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的一番話讓駱玖語心中了然。


    半年前瑾王曾至蜀邑,薛嬌求愛不成。


    由此可斷定,薛嬌前世苦尋之人,便是瑾王無疑。


    隻是,瑾王這等人物曾來過蜀邑,她何以不知?


    不過,此刻相較於疑惑,駱玖語更多的是驚訝。


    夜雨及暗衛並未知瑾王遇襲之全貌,隻是聽聞坊間傳言。


    竟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毫無頭緒之下,查出諸多線索,委實不凡。


    “屬下本欲追蹤,但擔心主子這裏有……咳,危險,故而未曾繼續。那女子行蹤飄忽,日後恐難尋覓。”


    夜雨心中懊悔,若早知主子與駱小姐正行風雅之事,他又豈會分心於此。


    如今那女子未擒獲,還惹了一身騷。


    瑾王斜睨一眼,心中暗道:你也知曉自己多餘。


    “夜雨侍衛無需擔心,薛嬌離去前,我已略施薄懲,至少三月內,她亦不好過。”


    駱玖語突然爆出一語。


    眾人皆曆經過金山坡之戰,亦知曉秦槐、陳爽審訊之事。


    此刻聽聞駱玖語此言,皆莫名的感覺到脊背發涼。


    “桑兒,剛才未曾見你對她出手?”


    瑾王彼時雖動彈不得,但因為怕小丫頭吃虧,目光始終不離其左右。


    “哦,我佯裝攻擊不成的時候,已經悄然將毒粉撒出去了。”


    駱玖語隨口道來,語氣淡然。


    “……”


    夜雨及一眾暗衛皆默默後退了一步。


    駱小姐行事,連主子都未曾察覺,若要出手,他們又能如何?


    瑾王此刻麵上雖是平靜,實則也是背後發涼。


    如此想來,剛才他行唐突之事,小丫頭對他的確是仁慈了。


    他更覺得那個薛什麽之事,有必要向她解釋一二。


    “咳,桑兒,經夜雨提醒,我才想起那女子或許是見過的。但彼時她欲施毒於我,被我及時察覺,未能得逞。”


    察覺下屬肩頭微顫,他又靠近幾分。


    “除你之外,她人我皆不會近身接觸,更不曾記其姓名、相貌。這一點在馬場時,我已與你言明。你是知曉的吧?”


    “咦?殿下險些遭人暗算,對那人卻能不縈於心,莫非您患有遺忘之疾?”


    駱玖語心中疑慮頓生。


    若換作是她遭遇此景,定會錙銖必較,誓不罷休。


    瑾王殿下此等人物,胸襟果真是寬廣如海,氣度非凡。


    然而她又如何知曉,暗殺、碰瓷、色誘這些醃臢伎倆,瑾王幾乎是月月得見,屢見不鮮。


    自是不會對樁樁件件皆銘記於心。


    果然,一轉頭,瑾王就瞧見下屬們肩頭抖動愈發劇烈,各個低頭如小雞啄米般。


    對耿直無心的小丫頭作解釋,果然有些多此一舉了。


    “咳,那你給她下了何毒?”


    瑾王岔開了話題。


    “其實也非毒,隻是一些植物粉末,名曰香顏。此香顏對常人無害,但恰恰與薛嬌不同,她荒淫無度,平日裏便隨身裝著怡情香。見到絕美男子,便會色誘,若是色誘不成,就使用一二。哦,對了,便是殿下上次險些中招之物。”


    這話落入瑾王耳畔,好似在誇他皮囊尚可,卻又似將他比喻成了兔子那般待捕的獵物。


    他一時之間,竟不知是該歡喜還是鬱悶。


    “當她再度尋歡之時,香顏與燃起的怡情香相遇,便起了作用。那時她便會……神誌不清,下身潰爛,周身腐臭。越是荒淫,其效越烈,甚至還會大庭廣眾之下袒裼裸裎。咳,至少三月內,香顏之效不散,故這三個月,她要麽清心寡欲如尼姑,要麽最終潰爛而亡……”


    “嘖嘖……”


    真乃是最毒婦人心。


    夜雨及暗衛一眾已經下定決心,日後在王府,首要之務便是對這位未來王妃言聽計從,其次方是主子。


    “對了,你們追捕她時,可有受傷?”駱玖語熱心問道。


    薛嬌此人無恥至極,難保不會使一些下作手段。


    “我等並未有何不適。”夜雨趕忙迴答道。


    駱玖語又不放心的打量了麵前數位暗衛一番,見其麵色的確無異,方稍感安心。


    “眼觀麵色,你們應無大礙。不過,若有不適,亦可告知於我。”


    “屬下謝過王妃……”眾人異口同聲的迴應。


    “王妃?!”


    這突如其來的稱唿讓駱玖語大驚失色。


    “咳,咳,咳——”


    不僅是她,瑾王亦被下屬之舉嚇了一跳。


    “你,你們,休要胡言,我,我,並非……”


    “無妨,他們喚得對。”瑾王已經迴過神來,點頭認可這個稱唿。


    他心中暗想,迴去定要好好賞賜這些個有眼力見兒的一番。


    “不,不,不是的,殿下。臣女還未......總之,現在不許叫我王妃。”


    “……是。”


    暗衛們個個抓耳撓腮、不知所措。


    “那、那便、便好。”


    駱玖語一結巴,對麵眾人亦隨之緊張,深怕他們之前的自作主張引來未來王妃的不喜。


    暗衛們一抓一撓間,駱玖語忽覺有些蹊蹺,她又細看了左側那兩人一眼,遂而明白。


    “你們二位可是剛才那賣麵具與賣糖葫蘆的大哥……”


    “啊?”那被點名的兩人頓時警鈴大作,“不,不是,什麽麵具,糖葫蘆。”


    “我沒看錯的,你是賣糖葫蘆的那位,你是賣麵具的。”駱玖語認真辨認。


    她有一項特能,那便是過目不忘。


    尤其是對人,她會不經意間記住那些人的微小動作。


    就如在縣衙的魏明,哪怕蒙了黑巾,她亦是能認出。


    這兩位暗衛亦然。


    哪怕他們那時刻意易了容,換了衣服,但那些不經意的動作卻改不了,如此難逃她的法眼。


    “桑兒何以識得他們?”瑾王頗感興趣。


    “雖他們先前換了百姓衣裳,麵上亦有改動,但眼神與習慣動作,卻是難以掩飾。”


    駱玖語目光流轉,又望向旁邊幾人,繼續道,“還有那位是賣河燈的,我曾在街上見過。”


    “……”


    瑾王與十位暗衛的目光,皆聚焦於夜雨身上。


    夜雨費盡心思,讓眾人易容換裝,甚至還讓他們改變了口音,卻未料片刻間便露出了破綻。


    “駱小姐真是慧眼如炬,在下佩服之至。”


    夜雨此刻唯有欽佩之情。


    “我也是淺見薄識,不過多留意了幾分異樣罷了。”


    她看得出這些都是高手,能被人當麵誇讚,心中也略感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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