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當真要迴去?”


    “是!”難得高長恭沒有無視他,顧子墨用力的點頭道。


    見高長恭臉色暗了下去,顧子墨忙對高長恭解釋:“我出來時匆忙也沒帶……”


    話沒說完,大帳外突然傳來了東鳴的聲音:“殿下,不好了,突厥使臣突然暈倒,軍醫束手無策,還請殿下前往定奪……”


    東鳴話音未落,高長恭便已經將顧子墨放下,冷著臉朝大帳外邁去。


    顧子墨急忙追出去,奈何等他追出去時,已經不見了高長恭和東鳴的身影。


    “他這麽忙,應該也無瑕管我。”


    看了一眼蘭陵王的大帳,顧子墨打算先離開這在說。


    剛走到大營出口,不料卻被人攔下。


    “顧大人,請留步!”


    “怎麽了?”顧子墨疑惑,來時這士兵態度還如此客氣,怎的現在這般兇猛?


    “殿下有令,任何人不得出入!”


    守門的士兵極其嚴苛,毫不通融的板著臉持著長槍擋在顧子墨麵前。


    顧子墨麵色暗下,“他何時下的軍令?”


    見顧子墨不相信的語氣,士兵有些不耐煩道:“顧大人這是懷疑小的了?”


    “我方才一直在殿下大營,他好像沒下過這道軍令……”


    “方才沒有不代表現在沒有!顧大人還是別讓小的為難了!軍令如山,我等也是奉軍令行事!”


    顧子墨眼下出這大營已成難題,看來要在高長恭忙碌時離開這是不可能了。


    如今也隻能等他迴來在開口了。


    折迴蘭陵王的大帳內,顧子墨四處看看,目光定落在了那桌案處的那根長笛上。


    他想起先前在大營外聽到的笛音。


    “吹的這麽好聽,都可以當樂師了……”


    拿起了那根長笛,顧子墨正要放在嘴邊試試,一道尖銳的聲音傳來:“你好大的膽子!殿下貼身之物,豈是你說動便能動的?”


    顧子墨握著笛子的手抖了一下,斛律雪今日的打扮可謂是英姿颯爽。


    一身戎裝,簡單的束發,沒有任何多餘的首飾,卻也美的這般奪目。


    果然不愧是大齊的第一美人。


    隻是,她說話的語氣刻薄,以及她此刻審視著顧子墨的神情不屑,竟是和她這身大氣的裝束天差地遠。


    “雪小姐,別來無恙。”


    對於斛律雪,顧子墨一直覺得她討厭自己討厭的有些莫名其妙。


    “誰跟你別來無恙!!”


    剜了一眼顧子墨,斛律雪冷著臉上前,一把奪過了顧子墨手中的笛子,“你以為你是誰!破例被提拔成了幕僚又怎樣?沒有武功,沒有韜略,像你這種人隻會添亂,根本不配來軍中!”


    “……”


    被人說的這麽不堪,顧子墨卻並不生氣。


    他想,或許可以利用斛律雪離開這裏。


    心思已動,顧子墨便上前,對斛律雪一臉殷切的道:“雪小姐可知我為何來此?”


    “我管你是為何,識相點你就給我滾!別在這裏丟人現眼!”


    見斛律雪巴不得自己離開這兒,顧子墨心中計劃已經基本上確認可行了。


    臉上旋即露出一抹無奈來,“其實不是我不想離開,而是……我找不到迴去的路……若是雪小姐能送子墨一程,子墨必當感激不盡。”


    顧子墨說完恭恭敬敬的對斛律雪拱了拱手。


    斛律雪見顧子墨神情不似作假,雖然很不屑和這種人為伍,但,若是讓此人留在大營,實在是讓她心煩。


    “跟我來吧!”


    說完,斛律雪將笛子放下,朝著大帳外走了出去。


    顧子墨心頭一喜,急忙跟了出去。


    斛律雪冷著臉在馬廄牽了匹馬,便走到大營出口處。


    果然還是被人攔住了。


    “雪小姐,可是要外出?”


    “是。”


    “雪小姐還請多加小心,突厥使臣突然昏迷,怕是有歹人出沒……”


    “多謝提醒,我會注意的。”


    斛律雪說完,迴頭看了一眼正在發愣的顧子墨。


    “發什麽愣?還不過來。”


    “嗯……”


    顧子墨急忙跟了過去,心中還是有些忐忑的。


    生怕這些人會扣留他。


    “雪小姐慢走。”


    那守門的士兵自始至終看都沒看他一眼,直勾勾的看著斛律雪,說話的語氣也同之前對他說話時天差地別。


    這便是美色的作用嗎?


    看來自己選斛律雪送自己離開,果然是押對寶了。


    出了軍營不遠處,斛律雪便停了下來。


    “雪小姐,怎麽不走了?”


