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透過雕花窗欞灑進房間,袁寶睜開眼,盯著頭頂的榫卯結構的房梁發了會兒呆。


    這是她在京市新家的第一個早晨,空氣中還飄著淡淡的桐油味。


    \"寶丫頭!起床啦!\"袁媽的聲音從隔壁院子傳來,\"你大姨煮了豆漿!\"


    袁寶一個鯉魚打挺跳下床,光腳踩在冰涼的金磚地麵上,激得她瞬間清醒。


    \"小姐,您醒了嗎?\"門外傳來輕柔的敲門聲,是白管家的聲音。


    \"醒了醒了,白姐姐!\"袁寶為了不引起誤會,叫智腦白管家為白姐姐。


    她拉開樟木衣櫃,在一排新買的衣服裏挑了件鵝黃色的確良襯衫——這是昨天全家去王府井百貨新添置的。


    穿好衣服後,袁寶走出房間。


    \"白姐姐早!外公呢?\"


    \"老爺子在後院打太極呢。\"白管家微笑著遞來一個繡囊,\"這是今早送來的信件,有封是京大寄來的。\"


    袁寶正要拆信,一陣誘人的香氣飄來。


    隻見小小白衣著雪白的廚師服,端著個紅木食盒從廚房方向走來。


    這個比白管家小的智腦姑娘笑起來有兩個酒窩:\"小姐嚐嚐新做的豌豆黃,用昨兒個才到的蜂蜜調的。\"


    袁寶捏起一塊金黃色的糕點,入口即化,甜而不膩。\"太好吃了!小小白看來以後我們還要好好研究一下京市美食!\"


    小小白點點頭:\"好的,小姐。今早大姨磨了豆漿,用的安徽來的新黃豆...還不讓我幫忙,您跟大姨說說,廚房是我的活...\"


    袁寶感覺這個智腦小小白現在越來越人性化了,還會告狀了。


    正說著,保國頂著雞窩頭從東院衝出來,鼻子一抽一抽:\"好香!是不是炸油條了?\"


    話音未落就被白管家攔住:\"少爺,請先梳洗。\"她變戲法似的遞上熱毛巾,保國頓時蔫了。


    早餐擺在正房的八仙桌上。


    隻見豆漿濃白如乳,配著現炸的糖油餅和六必居的醬菜。


    袁媽看得直咂舌:\"這手藝,比以前國營飯店的大師傅還強!\"


    袁寶沒顧得上吃早餐,穿過連接四個院子的月亮門來到後院時,看見外公正在那打太極,動作行雲流水。


    晨光中,老人家的白發閃著銀光,與朱紅色的廊柱相映成趣。


    \"外公早!\"


    \"早。\"外公收勢,笑眯眯地問,\"在新屋子睡得慣嗎?\"


    \"可香了!就是太安靜,聽不見縣城的雞叫聲,反而不習慣。\"


    外公哈哈大笑,從兜裏掏出個紅布包:\"給,喬遷紅包。雖然房子是你的,但禮數不能少。\"


    袁寶剛要推辭,外婆的吆喝聲就從廚房飄來:\"快點都來吃早飯!豆漿要涼了!\"


    袁寶扶著外公趕緊迴到廚房。


    小小白特意用新灶台煎了荷包蛋,金黃的蛋黃顫巍巍的,看得人食指大動。


    \"這石磨真好使,\"大姨給每人盛著豆漿,\"比老家的輕快多了。\"


    保國狼吞虎咽地吃著第三個燒餅,含糊不清地說:\"待會兒我和老爸去買自行車,袁寶你去不?\"


    \"去!\"袁寶眼睛一亮,\"正好熟悉下周邊環境。\"


    飯後,袁爸拿出個小本本:\"咱們分頭行動。本來計劃是我和保國去買自行車;寶丫頭和外婆去派出所辦理戶口遷移;白管家和孩她媽去菜市場,那現在要改改嗎?\"


    袁寶聽到袁爸已有安排,樂得配合:“那就不改了吧!”


