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舒安到勤政殿的時候,薛公公正低聲稟報著什麽,見她進來,立刻住了口。


    元榮壓下眼底翻湧的暴戾,冷眼掃過慕舒安:“你怎麽直接進來了?”


    “陛下,臣妾的兄長犯了什麽罪,為什麽會被打入天牢受重刑?”慕舒安跪倒在地,她的手緊緊地攥著,頗為不安。


    元榮眼神突然凝固,臉色陰沉道:“誰告訴你的?”


    慕舒安聲音微顫:“妾身求陛下開恩,無論小哥做了什麽,求陛下看在慕家多年效忠的份上,饒他一命。”


    “不要亂聽別人嚼舌根,你小哥沒事。”元榮淡聲道。


    慕舒安抬起頭:“陛下,說的是真的嗎?那我小哥現下在何處?”


    “南疆戰事吃緊,朕已派他前去支援了。”元榮謊話張口就來。


    他走到慕舒安跟前,伸出一隻手,語氣溫柔:“你有孕在身,別跪著了,起來吧。”


    慕舒安不知道元榮說的是真是假,見他對自己態度和之前一樣,雖然心裏有些疑惑,但終究還是選擇相信。


    她將手輕輕放在元榮的手心裏,緩緩站起了身。


    “舒安,告訴朕,你是聽誰說的?”元榮看著慕舒安的眼睛問道。


    慕舒安猶豫了片刻,她和溫賢妃向來不對付,便如實說道:“臣妾是逛禦花園時,無意間聽到溫賢妃和身邊宮女說話,事關兄長,臣妾不得不在意。”


    “但臣妾問溫賢妃時,她卻什麽都不肯說了,臣妾一時心急,便來向陛下求證。”


    元榮的眼底閃過一絲狠厲,他輕撫慕舒安的手背,溫聲道:“朕知道了,這件事朕會處理,你先迴宮,好好養著身子,朕晚些時候再去看你。”


    “是。”慕舒安微微點頭,行禮告退。


    待慕舒安走出去,元榮臉色驟然陰沉,轉身對薛墨冷聲吩咐:“賜溫賢妃白綾,即刻執行,不必來報。”險些壞了他的大事的女人,絕不能留。


    薛墨大驚,但麵上卻不敢表露分毫,連忙應聲道:“是,陛下。”


    慕舒安是七日後才知道溫賢妃被賜死的消息的。


    之所以知道,也是因為路過凝和殿時,看到凝和殿大門緊閉,而原先服侍過溫賢妃的宮人被調到了其他宮裏。


    她讓身邊的宮女迴去拿披風的間隙,拉了一個低等宮女詢問,這才知道溫賢妃被賜死了。


    原本她都已經相信官家的話了,可這溫賢妃一死,她便覺這其中定然有異。


    但這次,她學聰明了,沒有直接去問官家,更沒有跑去天牢去問。


    她知道周圍都是官家的耳目,稍有不慎,便會打草驚蛇。


    迴到寢宮,慕舒安心裏思緒萬千,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


    她迴想著進宮以來的所有事,似乎是從棠兒被傳出是前朝明慶公主的女兒開始,她便聽不到宮外的任何消息了。


    這明顯是官家的有意為之。


    關係到小哥和棠兒的安危,她必須找出真相,不能再被蒙在鼓裏了。


    可,以她現在的處境想要知道真相,談何容易。


    突然,一道靈光閃過,她想到了一個人。


    皇後!


    皇後是因為殘害皇嗣被廢黜,打入冷宮的。


    起因是說皇後當時給她的補品有問題。


    但那日皇後命人將東西送來,正巧太醫正在給她請平安脈,她讓太醫順便看了,那些個燕窩、人參並沒有問題。


    但後來太醫竟又改口說是有問題,那會兒她就存疑了。


    隻是宮裏這些年確實一個孩子都沒有,皇後的嫌疑最大。


    但是有沒有可能皇後也是有苦衷,或是這事兒是隱情的?


    這樣想著,慕舒安便決定去冷宮一趟,探個究竟。


    直接去冷宮顯然不妥,但是到處走走轉轉,再故技重施讓宮女去拿披風這一招,依舊是屢試不爽。


    如今冷宮隻住了皇後一人,守衛鬆懈,常常是沒人在門口守著。


    慕舒安推開冷宮的門,隻見皇後獨自坐在石桌旁,兩邊臉頰紅腫。


    “皇後娘娘。”慕舒安恭敬地給皇後行了一禮。


    皇後緩緩抬頭,見是慕舒安,倒不是很驚訝:“你來了。”


    “娘娘知道臣妾會來?”慕舒安走近,在皇後身邊坐了下來。


    石桌上的杯盞裏沒有茶水,隻有幾片幹枯的黃葉沉澱在底部。


    皇後聲音淡淡:“除了本宮,你怕是也找不到能和你說真話的人了。”


    “娘娘的臉是怎麽了?”慕舒安關切地問道。


    皇後輕輕撫了撫臉頰,嘴角勾起一抹苦笑:“每日三十下,本宮都習慣了。”


    “娘娘,您...您為何會被陛下打入冷宮?”慕舒安想聽真話。


    皇後看了慕舒安一眼:“本宮殘害皇嗣,這罪名還不夠嗎?”


    “娘娘是真的殘害了皇嗣嗎?可是臣妾當時讓太醫檢查過您的補品,一開始並無問題。”慕舒安緊盯著皇後的眼睛,“還請娘娘告知實情。”


    皇後冷笑:“你是真想知道本宮被廢打入冷宮的實情,還是想知道慕長蕭和宋棠的事兒?”


    慕舒安神色一凜,連忙道:“臣妾自然最想知道兄長和棠兒的事,但是娘娘此番被廢黜,大約也和他們有關吧。”


    皇後搖了搖頭,再是冷笑:“本宮被廢黜打入冷宮跟他們沒關係,但他們要做的事,和本宮要做的事沒什麽分別。”


    “那娘娘能否告知,他們究竟要做什麽?”慕舒安急切追問,她擔心去取披風的宮女這會兒快迴來了。


    皇後見她神色焦急,直言道:“你的好姐妹宋棠是前朝公主和恆親王的親生女兒,她現在正和前朝餘孽們一起,意欲顛覆皇權,重塑朝綱。”


    “而你的兄長慕長蕭雖然口口聲聲說不知道宋棠的身份,更不知道宋棠沒死,但官家卻是不信,一直將他關在天牢。”


    “棠兒沒死是什麽意思?兄長真的被關在天牢?”慕舒安心頭一震,她難以置信地看著皇後。


    皇後微微點頭:“你若是真想知道外麵的事,可以直接問你宮裏那個最不起眼的灑掃太監小唯子,他是本宮的人。”


    “小唯子是娘娘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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