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饅頭的新發型


    邵鈞“嗷”得大叫一聲,連驚帶怒,兩手去抹,手指迅速也被粘住。.tw[]


    羅強低喊道:“別抹,別動!燙嗎?燙著了?”


    還好,膠水並不很燙,隻是粘在皮膚上令人恐懼地發著熱。


    邵鈞在屋裏沒戴帽子,又熱又粘的東西迅速把他腦袋上一叢用發膠抓起的飄逸有型的頭發,粘成一坨鳥窩。


    譚龍早已被兩名管教用警棍砸趴,抱頭蹲牆角,蹲在牆角倆眼還瞪得滴溜賊圓,興奮地旁觀他的戰果。


    邵鈞手指都被粘得打不開,氣急敗壞指著譚龍:“3213,你等著,等著關你禁閉!!!!!”


    譚龍兩隻眼球爆出紅絲,興奮地看著邵鈞的狼狽相,那表情如同嗜殺的野獸聞到了血腥氣,鼻翼享受般的扇動著,躍躍欲試,意猶未盡。這人又瞪向羅強,露出挑釁的兇光。


    羅強眯眼盯了譚龍一眼,視線像兩把冰刀,沒說話,眼神卻把想說的都說了。


    譚龍讓管教的抽了兩棍子,抱頭縮著,突然大叫道:“羅老二,要不是你,老、老子根本不會進來!你這王八蛋,狗、狗娘養的,是你故意害我坐牢!你看爺爺我,弄不死你的!!!!!”


    邵鈞頂著頭上的膠水鳥窩,火燒眉毛似的往水房跑。


    “操/他大爺的……我操/他姥姥……”


    “這膠水怎麽洗掉?這玩意兒他媽的拿什麽洗?!”


    羅強輕攔了這人一把,低聲說:“你別亂動,你不會洗這個……迴頭我幫你洗。”


    可是當天下午還沒下工,羅強走不掉,隻能坐迴位子。他也沒心思幹活兒,低頭看著自己兩隻手、糊滿膠水的指頭縫,坐著出神。


    邵鈞一頭紮進水房就沒出來,快要瘋了。


    強力膠把他眉毛都糊住了。他往臉上狠命地蹭,快把臉皮扒掉一層,一張俊臉看起來像罩了一張白花花的塑膠麵具。


    好多同事進進出出,每人瞧見了都忍不住評價幾句。


    “嘖嘖,少爺,你這造型,有點兒像《暮光之城》裏那位,就是臉特別白、長得跟假人兒還演帥哥的那位!……”


    “哎呦,本來挺俊一張臉,這絕對毀容了,毀容了!……”


    “小邵,你趕緊上醫院吧,這玩意兒拿肥皂水就不可能洗幹淨!”


    邵鈞晚飯都沒去吃,根本顧不上,這副尊容也沒法見人。他搬個凳子坐在水房裏,跟一隻猴子似的蹲在凳子上,整個人紮進洗手池裏。


    同事進來說:“小邵,你們隊的羅強我帶來了,他說他能幫你洗你那個腦袋。”


    邵鈞痛楚地眯縫著倆眼,斜眼瞧見羅強,沒好氣地:“不用他!”


    羅強插嘴說:“邵警官,那玩意兒你不會弄,我知道咋洗。.tw[]”


    邵鈞不想讓羅強瞅見自己鬧笑話,這麽憋屈狼狽的樣子,煩躁地朝這人揮揮手。


    羅強無奈地瞅著人,那死寧死寧犯脾氣的小孩兒樣,說:“邵警官,用堿水真洗不掉,老子以前做過這些活兒,你沒做過。我知道咋清理,我幫你弄。”


    邵鈞沒轍,隻能從了。他自己確實沒經驗,就沒用過這種工業上的東西。


    羅強拎來一隻塑料洗臉盆,打一盆溫水,往水裏兌了幾樣東西,從廚房拿的白醋,還有外邊兒賣的那種袋裝白酒。


    邵鈞低聲哼道:“你也敢私藏白酒?”


