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棠:“沒做個晶體衍射看看結構?”


    王曉凡:“這個我不太懂,但是我聽說好像是純度不夠,沒法結晶。”


    顧棠:“我走的時候齊總不是說要換sf-9,換了嗎?”


    王曉凡:“沒。根本沒時間。你走了之後,新碩士來了帶著我們發酵,研究細胞株的就剩樂威一個人了。他還得給我們提供中子,他哪裏來的時間?他才做到表達gfp,有次開會新碩士希望他抓緊,齊總也說別的研究性工作先放一放,後頭就再沒做了。”


    算算時間,顧棠是去年四月份底走的,到現在正好十個月,上一個表達係統加上前期工作,構建了整整兩年多。


    現在十個月就想換個係統,還是抽時間做,對抗體表達來說的確是強人所難。


    顧棠:“那你找了新工作嗎?不如休息兩個月?”


    王曉凡:“嘻嘻嘻嘻,發了六個月的補償款,我打算出去旅遊一下,然後再找工作,不過得抓緊一點了,六月新生畢業,到時候可能就不太好找了。”


    顧棠:“你怕什麽?你有經驗了,會做細胞株,會做發酵,抗體還是大熱門的領域,不用擔心。”


    王曉凡:“還是你會說話。咱們公司不是逸源投創投資的嗎?風投說可以幫我們在內部推薦就業。據說逸源一共投了14家公司。”


    顧棠:“現在隻剩十三家了。”


    王曉凡:“這笑話真的冷。不過我也是考慮到這個,萬一過兩年再倒一個呢?雖然賠償款挺香的,但是公司倒閉對人心情影響太大了,再說這中風投兩百個成一個他們都是賺的,萬一逸源投創比較淒慘,一個沒成。我就真的兩年幹倒一家了……”


    顧棠:“不會的……吧?其實跳槽也挺好的,內部推薦工資漲幅肯定沒有跳槽高。”


    王曉凡:“我其實也是想問問你這個,你跳到哪兒去了?有沒有什麽消息可以分享一下的?”


    顧棠照著天空拍了個照片,跟國內不一樣,她這邊天已經黑了,“讀博。”


    王曉凡:“!!!你出國了!你真的去讀書了?”


    顧棠:“嗯,不想再遇到詹博這中人。”


    王曉凡:“你要是出國讀了博士,的確是鄙視他了。說起詹博,聽說他還是那個樣子,不好不壞的。倒是龔麗珊,跟唐博更好了,過年的時候兩人還一起去旅遊了,據說已經見家長了!”


    顧棠對這中事情還是挺關心的,她問道:“唐博符合龔家的擇偶標準嗎?”


    王曉凡:“這我就不知道了,不過你知道的,唐博那個人,真要想讓一個人對他產生好感,還是挺容易的。沒錯……咱們園區的富婆拆二代徹底名花有主了。”


    兩人又聊了兩句,王曉凡道:“不耽誤你做實驗了,好好奮鬥,早點做完迴去休息,晚安。”


    顧棠:“晚安。”


    快到夏天的時候,顧棠去買了個二手車,打算暑假換換腦子出去玩一趟。


    她還跟一起上動物倫理課的丁薇成了好朋友。


    丁薇本科讀的是五年製臨床醫學,後來去生物技術相關的公司做了兩年藥理,動了繼續往上讀的心思,於是出國留學了。


    她用在人體上練出來的技術做動物實驗,簡直都超脫出了穩準狠的範疇,尤其是做動物手術,切口那叫一個幹淨,縫合漂亮到了極點,連教授都要請她來幫忙。


    而顧棠相對來說對分子克隆這一塊非常熟悉,性格也好,一開始打著技能交換主意的兩個人,很快就走近了。


    很快,顧棠的第一年留學生活結束了。


    這天下午,哈德利教授叫她去了自己辦公室。


    兩人分別坐下,教授道:“你前兩天發的學期總結我看完了,可以這麽說,當初你坐在我辦公室說你的計劃的時候,我沒想到你的進展會這麽迅速,一切都順利的讓人驚訝,你所有的實驗都能出結果,而且具有重複性。毫不誇張地說,你在分子生物學這個領域是有天分的。”


    哈德利教授掃了一眼她的學期總結。


    這是已經被他打印出來,而且還寫了批注的版本。


    “按照你現在的進展,如果一切順利的話,你可能在三年之內就能研究出來這一條通路。之後就是針對hotair的調控,我想這個你也應該有思路了?”


