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清抬眸死死盯著李公公,此番已經不糾結李公公是怎麽進來的?


    李公公擔任大總管一職也整整十年了,一直都是皇上身邊的紅人,背後又靠著太後娘娘的扶持。


    他在後宮經營了這麽多年,怎麽可能沒有自己的勢力。


    她的景和宮除了她肚子裏的孩子還有些價值之外,和冷宮基本沒什麽區別。


    如今榕寧傳出來消息,說她懷了身孕,還是個皇子,她溫清肚子裏的這個到底沒有那麽多人看重了。


    母憑子貴,子也要仰仗母親的身份才能贏的別人的尊重。


    她因為巫蠱之術已經被蕭澤厭棄,唯一的希望就是肚子裏的這個孩子了,誰能想到榕寧也懷了身孕。


    這些日子,景和宮的那些踩低就高的賤婢嚼舌根子的話,她盡數都聽進了耳朵裏。


    便是因為剛懷了皇嗣,而且受了太後的磋磨,不一定能順順利利生下來,皇上就因著這個孩子而封賞榕寧為妃。


    這是何等的榮寵?


    這倒也罷了,將榕寧安排進了玉華宮到底是幾個意思。


    一個宮女出身的賤婢,難不成還要做皇後不成?


    嫉妒,怨恨,讓溫清本來還清麗的臉漸漸扭曲了起來。


    她看向李公公冷冷笑道:“本宮現下想幹什麽,李公公當真清楚?”


    李公公笑容陰森咬著牙道:“絕不能讓榕寧那個賤婢有出頭之日,不然便是你我二人的死期。”


    溫清焉能不知,當初她為了借李公公的勢在皇上麵前固寵,親手將榕寧送到李公公身邊。


    隻是機關算盡,就是沒想到榕寧膽子那麽大,居然敢爬龍床?


    從此以後,一切都似乎脫離了她的掌控,自己甚至被那個窩窩囊囊的榕寧逼到了絕路。


    溫清眸色一閃,看向了李公公壓低聲音道:“李公公,你有什麽妙計?”


    李公公眼神陰沉了下來:“咱家今日來便問問榕寧那賤婢平日裏的吃穿用度和習性舉止,畢竟她在你身邊守了十年,她的軟肋……你最清楚!”


    溫清眸色一閃:“她的軟肋?嗬!”


    溫清緩緩起身走到了屏風前,尖利的護甲一寸寸劃過屏風上雕刻的花紋。


    “她在本宮的身邊什麽苦都能吃得下,便是本宮刻意打壓她,整整十年不許她離開一次宮城,甚至連基本的外出采買東西的機會都不給她。”


    “她太聰明了,是本宮最好的助力,但是本宮不放心她,她能隱忍那麽久無非就是為了忍到能放出宮的日子。”


    溫清冷冷笑了出來,側過身看向了李公公:“李公公,你猜她的軟肋是誰?”


    李公公愣了愣神,頓時了然。


    “咱家似乎明白了,那個賤婢的軟肋便是沈家人!”


    溫清眸色一閃,盯著李公公道:“沈家人在宮外,如何拉進這一場生死局裏?”


    李公公沉吟了一下道:“馬上到百花節了,那些得了皇上寵幸的嬪妃都有機會陪著皇上去禦河邊賞景,放燈祈福,沈淩風是榕寧的親弟弟,又是朝中新貴怎麽可能不去?”


    “沈少將軍?”溫清還是有些顧慮,“上一次算計他沒有成功,差點兒去掉公公半條命,這一次他還會上當嗎?”


    李公公眼底掠過一抹恨意,上一次榕寧那個賤婢差點兒置他於死地,這筆賬他怎麽可能不討迴來?


    他笑容陰冷:“咱家能算計沈家第一次,就能算計第二次!”


    阿嚏!榕寧狠狠打了個噴嚏。


    外間服侍的翠喜忙疾步走了進來,腳下的步子停在距離榕寧很遠的位置。


    “主子怎麽了?莫不是感染了風寒?會不會是奴婢過給了您?”


    翠喜之前在冰冷的湖水裏遊了那麽久,染了風寒很是病了些日子。


    這幾日快到百花節的時候才算是緩了過來,即便如此也不敢靠近榕寧,深怕將風寒過給她。


    主子現在金貴得很,不容有絲毫的差錯。


    雖然太醫診斷榕寧懷著的皇嗣怕會有什麽殘缺,可皇上沒挑明了說,大概還是想要這個孩子的。


    榕寧擺了擺手笑道:“哪裏有那麽嬌貴?”


    “況且你的風寒早就好了,要過給本宮,本宮早就過上了。”


    榕寧揉了揉鼻子,看向了麵前放著的各色祈福用的花燈。


    大齊對於百花節分外的重視,便是皇家嬪妃也都喜歡手工親自做燈,到時候在禦河裏放燈祈福。


    榕寧如今有了身孕,更是在乎這個。


    故而做了幾個小孩子喜歡的兔子燈,蘿卜燈,用綠色絲絛挑了線細細繡在了雪紗上,不一會兒蘿卜葉子也栩栩如生的脫然而出。


    榕寧滿意的看了看自己繡好的燈罩,這樣安然的生活,在榕寧雞飛狗跳的日子裏倒是難得。


    榕寧剛將燈罩收拾好,蘭蕊帶著一個麵生的婆子,從側門處走進了玉華宮。


    蘭蕊讓婆子在外麵等候,徑直走進了暖閣,走到了榕寧的麵前,低聲耳語了幾句。


    榕寧臉色微微一動,讓蘭蕊將那女子帶進來。


    這位宮裝嬤嬤長著一張冗長臉,看起來倒也尋常得很,不是在玉華宮當差的。


    但就是這樣其貌不揚的一個女子,隻有榕寧知道她是插進溫清心髒的一把最銳利的刀。


    宮裝嬤嬤跪在了榕寧的麵前磕頭:“奴婢給娘娘磕頭,娘娘萬福金安。”


    榕寧看著她淡淡道:“你起來吧,在本宮麵前不必多禮,蘭蕊將咱們做的幾樣點心端出來。”


    蘭蕊笑著折進了倒廈,一會兒端了一盤晶瑩剔透的點心,送到了嬤嬤麵前:“聽聞張嬤嬤還有個三歲的小孫子在莊子上養著,這些點心打包給你家孫子便是。”


    這些點心一看就是上好的食材製作而成。


    皇上為了照顧榕寧的口味,特地請了隴西的點心師傅進宮。


    張嬤嬤喜不自禁,將點心盒子緊緊抱在了懷中,跪下給榕寧磕頭道謝。


    她兒子死的早,就留下一個小孫子,自然疼愛得很。


    榕寧看她收好了點心,隨即輕輕抬起了護甲,一下下敲著黃梨木桌麵,緩緩問道:“你在景和宮的西側門當差,這些日子可曾察覺出你家主子都和誰交往過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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