    羅強斜眼:“能洗膠水的,你用不用?”


    邵鈞撅嘴,不吱聲了。


    “你坐下,別蹲著,腿麻了……”


    羅強低聲說著,從身後勒住邵鈞的蠻腰,把人從凳子上抱下來,坐好。


    邵鈞還不甘心,伸鼻子聞了聞:“什麽玩意兒?一股子工業香蕉水味兒!”


    羅強說:“還擱了鬆香油,廠房裏粘玻璃用的,能去膠水。”


    羅強拿海綿給邵鈞擦臉,擦到眉毛,小心翼翼得,把眉毛上亂七八糟的膠弄掉,然後再擦眼睫毛。


    羅強的手很大,手指粗壯,做這種細致活兒顯然不太方便,恨不得扒上去,貼著臉,一根一根地捋邵鈞的睫毛。


    倆人臉對著臉,鼻尖都快蹭上,瞳仁裏映的是對方專注凝視的一張臉……


    邵鈞眼珠轉了轉,突然說:“我還以為你真是洗不幹淨,你知道怎麽洗膠水,你自己手弄那麽髒,自己不洗?”


    羅強彎著腰,一絲不苟地弄著,毫不在意地說:“我手粗,幹糙活兒習慣了,髒就髒了。你臉這麽金貴。”


    邵鈞:“……”


    邵鈞從鼻子裏哼出一聲:“把我睫毛都弄掉了……討厭麽……”


    羅強抬眉看了看:“那我手再輕些?”


    邵鈞撇撇嘴,嘴角慢慢浮出笑,牙齒咬了咬嘴唇,心裏忽然就軟綿綿的,心情和窗外的晚霞一樣滴出美好的顏色。


    邵鈞自言自語,臭美著:“嗯……還挺關心我,你特喜歡我吧?”


    羅強從喉嚨裏笑出來,真沒轍,哼道:“你這張臉自己反正看不見,是給老子看的,你要是變醜了,滿臉膠水糊著皺紋七老八十的一大爺似的,吃虧的是我。”


    邵鈞翻白眼:“敢嫌我?你敢!”


    “小樣兒的……”


    羅強冷笑著瞟了一眼人,看出來剛才三饅頭是故意撒一小嬌,其實是跟他服軟了,為之前嫌棄他手髒的事,不好意思了。


    羅強把邵三爺的一張俊臉清理幹淨,接下來就是頭發。


    邵鈞撅著身子,整顆頭泡在水盆裏泡著,羅強兩隻大手插/進發絲,不緊不慢給他揉著。


    水房裏總有人進進出出,刷個飯盆、洗個手什麽的,所有人都能看到,羅老二正在幫小邵警官清理頭發,因此倆人也不可能有過分親昵的舉動。羅強站在那兒,麵孔冷冰冰的,一絲明顯的表情都看不出。


    兩隻手臂的動作,基本類似於揉麵,拿盆裏的一顆腦袋當作一大坨發起的麵。


    心底埋的全部情緒,渴望,都蘊藏在那十根手指上,摸過邵鈞顱骨的每一道縫隙、溝坎,沿著發跡線慢慢按摩,摸到耳後,脖頸……


    邵鈞脊背起伏著,忽然動了動肩膀,像要把頭從羅強的掌控中逃脫出來,坐立不安。


    “別亂動。”羅強啞聲說。


    “你別這麽揉搓我……”邵鈞聲音有點兒喘。


    “那我咋揉?”羅強粗著嗓子問。


    “……”


    邵鈞伸出手,一把攥住羅強大腿內側、健壯結實頗有手感的肌肉,重重揉捏了一把,就這一下,捏得羅強喉嚨裏悶悶地“嗯”了一聲。


    邵鈞悶聲說:“我這麽揉你,你受得了?”


