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接觸機會很難得,知道東家想了解莊子的情況,劉遠把每家都簡單介紹了幾句。


    隔著一條胡同,一盞茶的功夫就走到了。劉遠家的房子毫不起眼,不新也不是很破舊,普普通通的土坯房。


    劉遠歉意地笑笑,“家裏髒亂,二位多見諒。”


    聽到外麵的說話聲,劉遠的兩個兒子先迎了出來,隨後是劉遠媳婦。兩個年輕點的兒媳婦隻在廚房門口冒了下頭。


    四個小孩子喊著“爺爺”就直奔劉遠而去。


    最後從屋裏走出來兩位顫顫巍巍的老人,劉遠的兒子們聽到動靜忙轉身過去攙扶。


    一家老老少少十二口人,唿啦啦站了半個院子。


    四代同堂,是大福氣。


    劉遠從爹娘開始,挨個介紹了一番。


    見到貴客上門,看得出這些人內心很熱情,很激動,卻又不知道該如何來表達心情,舉止上還透著幾分拘謹。


    要說應對這種場合還得鳳姑出馬,走過去,一一說上了兩句,連小孩子都誇了誇。最後掏出一角銀子交到了劉遠他爹的手裏,“大爺,空著手上門太失禮了,給您留著買喜歡的點心。”


    老爺子有點糊塗了,並不知道鳳姑是誰,介紹了也聽不明白,但銀子還是認識的,看向劉遠,哆嗦著問道:“能收嗎?”


    劉遠沒想到鳳姑出手這麽大方,少點還好接,這多了就有些作難。


    “老人家,這是給您的,收著吧。”說完走到了老太太身邊,跟老太太聊了起來,劉遠媳婦湊過來,陪著鳳姑進了裏屋。


    劉遠扶著他爹,領著翁曉曉進了正堂,兩個兒子忙去廚房倒水。


    擔心兒媳婦不知道怎麽待客,跟鳳姑告了聲罪,劉遠媳婦就去了廚房操持。


    家裏沒準備,隻能有什麽做什麽了。


    最後擺上了四個菜,蒸鹹魚,炒雞蛋,醬菜,還有一碟涼拌的野菜,一盆白米飯。已經是農家待客的最高規格了。


    “東家,沒什麽好招待的,您將就吃。”


    “劉伯客氣,這就很好了。”


    翁曉曉之所以跟著過來就是想多了解一下這位新管事,若是管事給力,自己就會輕鬆很多。看了這一家人的情況,翁曉曉覺得自己沒選錯。


    日子雖難,可一家人都很和氣。屋子不大,甚至有些簡陋,卻很整潔。這是勤勞、樸實的農家人該有的樣子。


    若是這莊子的人都如眼前所見,以後需要的人手,大可以從他們中培養就是。


    “劉伯,村裏有孩子在讀書嗎?”


    劉遠搖搖頭,“兒子、孫子都是我自己教的,交不起束修,沒人去念書。”


    翁曉曉點點頭,沒再往下說。


    “都是窮給鬧的,我這兩個兒子都不算笨人,可惜被耽誤了。”


    “識字總是多些機會的,兩位哥哥年紀也不大,有機會再多曆練一下,總會有前途的。”


    這話正中劉遠的心意,掙錢自然是目的,可跟著個好東家,子孫們才有盼頭。現在的日子僅能填飽肚子,根本置辦不了自己的田地,沒有自己的田地,世世代代都是做佃戶的命,沒有半點出頭的指望。


    “東家,您放心,不為自己,為了子孫,老劉我也會好好辦事的。”


    這話也正合了翁曉曉的心,她就缺可靠的人手。


    “劉伯,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能力倒是次要的,忠誠之人才會被重用,對吧?”


    劉遠使勁點了點頭,這信任可就不是表表決心能得到的了,慢慢來吧。


    有翁曉曉這個東家在,幾個漢子都吃得很矜持,翁曉曉自然覺察到了,吃了個多半飽就放下了筷子,略坐了坐,跟鳳姑就離開了莊子。


    ......


    錢莊一直沒消息,翁曉曉也不著急,想著人家肯定是在摸她的底呢。錢莊精算各種數據,接觸到的都是機密,那就必須是東家能完全信任之人。


    遊學的路引有期限,她現在這邊有房子有田產,再有一份工作,不用保人就可以落這邊的戶籍了。能自己辦妥的,就不想總欠歐陽華的人情。


    這一兩年她計劃留在揚州壯大自己,經營起自己的大本營。等有了足夠實力再殺迴京城,再不會輕舉妄動。


    錢莊不是男主親自操作的,是他一位同窗在主持,那人能接受女主女扮男裝的事兒,想必也能接受自己,而且這麽大個把柄送到他手裏,他才會放心大膽的用自己。不過,還是要等著他找上門,太過熱情反遭人懷疑。


    她的工作屬於技術流,不需要跟人打交道,隻對東家負責就可以了。而且,利用這個渠道獲得的商業信息,是在其他地方難以企及的。商業就是靠著信息差來賺取價格差的。


    寫話本子能養活自己,卻不能壯大根基,翁曉曉決定把寫作當成愛好當做消遣,沒事兒賺些零用錢。


    莊子離城不是很遠,鳳姑經常騎馬過去瞧瞧。既散心又遛馬,還能盯一下莊子的情況。去的多了,慢慢跟莊子上的人家也就混熟了。混熟了,了解了,大家也就不再懼怕這個“母夜叉”。


    總體來說,都算是比較樸實的老百姓,個別有點溜奸耍滑,但沒有為非作歹的二流子。這就算不錯的莊子了。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莊子放心地交給劉遠看著,偶爾由鳳姑監督一把也就夠了。


    翁曉曉沒在莊子上費過多心思,卻也沒閑著。既然想入職錢莊,就必須做好充分準備,憑記憶整理出來不少幹貨。這樣等跟人麵談的時候,才能把自己的價值展現出來。


    ......


    這一等,就到了五月初。


    “翁公子,小的是恆通錢莊夥計,何掌櫃派我來的。這是請帖,還請準時出席。”


    不是要麵試嗎?怎麽還送了請帖?


    翁曉曉雙手接過請帖,翻開看了起來。


    翁曉公子台鑒:


    隻歎俗塵猥集,不得時候,日來稍獲清閑,擬邀端午佳節,酉時初樓外樓一聚。萬祁從早光臨。


    聶風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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