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麽?”裴景源一愣。


    不等裴景源反應,慕長蕭眼中寒光一閃,手上突然發力,大拇指上的玉扳指猛然彈出,直射裴景源側頸。


    下一刻,裴景源直直地栽倒在地上。


    獄卒們驚呆了,誰也沒想到慕長蕭在受了如此重刑之後,竟然還能有餘力反擊。


    離裴景源最近的一個獄卒,連忙蹲下身子去查看裴景源的情況。


    “裴大人沒氣了!”


    隨著獄卒的話音落下,在場眾人一陣慌亂。


    “告訴陛下,換個人來審。”慕長蕭冷冷開口,聲音虛弱,威壓卻極重。


    剛剛施刑的那個獄卒雙腿一軟,直接跪了下來:“慕侯爺,小的隻是奉命行事,您大人有大量,別和小的計較。”


    慕長蕭瞥了他一眼:“還不去和陛下迴稟!”


    獄卒如蒙大赦,連忙爬起身,踉蹌著跑出牢房。


    牢房內死寂一片,其他的幾個獄卒大氣都不敢出,誰都不敢上前給牢門上鎖,就怕這個閻王發狠取他們性命。


    慕長蕭的身上還在滲血,胸口烙印的焦味依舊刺鼻,他扶著牆,自顧自地走到牢房的一角,靠著石壁緩緩坐了下來。


    他唿吸沉重,緩緩閉上眼睛,安靜下來後,身體的疼痛反而愈發強烈。


    身上的汗水浸到傷口處,不時就是一陣撕裂的痛楚。


    他很清楚,這不過是短暫的休息,接下來要麵對的是官家。


    這會兒,獄卒們還在麵麵相覷,互相使眼色。


    終於最前麵的一個獄卒壯著膽子拿起鑰匙,哆嗦著將牢門鎖上。


    勤政殿。


    元榮聽到慕長蕭將裴景源殺了的消息,簡直怒不可遏。


    他猛地站起身,手裏剛剛翻閱的一遝奏折被他狠狠地摔了出去,奏折散落一地。


    “去,把慕長蕭給朕帶上來!”元榮怒吼道。


    跪在地上的獄卒額頭冷汗直流:“陛下,慕侯爺現在怕是來不了。”


    “什麽意思?”元榮眉頭緊鎖,嗬斥道:“他敢抗旨?”


    獄卒嚇得渾身顫抖,他本沒資格直接麵聖,可奈何裴大人已經死了,都知道這是燙手的山芋,誰也不願意接手。


    聖上一怒可是要死人的!


    薛墨這才讓這個最不起眼的獄卒來向陛下稟報,死了也不足惜~


    獄卒完全不敢去看元榮的眼睛,生怕一不小心惹惱了官家,自己這顆腦袋就不保了。


    他把頭埋得低低的,結結巴巴道:“慕...慕侯爺他...身受重傷,此...此刻怕是難以動彈。”


    “身受重傷?!”元榮的臉色瞬間陰沉,他眯起眼睛,“重傷還能殺人?”


    獄卒戰戰兢兢地解釋:“迴...迴陛下,慕侯爺他確實受了重傷,裴大人對慕侯爺用了鞭子、夾棍、還有烙鐵...慕侯爺硬是一聲沒吭,裴大人怕把慕侯爺直接弄死了,這才停了手。”


    “後來,慕侯爺趁裴大人不備,竟用玉扳指擊中了裴大人脖頸要害,直接取了裴大人的性命。”


    “一聲沒吭...”元榮喃喃重複了一遍,“真是硬骨頭!”


    元榮深吸一口氣,眼神複雜:“朕倒要看看,他傷得有多重!”


    “擺駕天牢!”


    元榮起身,大步走了出去,一眾侍衛和太監連忙跟上。


    天牢內,慕長蕭聽到腳步聲,緩緩睜開眼睛,見來人是官家,他嘴角微勾,用力撐起身子。


    “臣慕長蕭,參見陛下。”


    元榮看慕長蕭滿身是血,衣服破爛不堪,不禁皺起眉頭。


    “慕長蕭,朕真是小看你了,如此重的傷竟還能殺了裴景源。”


    慕長蕭微微抬眼,眼神平靜:“裴景源魚肉百姓,臣若不除此害,恐天下難安。”


    元榮怒極反笑:“好一個‘恐天下難安’,理由編的不錯,是朕調教出來的‘好臣子’!”


    “陛下謬讚了,臣願以殘軀,繼續為陛下分憂。”慕長蕭麵不改色道。


    元榮見慕長蕭這副油鹽不進的樣子,頗為惱怒:“慕長蕭,你當真以為朕不會殺你?”


    慕長蕭垂下眼簾,遮住眼底的情緒,聲音淡淡:“臣不過一介殘軀,生死早已置之度外,隻是陛下若要殺臣,總得有個名頭,總不能平白無故取了臣的性命。”


    “朕殺你還需要理由?更何況你勾結前朝餘孽,意圖謀反,此等罪名,足夠讓你死十次!”元榮怒聲。


    慕長蕭苦笑了笑:“臣沒有勾結前朝餘孽,無罪可認,陛下若執意要殺臣,臣無話可說。”


    “慕長蕭,你不要再狡辯了!”元榮沒什麽耐心。


    慕長蕭定睛地看著元榮的眼睛:“陛下要怎樣才能信?和當年一樣?”


    元榮臉色瞬間變得鐵青,慕長蕭的話,無疑是在往他心上插刀。


    他冷冷地看著慕長蕭:“你以為提起當年,朕就會放過你?”


    慕長蕭微微搖頭,嘴角帶著一絲苦澀:“臣不敢。”


    見慕長蕭身上的傷口還在流血,又看了眼地上躺著的裴景源。


    元榮冷聲道:“將裴景源的屍身拖出去鞭笞百下後喂狗!”


    獄卒們雖然不知道官家為什麽會對裴大人如此‘喪心病狂’,但還是急忙將裴景源的屍身拖出牢房,準備依照官家的吩咐處理。


    元榮轉而又看向慕長蕭:“你當真不知道宋棠沒死?”


    “臣不知。”慕長蕭的聲音依舊堅決。


    元榮緊盯著慕長蕭,想從他的表情中找出破綻。


    但慕長蕭的臉上隻有平靜。


    元榮語氣冷硬:“朕會派人將你打入天牢,受刑之事告訴宋棠,朕倒要看看,宋棠會不會來救你!”


    “陛下怕是要失望了,臣負了宋棠,為了師父的女兒,害她小產,她若真沒死,想來是恨透了臣,不會在意臣的死活,又怎會來救臣。”慕長蕭的語氣裏帶著幾分自嘲。


    元榮眼神透著狠厲:“那就拭目以待!”說完,便直接拂袖而去。


    慕長蕭看著元榮的背影,心裏一陣煩躁,他最擔心的倒不是宋棠,而是他的母親。


    若是二房多嘴讓母親知道他被打入天牢,還受了重刑,如何能承受得住?


    不過,這一關遲早要來。


    他隻能寄希望於母親執念不要那麽重,能夠熬過這一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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