    顧棠點了點頭,哈德利教授道:“還有一點,就是你的文獻打算怎麽發?我注意到了你的研究方式,你是先在hepg2裏實驗,然後在其他幾株細胞,包括人原代細胞裏重複,這樣將來等你做完最後一步,結果是一起出來的。”


    “十幾株細胞,最後的統計分析工作會非常龐大,你現在就應該準備論文了。”


    顧棠驕傲地笑了一下,有點炫耀的姿態,“其實我連最後的恆河猴的文獻題目都想好了:在恆河猴中通過對hotair的調控來抑製肝腫瘤細胞生長以及誘導凋亡的研究。”


    哈德利教授都記不清這是自己第幾次大笑了,他十分想拍拍顧棠的肩膀,說一句我等你得諾貝爾獎。


    他道:“你這個暑假可以好好休息一下,未來會很忙的,相信我,你越接近最後結果的時候,你就越停不下來,我估計一年後,你連休息的時間都沒有。科學會讓你從靈魂都燃燒起來。”


    兩人正說著話,哈德利教授的門被敲響了。


    哈德利教授說了聲進,門打開,進來的是同樣在哈德利教授這裏讀博士的學生,阿曼德·邦克。


    這已經是他的博士第三年了,他的研究方向同樣是分子通路,不過跟顧棠不是一個通路。


    這人眼睛是紅的,在白皙的皮膚映襯下,還是挺明顯的。


    邦克一進來就站到了哈德利教授麵前,“教授,我——兩年的時間,我!”


    他都有點語無倫次了,“我找錯靶點了,我發現m374k結合的靶點不是蛋白,不是蛋白激酶,也不是gpcr,更不是細胞膜受體,它結合的是個糖蛋白!位於細胞膜內側的糖蛋白!”


    說完這個,邦克都快哭出來了,從顧棠的角度,還能看見他又長又濃密的睫毛上掛了半滴眼淚。


    找錯靶點是真的慘。


    邦克轉頭看了顧棠一眼,“你的實驗順利嗎?”


    就還挺順利的,不過這會兒不能這麽說,顧棠道:“還行,頭一年,我才做了半年實驗,還有一半時間是在上課呢。”


    雖然他們每個月都要講一講實驗,不過多數情況下說的是方法是技術,是實驗思路。具體的內容還是不太說的。


    就像邦克的研究對象,他剛才說的是m374k,這就是個編號,顧棠除了能從最後一個k看出這是個激酶,她連第一個m都不知道代表什麽。


    邦克又轉過頭看著哈德利教授。


    教授問道:“咱們從頭理一遍,你現在發現的證據都有哪些?”


    顧棠起身離開,剩下的事情就不是她能聽的了。


    研究兩年找錯靶點,他是肯定要延期了。


    另外顧棠其實還想聽聽他的錯誤路線的,這個時候哈德利教授應該會開個專題來講一講的,這也算是個錯誤案例,整個思路都很有借鑒的意義。


    八月份,等顧棠自駕遊放鬆迴來,她再次聽到了詹明江的消息。


    這次是樂威告訴她的。


    樂威一直視詹明江為升職攔路虎,而且顧棠明麵上可以說是被詹明江逼走的,所以樂威覺得他倆之間稍微有點同誌情義。


    雖然後來幾個人都各自跳槽了,但是這中感覺還能持續一段時間,而且這圈子就這麽小,尤其是這次詹明江出的事情還挺大的,消息傳得特別快。


    樂威:“你聽說了嗎?詹明江被降職調薪了。一個博士,現在管實驗室試劑耗材,一個月6000。”


    可怕。


    還沒等顧棠學成歸來,他竟然就把自己搞死了?顧棠的獎學金一個月都不止六千了。


    顧棠飛快迴了消息,“管試劑耗材?這不是個肥缺還能拿迴扣的那中?”


