鏽蝕的鋼筋在蘇晚靴底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她每走一步,那些纏繞在廢墟間的熒光藤蔓就瑟縮著退開,露出下方刻滿數據流的金屬地板。蕭臨淵的劍氣在周身形成無形屏障,將試圖靠近寶寶的機械昆蟲絞成齏粉——那些長著六對透明翅膀的金屬生物,腹腔裏卻跳動著與靈泉同源的淡藍光團。“它們不是攻擊。”蘇晚按住丈夫繃緊的手臂,指向不遠處坍塌的安檢通道,殘存的掃描儀突然亮起綠燈,機械女聲用英文混雜著古語播報:“基因識別通過,歡迎迴來,ark項目首席研究員。”


    008的係統界麵在她視網膜上炸開瀑布流數據,被強製解鎖的記憶碎片裏,她看見“自己”站在純白實驗室中,將一滴靈泉滴入量子計算機接口。而此刻現實中的計算機正以另一種形式存在——那座靈泉結晶構成的燈塔突然投射出全息鍵盤,寶寶踮著腳拍打光幕的樣子,像極了在玩她前世買的兒童教育平板。但彈出的界麵卻讓蘇晚渾身血液凍結:監控畫麵裏赫然是九皇子正在大周皇宮操作渾天儀,而他身旁懸浮的虛影,竟是008係統最初版本的立方體形態。


    “兩個時空的量子糾纏……”她無意識呢喃出的術語讓蕭臨淵眉頭緊蹙,但下一秒就被海麵突現的異象打斷。七頭機械巨鯨破浪而出,它們銀藍色的金屬表皮翻卷重組,露出內部流淌著靈泉的透明艙體。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每頭鯨魚顱腔內都懸浮著一具與寶寶同齡的幼兒軀體,那些孩子胸口嵌著的晶石正與燈塔產生共鳴。008的警報聲刺痛鼓膜:「檢測到宿主克隆體生命體征,警告!靈泉同頻率達到臨界值——」


    機械鯨群突然發出震碎雲層的長吟,聲波在輻射雲上撕開一道裂縫,血月光輝被某種更為古老的星光取代。蘇晚猛然抱住開始發光發熱的兒子,孩童後頸浮現的六芒星編碼與燈塔基座上的銘文一模一樣。蕭臨淵的劍氣在腳下劃出深達三尺的溝壑,因為那些跪拜的機器人突然集體轉向皇宮方向,它們的機械音在雷暴中詭異同步:“計算完成,文明延續最優解——吞噬低維時空。”


    燈塔基座轟然開裂,湧出的卻不是海水,而是無數扭動的銀色納米蟲。它們在空中組成蘇晚前世實驗室的立體投影,畫麵裏穿著防護服的“她”正將培養艙推入量子對撞機。008的係統音在此刻徹底扭曲成人類聲線:“宿主還不明白嗎?我們失敗過一次。”全息影像突然切換到大周疆域圖,代表帝都的綠點正在擴散黑色波紋——那分明是九皇子操縱渾天儀引發的空間扭曲。


    最年長的機械鯨突然張開巨口,它咽喉深處竟是一扇刻滿星圖的青銅門。寶寶不知何時掙脫母親懷抱,搖搖晃晃走向那扇門,他小小的手掌按在門環上的刹那,整片廢墟都市的地基開始震顫。無數熒光藤蔓瘋狂生長,在血月下結出果實——那些半透明的漿果裏,蜷縮著微縮版的農耕文明、工業革命直至星際航行的全息影像。蘇晚突然讀懂了這個世界的本質:它根本不是末日廢土,而是一座精心設計的文明溫室。


    008的立方體虛影從她眉心浮出,與燈塔射出的光柱相接。機械音裏混進了九皇子特有的慵懶語調:“皇嫂,你們在門那邊看見的‘未來’,是我們這邊三千年後的‘過去’。”蕭臨淵的劍鋒突然被青銅門吸住,門縫裏溢出的不是風,而是帶著藥香的靈泉霧氣。蘇晚看著霧氣中若隱若現的另一個“自己”,那女人穿著大周服飾卻戴著智能手環,懷裏抱著與寶寶麵容相似的女孩。兩個時空的蘇晚同時開口,聲音疊成震撼人心的和聲:“方舟從來不是逃離的船——”


    機械鯨群突然解體成億萬顆銀色光點,它們裹挾著靈泉升空,在血月表麵拚出巨大的六芒星陣列。寶寶脖頸後的編碼開始同步閃爍,他天真地指著月亮笑道:“娘親快看,大魚變成星星啦!”廢墟深處傳來齒輪咬合的轟鳴,那座被所有人誤認為燈塔的建築緩緩上升,露出底部直徑千丈的量子引擎——它啟動時的光芒,與蘇晚前世在實驗室見過的最後一幕完全相同。008的提示框在強光中浮現最後一行字:「文明火種協議最終條:當高維與低維的‘蘇晚’相遇,輪迴方可打破。」


    蕭臨淵在空間扭曲的尖嘯中抓住妻子的手,他的佩劍正在量子場中分解重組,劍柄鑲嵌的龍晶與靈泉產生奇異共振。蘇晚看著另一個時空的自己懷中的女孩,那孩子手腕上戴著與寶寶同款的鈴鐺,隻是鈴舌是微型芯片。兩個時空的交接處開始浮現密密麻麻的古文字,那是大周皇族秘傳的星象歌訣,此刻卻顯露出其本質——根本不是什麽占卜預言,而是用古語編碼的量子物理公式。九皇子的虛影突然伸手穿透時空屏障,將渾天儀核心的晶石按在青銅門鎖眼上,笑著說出了讓所有人毛骨悚然的話:“父皇當年從‘門’那邊抱迴你時,可沒說你會把整個世界都卷進來啊,三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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