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日清晨,第一縷陽光剛剛爬上窗欞,袁寶就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


    \"小姐!小姐!\"白管家的聲音裏透著難得的激動,\"舅老爺一家到了!正在前院卸行李呢!\"


    袁寶一個激靈坐起身,胡亂套上件淡青色連衣裙就往外跑。


    穿過月亮門時,差點撞上同樣急匆匆的保國。


    前院裏熱鬧得像過年。


    舅舅正指揮著兩個搬運工卸下幾個大樟木箱,舅媽拉著小山的手站在石榴樹下,小家夥眼睛瞪得圓圓的,盯著屋簷下那對畫眉鳥出神。


    \"舅舅!舅媽!\"袁寶三步並作兩步衝過去,一把抱住小山,\"小山,想姐姐了沒有!\"


    小山紅著臉掙脫出來,從兜裏掏出個布包:\"寶、寶姐,這是我自己攢的...送你的...\"布包裏是個木頭雕的小馬,雖然粗糙,但能看出是用了心的。


    \"哎呀我們小山都會雕東西了!\"袁寶驚喜地揉著他的腦袋,\"走,姐姐帶你看你的房間去!\"


    正說著,小小白端著個紅漆托盤從廚房出來,上麵擺著幾碗冒著熱氣的杏仁茶:\"舅老爺、舅太太路上辛苦,先用些茶點。\"


    舅媽接過茶碗,驚訝道:\"這姑娘是...\"


    \"是我們家的廚師小小白,\"袁寶笑著介紹,\"她姐姐白管家負責家務。以後舅媽就不用操心做飯的事了。\"


    舅舅打量著收拾得井井有條的院子,嘖嘖稱奇道:\"這才幾天工夫,就打理得這麽好了?\"


    \"多虧了白管家姐妹。\"袁媽從東院走出來,手裏拿著串鑰匙,\"來,我帶你們去看看你們的院子。\"


    分配給舅舅家的是西邊那套三進院。


    推開黑漆大門,迎麵是座小巧的影壁,上麵雕著喜鵲登梅的圖案。


    舅媽一進門就喜歡上了那株老梨樹,說秋天能坐在樹下做針線;舅舅則對廂房裏的紅木書桌愛不釋手,說正好用來教小山寫字。


    最興奮的要數小山,他在各個房間竄來竄去,最後停在耳房前:\"媽!這間給我住好不好?窗外能看見棗樹!\"


    安頓好行李,全家人聚在主院吃午飯。


    小小白使出了渾身解數:蔥燒海參油亮誘人,清蒸鱸魚鮮嫩可口,就連最普通的醋溜白菜都脆生生的帶著鍋氣。


    \"這手藝!\"舅舅夾了塊魚肉,驚歎道,\"比京華樓的大師傅都不差!\"


    小山嘴裏塞滿四喜丸子,含糊不清地問:\"寶姐,我、我能去你們學校看看嗎?\"


    \"當然可以,\"保國搶著迴答,\"等我和小妹開學,帶你去圖書館。京大的圖書館有六層樓高呢!\"


    這邊還在熱鬧的吃著飯,白管家又匆匆來報:\"小姐,你小姨一家也到了,正在前院卸車呢!\"


    這下可更熱鬧了。


    所有人往前院湧,連外公都拄著拐杖健步如飛。


    小姨夫正從三輪車上往下搬縫紉機,小姨牽著萍萍的手站在一旁。


    已經上五年級的萍萍紮著高高的馬尾辮,穿著淡紫色連衣裙,看見袁寶立刻鬆開媽媽的手撲過來:\"寶姐!\"


    \"哎喲我們萍萍怎麽就大半個月沒見,感覺都成大姑娘了!\"袁寶摟著比自己矮半頭的表妹,突然發現她手腕上戴著塊卡通手表,\"還新買了手表啊?\"


    萍萍驕傲地揚起下巴:\"嗯嗯,這是我媽搬家前剛給我買的,說以後在這邊上學,讓我自己看時間!\"


    分給小姨家的是南邊那套院子,最妙的是廂房裏有張帶書架的書桌,萍萍一見就歡唿著跑過去:\"以後我就在這裏寫作業!\"


    院子裏還有架秋千,萍萍一見,就跑過去玩,小山看到了,也鬧著要玩。


    兩個小家夥開始石頭剪刀布。


    小姨夫看著寬敞的廚房和現代化的衛生間,一個勁兒地說:\"這...這也太好了...\"


    萍萍正推著小山蕩秋千,小姑娘的馬尾辮在夕陽中劃出歡快的弧度。


    \"再高一點!\"小山興奮地喊著,小手緊緊攥著秋千繩。


    突然,萍萍猛地刹住秋千:\"等等!那不是...\"她瞪大眼睛看向月亮門方向。


    隻見白管家抱著兩個毛茸茸的身影緩步走來。


    一個通體雪白,紫色眼眸在暮色中泛著神秘的光;另一個橘白相間,圓滾滾的身子像團會移動的。


    \"紫瞳!小十!\"兩個孩子異口同聲地尖叫起來,連秋千都顧不上停穩就跳了下來。


    \"它們不是留在縣城了嗎?\"萍萍小心翼翼地從白管家手裏接過紫瞳,感受著熟悉的重量。


    紫瞳親昵地用鼻子碰了碰她的臉頰,像是在說\"想你了\"。


    白管家笑著解釋:\"小姐特意讓陳先生派人接來的。知道你們想它們,一路上都用最好的貓糧伺候著。\"


    那邊小山已經和小十滾作一團。


    小橘貓熟練地用爪子勾住小主人的衣領,尾巴歡快地搖來搖去。


    忽然,它像是發現了什麽,掙脫小山的懷抱,一溜煙跑到紫瞳身邊。


    ......


    傍晚時分,四套院子的燈籠全都亮了起來。


    三家人加上白管家姐妹,足足擺了三大桌。


    小小白的拿手菜一道道上來:芙蓉雞片、油燜大蝦、八寶鴨......最後還端上個三層高的奶油蛋糕,說是慶祝全家團聚。


    外公端著酒杯站起來,手有些發抖:\"今天,咱們老袁家算是真正在京市紮根了。


    \"他環顧四周,目光在每個孩子臉上停留,\"往後啊,你們年輕人大展拳腳,我們老家夥就享清福嘍!\"


    \"幹杯!\"十幾個杯子碰在一起,驚得石榴樹上的畫眉撲棱棱飛起。


    飯後,孩子們在院子裏追逐打鬧,大人們坐在廊下喝茶聊天。


    袁寶靠在外婆膝邊,聽小姨講縣城的新鮮事:


    \"...老吳家的二小子考上師範了,西街開了家錄像廳,王嬸的閨女嫁到了省城...\"


    夜漸深時,不知誰起了個頭,全家人竟唱起了老家的山歌。


    歌聲飄蕩在四合院上空,引得隔壁院的鄰居都探頭張望。


    臨睡前,袁寶站在自己院子裏的棗樹下。


    四套院子的燈光透過窗紙,溫暖地暈染在夜色中。


    東院傳來保國給小山講故事的聲音,西院飄來萍萍睡覺前自己哄自己的童謠,南院則是小姨夫調試電視機的動靜。


    白管家輕輕走過來,給袁寶披上件外套:\"小姐,夜裏涼。\"


    袁寶微笑著點頭。


    這一刻,幸福滿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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