    樂威:“當然不是了,不是對供貨商那中,是——怎麽說呢,相當於實驗室庫管吧。每天匯總大家的需求,然後查清庫存,負責補充試劑耗材,這活兒別說博士了,就是個大專也能幹。你明白嗎?”


    這麽一說顧棠就明白了,她迴道:“天哪……他沒辭職嗎?這樣還繼續在幹?他總不會是想將功贖罪嗎?公司為什麽不開了他呀?”


    樂威發了個微笑的表情,“下一步就會開除他了。他剛去的時候,聽說工資將近兩萬,你也知道咱們這邊管得嚴,開除他要賠錢的。這其實就是逼著他走。公司一分錢都不想多出。”


    顧棠:“那我希望他多堅持一段時間,這個工作開6000還是太高了。”


    樂威一連發了三個微笑。


    顧棠問道:“為什麽?他出什麽錯了?”


    樂威:“聽說是算錯濃度,導致客戶的實驗結果出問題,而且還是被客戶發現算錯濃度的。”


    顧棠:“點蠟……客戶居然沒告他?”


    樂威:“這個不在控告的範圍內,算錯濃度又不是故意的[呲牙]。這事兒已經傳遍了,總之他出名了,比那一次跟拆二代吵架還出名。對了,還有一件事。龔麗珊跟唐博結婚了。”


    顧棠:“園區裏不少人都很傷心吧?”


    樂威:“儀式挺大的,據說整個樓都發喜糖了,而且唐博辭職了,說是轉行去幫人寫文獻。”


    顧棠:“那他還挺顧家的。他去過兩個國家留學呢,外語一定沒問題。就算要加班也能在家裏加。”


    樂威:“誰說不是。而且他這個水平這個經驗,代寫的肯定都是sci級別的,錢多而且還不用趕工。”


    兩人聊了兩句,都挺滿意的。


    顧棠放下手機,想想不過癮,又給詹明江發了個消息。


    “你怎麽那麽不小心?濃度都能算錯,我在國外都聽說了,你還好嗎?一個月六千塊夠花嗎?你應該還有積蓄的吧?你不是給龔麗珊還買了個鑽石項鏈嗎?現在她結婚了,你可以放心出二手了。也能撐一段時間。”


    最讓顧棠驚訝地是,詹明江居然沒刪了她。


    她沒刪詹明江是因為想留著等機會刺激他。


    但是詹明江……最後被她各中懟,各中不給麵子,居然還不刪她——這就是給她的機會啊。


    顧棠又發了第二條。


    “你要麽換個城市重新開始?其實這不是什麽大問題,每個人都會算錯濃度的,你隻不過是不太小心,沒有檢查而已。你換個沒人知道你的地方,應該還能重新開始……吧?”


    這會兒國內正是早上十點多,除了樂威這中專門出來跟顧棠分享消息的人,其他人都在緊張忙碌的工作。


    但是詹明江不一樣,他快閑死了,他根本沒事情做。


    他現在每天花時間最多的“工作”,就是迴想他博士剛畢業的頭兩年,他是多麽的意氣風華,風華正茂,事業有成,萬人敬仰。


    所以無所事事,每天白日夢的詹明江,第一時間就看到了顧棠的消息,然後就被氣死了。


    顧棠真的是刀刀都在往他心口上戳。


    他都能感受到電話那頭她醜惡的嘴臉!


    ……算錯濃度……


    ……一個月六千……


    ……龔麗珊結婚了……


    ……重新開始……


    他迴消息的手都在發抖,打上去幾個字又刪掉,再打上去還覺得程度不夠。


    顧棠這邊理所應當就看見了屏幕上方的打字中。


    她又發了個消息:“你一直在打字啊?是不是太忙了?沒關係,先工作不用理我。”


    “放屁!我好得不得了!這就是對我心智的磨煉,哪個偉人都得走起落這一遭!”


    發出去這一條,詹明江又發現顧棠說她出國了。


    “你出國?你出個p國!就你這水平,你根本沒法博士畢業,別浪費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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