    斛律雪看了一眼顧子墨,“你會騎馬吧。”


    “會……”


    “那便好辦了,你自己騎馬迴去吧,我可沒功夫送你迴城。”


    說完斛律雪指向了前邊的那條岔路對顧子墨道:“沿著左邊那條路一直走,走到頭,過了橋,便能看到全甬城了。”


    “不管怎樣,還是要多謝雪小姐。”


    顧子墨自然是認識路的,方才也是隨口一說。


    踩上馬鐙,上了馬,斛律雪卻是看也不看一眼顧子墨,轉身便要往軍營方向而去,顧子墨並不介意斛律雪的冷淡,一揮馬鞭,揚塵而去。


    斛律雪剛走幾步,便迴頭望向了顧子墨消失的背影,一抹冷笑在唇角蔓延。


    高長恭剛一迴軍帳便發現顧子墨不見了身影。


    沉著臉走出大帳,去馬廄一看臉色大變。


    “來人!”


    “殿下,怎麽了?”


    高長恭冷冷的看向了馬廄的主管士兵,“疾風呢?”


    “殿,殿下饒命……”


    士兵嚇的連忙跪下一邊磕頭一邊顫聲道:“是,是雪小姐,牽走了疾風……小的罪該萬死……”


    “你的確該死!”


    高長恭一腳踹到了那士兵的頭上,目光陰鷙的走出了馬廄。


    斛律須達正好迎麵走來,撞見高長恭一副要吃人的模樣,忙上前詢問:“是哪個不長眼的得罪了殿下?”


    高長恭沒有說話,陰冷的視線卻是定在了那剛從外麵返迴的斛律雪身上。


    斛律須達順著高長恭的視線望去,看到自己妹妹,臉色倏地一沉,“難道是,雪兒?”


    斛律雪一眼便看到了高長恭,正要上前去,卻發現高長恭的臉色冷的駭人,不由得腳下的步伐便放慢了下來。


    “疾風,是你牽走的?”


    高長恭突然發問,斛律須達一臉錯愕,斛律雪卻是心頭微微生出不妙來。


    她方才隻一心想著疾風兇猛危險且隻認主人蘭陵王,若是顧子墨騎了疾風,定會被摔個粉身碎骨。


    她一直看顧子墨不順眼,若是能讓疾風摔死他……何樂而不為?


    可她卻忽略了,疾風乃是蘭陵王的專屬戰馬,被殿下發現不見了,絕非小事。


    “是顧子墨,是他求我的……”


    “雪兒你……糊塗,疾風有多烈,你不知道嗎?除了殿下,沒人能馴服的了它,你居然讓顧大人騎走疾風,顧大人若是有個三長兩短……”


    不等斛律須達說完,高長恭已經冷聲打斷了他,“即日起,不要再讓本王看到你!”


    高長恭的冷漠和充滿殺氣,斛律雪雙腿一軟,跌在了地上,“殿下,我不是故意的,真的是他,是他求我,我才……再說他說他可以駕馭的了疾風,也是他非要騎走疾風的……”


    “滾。”


    高長恭對這些解釋,並沒興趣聽一個字。


    冷冷的轉身迴馬廄,不一會騎著一匹馬便出了軍營。


    斛律須達見斛律雪伏在地上,雙眼通紅,委屈的隻掉眼淚,終是不忍再說重話責備她,心軟了幾分,俯身將她從地上攙扶起來,“你啊,還是收拾下東西,迴鄴城吧……”


    “哥,我不想離開這兒,我真的不想離開……”


    斛律須達歎息了聲,“依我看,你還是離開為好,若是小墨他真的有什麽三長兩短,殿下看到你,絕對不會輕饒你的……”


    顧子墨剛騎到那座浮橋便發現這馬兒抗拒的厲害。


    他雖然不會武功,可馬術卻還算可以。


    但,今日卻沒曾想,讓這馬兒嚇出一身冷汗來。


    越走越發現這馬兒很是不對勁。


    “馬兒馬兒,你想摔死我嗎?是不是我方才鞭子抽疼你了?我給你賠不是,你別鬧情緒好嗎?”


    馬兒狂躁的發出了一聲,“噅噅——”


    忽然劇烈的彈跳了起來,顧子墨試圖緊緊地摟住馬脖子,卻是未能成功,那馬兒太烈了,壓根不讓他碰,竟是一陣狂躁的把他從馬背上甩了出去。


    “啊……”


    顧子墨眼看著自己就要被落入橋下的河裏,嚇得閉上了眼睛,並未看到那道一閃而過的白影以閃電般的速度攬住了他的腰。


    沒有預想的冰冷河水和被摔死的痛苦,隻有那沁鼻的梅香。


    “傷到哪了?”


    頭頂上方傳來了高長恭那獨有的渾厚嗓音。


    此時的兩人都沉浸在各自不同的情緒之中,並沒人察覺到,這句簡短的‘傷到哪了’,聲線緊繃的變了調子。


    良久,顧子墨睜開眼睛,這才發現,高長恭一頭的青絲淩亂,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裏,隱隱跳躍著焦灼。


    “殿下……”


    顧子墨抬起手,撫摸上了那絕世的容顏,觸碰到的輪廓,睫毛,鼻子,以及他微微緊抿著的唇……


    “我還活著……”


    顧子墨突然鼻子發酸,眼眶發熱,“我還活著……”


    訥訥的重複著這句話,眼睛的視線愈發模糊了。


    “都……過去了。”高長恭伸手輕輕的拂過顧子墨的背,明明動作是笨拙的,卻讓顧子墨那顆驚魂未定的心逐漸平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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