    ……


    新監區管理嚴格,倆人均是初來乍到,還沒來得及開辟新戰場。


    這半個多月了,就找不著機會親熱,確實手癢,心燒,渾身發膩,渴望著對方。每一次遙遙對視的目光,都能化成水。


    這種心情很奇妙,跟先前倆人沒勾搭上時完全不一樣,羅強每晚在被窩裏想起白白嫩嫩的一顆大饅頭,嘴角都是彎的,掩不住那一份得意,心裏不急,不燥,特別舒坦。


    即使這個人,可能這輩子永遠也不可能讓他抱著、壓著、睡到一個被窩裏,可是想起這個人的存在,羅強心裏亮敞著,膩膩歪歪的……


    羅老二以前從來不跟別人這麽膩固。他以前隻給一個人洗過頭,就是他家寶貝小三兒。


    小三兒那時候還小,在大雜院裏,打小就是他二哥給洗澡、洗頭、洗小屁股。


    夏天在院子裏,羅強把家裏的大紅塑料澡盆打滿溫水,把羅小戰扔進去泡著,涼快。小三兒喜歡玩水,抱著塑料鴨子玩具,在盆裏撲打,一掌揮到他哥臉上,弄一臉泡沫……


    羅強板起臉,眯眼威脅:“不許鬧,再鬧?”


    羅小三兒毫不畏懼,從澡盆裏飛起一腳,天生娘胎裏自帶武功,一招燕山無影腳,胖乎乎的腳丫子杵到他哥臉上。


    羅強掛著一臉洗澡水,陰陰地瞪著小三兒,嘴角扯出冷笑,小屁孩還真有兩下子,天不怕地不怕的,還他媽敢踹老子?


    羅強鬧著玩兒,拿小鴨子欺負小三兒,在水裏追著咬羅小三兒兩腿之間掛的尚未發育的軟軟的小東西。


    “小鴨子遊過去了,遊過去了!向你開炮了!”


    “嘭――打著你了!!!”


    羅小三兒吱嗚地叫,捂著不給,咯咯咯笑個不停,打滾。小哥倆每一次洗澡,都把盆裏的水折騰個幹幹淨淨,一滴不剩……


    若幹年後親兄弟再見麵,小屁孩已經長成大小夥子,羅老二就再沒給他弟洗過澡,他弟倒是給他洗過。


    羅戰從外邊兒迴來,找不見他哥,往浴室裏一探頭:“哥。”


    羅強仰著脖子,泡在浴缸裏,一條膀子綻開一道深長的傷口,是三棱刀劃開的豁口,地板上有斑斑駁駁的血跡和水漬。


    羅戰皺眉道:“哥,你這樣挺著不成,我送你上醫院?”


    羅強嘴裏叼著煙,揮了揮手指:不用。


    羅戰:“……你別碰水,我幫你洗。”


    羅強另隻手迅速摸下去,把一隻槍管仍然帶有溫度的手槍悄悄塞到浴缸底下,不想讓小三兒瞧見這些。


    羅戰給他哥上藥,簡單包紮了傷口,然後支個小板凳坐著,給他哥洗頭……


    “胳膊動不了了吧?身上用我給您搓搓不?”


    羅戰瞎逗,貧了吧唧的。


    “你可以滾了。”


    羅強眼色一橫,手指向門口。


    所有人都懼怕羅老二,就隻有羅戰,從來就沒怕過他哥,在他哥麵前撒潑打滾折跟頭他都敢。


    羅戰賤招,手往水下掐了一把,也不知道掐哪塊肉了。


    “小崽子還他媽敢招我?”


    羅強低聲罵了一句,麵無表情,受傷的那隻胳膊猛地薅住羅戰一隻腳腕,抄底,用力一掀!