    \"等等。\"外公敲了敲煙袋鍋,\"先把正事辦了。\"


    說著,他從裏屋捧出個紅綢包袱,小心翼翼地打開——是一尊鎏金關公像。


    \"喬遷新居,得先請關老爺鎮宅。\"


    全家人頓時肅穆起來。


    在袁爸的協助下,關公像被恭恭敬敬地供奉在了堂屋正中的多寶閣上。


    外公親自上了三炷香,嫋嫋青煙中,所有人都虔誠地拜了三拜。


    儀式結束後,袁寶挽著外婆的胳膊出門。


    胡同裏,幾個搖著蒲扇的老太太好奇地打量著他們。袁寶甜甜地喊了聲\"奶奶好\",立刻收獲了一籮筐的問候。


    \"新搬來的呀?\"


    \"這姑娘真俊!\"


    \"有空來我家吃炸醬麵啊!\"


    派出所的手續辦得很順利。


    迴來的路上,外婆看什麽都新鮮:\"寶啊,這京城的警察局都比咱們縣的氣派!\"


    正說著,袁寶突然瞥見胡同口有個熟悉的身影——是陳大佬的司機小王,正站在輛黑色轎車旁張望。


    \"王叔叔!\"


    \"袁小姐!\"小王快步走來,\"陳總讓我來送東西。\"他打開後備箱,露出幾個紮著紅綢的竹籃,\"喬遷賀禮,都是些家常物件。\"


    袁寶掀開蓋子一看:一籃景德鎮瓷器,一籃杭州絲綢,還有一籃北京果脯蜜餞。最底下壓著個紅信封,摸起來厚厚的。


    \"這...\"


    \"陳總說了,務必收下。\"


    袁寶隻得點頭。


    傍晚時分,全家人滿載而歸。


    保國騎著嶄新的永久牌二八自行車,車把上掛滿了塑料袋;袁爸抱著個電風扇,說是百貨大樓抽獎中的;白管家提著活魚鮮肉,說是菜市場認識的張大媽特意留的好貨。


    最絕的是外公,不知從哪又淘換來一對畫眉鳥,鳥籠子往石榴樹下一掛,整個院子頓時生機勃勃。


    晚飯是豐盛的喬遷宴。


    小小白做了紅燒魚、四喜丸子等八道硬菜。


    袁寶在飯桌上幫小小白做了強調:“各位長輩們啊,小小白今天跟我提了個要求,我在此特別說明一下哈,以後廚房裏做的活,主要是由小小白負責,希望幾位長輩別老跟她搶活。”


    外婆、大姨和袁媽一聽,知道是說自己呢,哈哈的笑著,轉頭對小小白說:明白。


    酒過三巡,外公突然放下筷子:\"今天我去後海轉了一圈,看見有人賣糖葫蘆。\"


    他頓了頓,\"我買了根,味道...不如咱們縣電影院門口老李頭做的。\"


    一句話,讓熱鬧的飯桌突然安靜下來。


    袁寶看見外婆悄悄擦了擦眼角。


    \"我想老吳家的燒餅了。\"大姨小聲說。


    \"還有文化館門口那棵大槐樹。\"保國補充。


    \"西街王嬸的嘮嗑...\"袁媽歎了口氣。


    袁寶站起身,給每人盛了碗熱騰騰的紫菜蛋花湯:\"等放寒假,咱們一起迴去看看。現在...\"她舉起玻璃杯,\"為我們京市的新家,幹杯!\"


    \"幹杯!\"


    清脆的碰杯聲中,畫眉鳥在籠子裏歡快地叫了兩聲,仿佛也在慶祝。


    月光灑在四合院的青磚灰瓦上,為這個特別的夜晚鍍了層銀邊。


    臨睡前,袁寶檢查了四套院子的門鎖。


    迴到自己的房間,睡著前一直期待著不久的將來,一大家子人都搬齊了的熱鬧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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