人彼此之間心裏都清楚這是一個一戳即破的謊言,但是都沒有拆穿。


    “你迴去洗澡吧,衣服都濕透了。”


    沈行之點頭,打開門,默了默還是迴過頭,“晚安,西西。”


    “晚安。”她微笑,臉頰一側浮著若隱若現的梨渦。


    沈行之靜靜收迴眼神,進去,將門闔上。


    後麵的幾天她都沒再見過深行之。


    又過了幾天她才準確得知他已經迴了b市,裝修中的書店都被突然叫停。


    張倩小聲嘀咕:“怎麽走的這麽突然,那還迴來的嗎?”


    說罷又問她,“西西,你們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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