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非晚麵頰嬌羞。


    張口卻不知說什麽,身後忽然有了孩子們軟糯的聲音。


    “娘親,我們也困了。”


    “娘親,我可以和你們一起睡嗎?”


    沈非晚慌慌張張的從蕭苓懷中逃開,迴轉身,就見到蕭嫣然打著哈欠,而蕭芝芝也一副將睡的模樣。


    她自然走過去,拉住孩子們的手。


    “娘親送你們迴房間。”


    “娘親……”蕭嫣然賴唧唧的撒著嬌,小手緊緊拉著沈非晚。


    她心頭仿佛被什麽撞了一下,麵上盡是溫柔的笑意。


    在旁側看著她們母女三人,蕭苓眉宇間的濃烈情緒舒展開來。


    黑色的夜空漸漸襲落而來,他撐起紙傘,走在她們身後。


    麵前是沈非晚輕柔的聲音。


    “好好,娘親明日再帶你去……”


    “還有那家點心!嫣然也要吃。”蕭嫣然愈發撒嬌起來。


    沈非晚不僅沒有絲毫的不耐煩,反而愈發溫和。


    往前蕭苓就知道,她一向心思細膩,且極有耐心,但眼下真的看到這一幕,他便知道自己心裏再也裝不下其他女人。


    兩個孩子纏著沈非晚不放手。


    蕭苓也隻能送到閨房外,“那夫人便,早些休息。”


    他如是說著,眸底掩去了那一抹淡淡的心思。


    “世子也早些休息。”


    沈非晚垂眸淺笑,關上了門。


    兩個女兒高興得不行,拽著沈非晚,一直讓她陪著才行。


    窗外簷下的雨淅淅瀝瀝……


    一夜好眠。


    清晨一早,蕭苓被一道聖旨傳入宮中,同時入宮的還有蕭念安。


    沈憐心知道消息,便拎著裙擺來尋沈非晚,“他們入宮,所為何事?”


    “不知道。”沈非晚低頭喂魚,不搭理她。


    沈憐心惱意上了頭。


    “你會不知道?”


    她幾步往前,卻在沈非晚抬頭冰冷看向自己的時候,頓住了腳步。


    她臉上的傷才剛好一些。


    這會兒還心有餘悸。


    “你也清楚,侯府裏有他人的眼線,卻還一次次破口發瘋,你不想活,就去自尋死路,別連累我。”沈非晚聲音冷得像是淬了冰一樣。


    沈憐心死盯著她的臉,許久,才擠出一句,“好,沈非晚,你給我等著!”


    她折返出了院子,沒一會兒,蕭寰宇就疾步跑了進來。


    “大伯母!”


    蕭寰宇喘著粗氣,“我……我想待在你院子裏,行嗎?”


    沈非晚眉頭立刻擰了起來。


    剛趕走了一個沈憐心,又來了一個養子?


    她看著蕭寰宇如今還仍顯稚嫩的模樣,心中的情緒翻湧之後,漸漸平息。


    可蕭寰宇隻是要待在西院,又沒說別的。


    即便是沈非晚似乎也不好直接將人趕出去。


    她往院門口那邊掃了一眼,也不見有誰在外麵偷聽,不由得謹慎起來。


    上一世,蕭寰宇很少主動來見她。


    她們之間的談話總是不歡而散,直至後來永安侯府東山再起的時候,蕭寰宇才在酒後透露,他心中對沈非晚一直有怨言。


    認為她偏愛蕭傲世,認為她不該讓他們兄弟倆棄武從文……


    那諸多肺腑之言讓沈非晚語滯,她心中的感慨也隨之而來,她的確從未問過,他們今後想要成為什麽樣的人。


    是她顧全大局,不得已推著他們一直往前走。


    可這又何嚐不是一種禁錮。


    想著蕭寰宇上一世的眼神,此時的他們的兩張臉在漸漸重疊。


    沈非晚許久沒有迴應,倒讓蕭寰宇心頭緊著亂跳。


    “大伯母,我絕對不是來惹事的,我隻是不想迴中院,我……”


    他拎起袖子,上麵是青青紫紫的淤青,他低著頭,“娘親不喜歡我在她眼前晃,讓我去武館,可武館今日休門,我無處可去,待在院子裏,也隻會讓盧氏謾罵。”


    恰好,蕭念安被詔入宮,所以他才敢趁沈憐心不在院子裏的時候,偷偷的跑出來吧。


    他低著頭,一副委屈的樣子,“我沒有弟弟那麽聰明,不知道討母親歡心,出府禮佛那麽好的事,也輪不到我頭上。”


    他死咬著唇角,“爹說,如果傲世做得好,下個月就帶他入宮參加宮宴,而我,最好待在府裏。”


    每年入宮露臉的機會就那麽幾次,蕭寰宇隻是因為一件衣服,被上官焱不喜,就成了他不得入宮的說辭。


    他自然咽不下這口氣。


    可偌大的侯府,真的沒有他的棲身之處。


    他說完這些,仍不見沈非晚有反應,當下跪在地上,“大伯母,求您了!我真的什麽都不會做的,我就找個角落或者柴房,待到晚上就行。”


    他直接磕了兩個頭,聲音很響……


    上一世,他不曾這麽求過沈非晚。


    沈非晚為他們做什麽,都被他當做理所應當,他甚至在佘夫人離世之後,嗬斥沈非晚狼子野心。


    說她利用他們父子三人,終於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誥命夫人之位!


    而那些,都是用他們的人生換來的!


    她那麽苦心孤詣,卻得不到一點信任,如今,他倒是病急亂投醫,把沈非晚當成了救命稻草。


    “如果,我也要你走呢?”


    沈非晚緩緩開口,她的目光一直墜在蕭寰宇身上,看著他眼底渙散的情緒一點點淹沒下去,他不敢有任何憤怒和恨意,所有的情緒最終化作了一片漠然的汪洋。


    “那我隻能走。”他忍痛說出這一句,緩緩撐著膝蓋離開。


    卻聽得沈非晚吩咐竹影,“給他帶些吃食,讓田管事帶他去莊子上吧。”


    她終究沒有狠得下心。


    無論上一世恩怨如何,蕭寰宇都沒有傷過她,他隻是性子頑劣罷了,再頑劣,也不會再消耗她的心神。


    與其讓他天天在府中繞著西院轉,倒不如直接送出去。


    眼不見,心為淨。


    “可盧氏……不會準我出去的。”蕭寰宇眼神亮了一瞬,又暗了下去,“現如今,西院是盧氏掌管。”


    他的頭垂得更加低了。


    覺得是他爹專寵妾室,讓府裏失了規矩,不像世子,隻有沈非晚一位正妻,那兩個認養的嫡女,更是活得自在尊貴。


    而他,快要連一席之地都沒有了。


    “我會派人跟盧氏說,待明日,你便去武館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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