    小羅老板那天穿的粉襯衫,煙色西褲,打扮得有模有樣,腳底下撐不住一滑,哐當一聲巨響,橫著拍了進去。


    羅戰穿著衣服栽進浴缸,結結實實摔到他哥身上,一條黑龍和一條黃龍在水底翻江倒海,水花四射,飛濺到天花板上……


    “我/操!……”


    “嗷嗷!啊――”


    “都忒麽給我弄濕了!哥,這我新買的衣服,貴著呢!!!”


    ……


    羅強從浴缸裏起身,連擦都懶得擦,叼著煙,赤/身裸/體著,大搖大擺走出去了,後背和臀部的線條剛勁強健,紗布下還洇著血,身後留下一串水跡和浴缸裏浸泡著不停嚎叫發癔症的羅戰……


    “想啥呢?弄完沒有?”


    邵鈞拿腳捅了羅強一下。


    羅強眼珠漆黑,看著人,心裏是一股熱流湧上喉嚨,眼眶都燒得熱熱的,卻又不知對眼前人如何表達。多少年沒再品嚐過的柔情,以為不會再有,以為一輩子都不會有,讓他骨頭縫都跟著發癢,膩歪。


    他拎過大毛巾,突然一把蒙住邵鈞,連頭發帶臉全部包在懷裏,狠命揉了揉……


    “你,唔!……”


    邵鈞倆眼一麻黑,完全喘不過氣,哼哼掙紮了一句,隨即被身後的人把頭扯著往後仰去。


    他眼前驀地白光閃現,一張略微幹澀邊緣帶著粗糙胡茬的嘴唇,落在他額頭上。


    羅強隻是趁周圍沒人,十分迅速地、輕輕地貼了一下,然後立刻脫開身,抄起水盆,掉頭走出水房。


    身後留下還沒緩過味的邵小三兒,腦袋上包著大毛巾,包得像個波斯男人,木呆呆地坐著,意猶未盡地盯著羅強急速消失在視線中的背影,內心像被無數條觸手抓撓,撩撥……


    那天晚上值夜班,邵三爺在監看室一心二用,桌上支著小鏡子,仍然不甘心地捋他那幾根被毀得差不多的頭發。


    工業鬆香水折騰得他皮膚過敏,滿臉起紅疹。


    咱三爺爺臉蛋子上那皮膚多嫩,多細乎,誰像羅老二那皮糙肉厚的,哪受得了酒精香蕉水之類東西?


    他從廚房拿了兩根黃瓜,切成極薄的黃瓜片,在監看室裏對著鏡子,給自己敷了一臉小黃瓜片……


    邵鈞本質上還是騷包,臭美,特在意自己的外表、身材,平時買護膚品,買衣服,上健身房。


    更何況三爺現在心裏有人了,有自個兒喜歡的人,這張俊臉要是真的不好看了,對一個爺們兒的人格、自尊、自信、士氣,絕對是毀滅性打擊。


    他勉強撐了幾天,還是忍痛把那一腦袋漿糊頭發剃掉了,羅強給他洗得仔細,可畢竟無法恢複原狀。


    於是這一天,全一大隊的犯人們從牢號小窗戶望出來,看到的就是邵三爺穿著製服,係著皮帶,警帽兒故意壓得很低。那帽子底下……頂得是個囚犯頭的光溜發型,甭提多委屈了!


    作者有話要說:我要是說粗來會雷死你們的還是不說了,大家隨意腦補。那啥,二哥又悶騷地吻貓鈞兒了,陷得越來越深哼看你以後腫麽辦……求花花啦謝謝讀者們支持,周末愉快!


    【感謝爬來爬去的大炸彈orz,感謝candy、若非。、不離不棄、shifugui的手榴彈,感謝豫鴻、腳踏烏龜迎風飄揚、火曉魔、不離不棄(x2)、聃、花不鮮天出煙、龍龍的地雷,謝謝大家de支持,每一隻都抱抱!


    小太郎【坐在紅澡盆裏露出萌萌的乳牙】:“哥哥壞啦不許欺負人家那裏,哼哼……”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悍匪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香小陌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香小陌並收藏悍匪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