牌桌上此刻就隻剩下了君玘!和那個謝頂的中年男人。那男人拿著底牌又看了一眼,轉而抬起頭隔著長長的賭桌深深地盯了對麵這個穿著地下一層應招統一製服的君玘!,推出十萬的籌碼,然後又加了一個十萬。接著把兩張底牌扣在桌子上,食指壓在牌的中心,中指輕輕轉動著牌角,語氣悠然地開口,“我手裏的牌不錯,所以如果你跟帶你來的那個男人沒有什麽深仇大恨的話,現在最好棄牌,這樣不至於讓你的金主顏麵掃地的輸個精光。”


    他說著就對君玘露出了一個帶著些譏誚味道的笑容,整個人的氣場很穩,似乎真的是胸有成竹的樣子。他頓了頓,接著就對剛才的話補充道:“──當然,如果你真的很懂這個的話,就應該知道,我不是在偷雞。”


    “的確,相比於您,我隻有擊中那唯一一張牌才有可能會贏。除此之外的任何一張,我都沒有贏的機會。”從坐在牌桌上就一直沒有開過口的君玘輕聲開口,還是那種許久沒有說過話之後的澀然感覺,但是無論是聲音還是語氣,都非常沈穩,“雖然拿到那張牌的可能性很小,但是,我想賭一賭。”


    細碎的劉海下麵狹長的眸子水光流動,他緩慢的抬起頭來淡淡的眼神看著他對麵的中年男人,因為他抬頭的動作,左耳的耳釘映上頭頂水晶吊燈的燦爛光輝,乍然間一閃而逝的璀璨刺得那男人忍不住迴避了目光,而在這一切發生的同時,君玘!伸出手來,眼睛都不眨一下地把自己旁邊剩下的全部籌碼都推了出去,淡淡地說:“我全all。”


    …………


    連蘇南的眉毛都因此而狠狠地跳了一下!


    卓雲鬆在旁邊搭著蘇南的肩膀,表情沈痛地拍拍他,“……現在我相信我的紅包人家確實看不上了。一局輸掉七十多萬眼睛都沒見他眨一下,這輸法一般人可養不起。話又說迴來,他這是故意全all吧?──阿南,你做了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讓人家這麽恨你?”


    卓雲鬆這話倒是提醒了蘇南,因為他的關係被莫名其妙的關了將近兩個月的禁閉,那男人雖然嘴上不說什麽,但其實還是非常氣憤的吧?所以才借此機會報複的?


    這麽想著,蘇南原本皺緊的眉心反而又鬆開了。


    而牌桌上,中年男人依舊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轉著撲克牌,“這樣的牌麵和幾率下你竟然敢全all?──你是故意想輸掉你金主所有的錢,還是說有足夠的自信一定能贏?”


    君玘想說話,但他的唿吸道剛才被煙氣熏得有些發緊,這會兒微微緩過來的時候反而忍不住的咳嗽起來,他聽得見自己咳嗽的時候氣管裏響起的如同拉風匣似的聲音,止不住的咳嗽折騰得嗓子就跟被劃破了似的疼。


    而這個時候有人往他麵前遞了杯純淨水,他下意識地拿過來狼狽地喝了幾口,這才將將地緩過來。


    他抬頭想對遞水給他的蘇南說謝謝,蘇南卻先他一步開口,用那種對輸錢毫不在意的態度和帶著點寬慰安撫的語氣對他說:“別著急,輸了也沒關係。”


    原本準備道謝的君玘聽到這句話的瞬間幾乎是狼狽地轉過頭移開目光,原本靜如止水的臉上一瞬間浮現出一絲非常複雜的表情,然後轉瞬即逝。


    謝頂的中年男人在此期間一直沒有動作,他表情謹慎地盯著君玘!的一舉一動以此來更加準確地判斷對方是不是真的在偷雞。然後,等君玘再度隔著牌桌把目光轉向他的時候,他臉上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興奮表情,跟著推出全部的籌碼,“我跟!全all。”


    在多少雙眼睛的注視下,荷官穩穩地發下最後一張河牌──是一張10。


    紅桃10!


    連至始至終都從容自若的蘇南都怔住了。


    大局已定,中年男人翻開自己的兩張底牌,akqj10!他果然湊成了最大的順子!


    他再度看向君玘,那笑容中有贏錢的快感和明顯的鄙夷,“──你輸了。”


    第八章 贏迴來的男寵


    他再度看向君玘,那笑容中有贏錢的快感和明顯的鄙夷,“──你輸了。”


    ──


    “是麽?”咳嗽之後君玘!的聲音更加沙啞了,他說話的聲音變得非常小,但是一字一句,幾乎是擲地有聲一般,異常的清晰,“──我看未必呢。”


    接著,他翻開自己的底牌,紅桃9和紅桃7。


    公共牌裏麵,有紅桃j、10、8。


    ……竟然真的讓他擊中了那張唯一有可能讓他贏的紅桃10,讓他不僅湊成了同花,還拿到了順子!


    雖然不是很大,但在德州撲克裏,除了皇家同花順以外,這已經是最大的牌了!


    從今天晚上開始就一直在這張桌上贏錢的中年男人看著自己前麵轉眼之間就輸得一幹二淨的籌碼,臉色慘白慘白的,死死的盯著君玘,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旁邊帶著眼鏡的卓雲鬆看得下巴都要掉下來了一樣張大嘴巴,過了好半晌才反應過來,僵硬著轉動眼珠兒看向同樣震驚不已的蘇南,“我……靠!……你這找到的不是一隻吞金獸,這是一棵搖錢樹啊!……”


    蘇南靜靜地垂眼看著坐在椅子上等侍應生幫他收籌碼的君玘,複雜的眼神裏充斥著興奮好奇和疑惑探究,沒有接話。


    君玘等侍應生幫忙收好籌碼放在他前麵桌上之後從椅子上站起身來,自己伸手把堆成小山的籌碼推到了蘇南站著的位置。


    “給我幹什麽?”蘇南說著用玩味兒的目光在他兩個朋友身上轉了一圈兒,接著說道:“剛才他們說了,不管贏多少都算給你包的紅包。他們想賴賬的話也是來找我,這些是你的,收著就是。”


    君玘聞言自嘲地勾勾嘴角,他的嗓子已經很疼了,沙啞的聲帶每掙紮著說出一個字都讓他感覺備受煎熬,“我又沒辦法離開這裏,要這麽多錢有什麽意義?”


    沙啞的聲音聽起來帶著某種奇怪的孤單感,讓蘇南感覺這個男人就好像被世界都遺棄了一般的沒有絲毫存在感……


    蘇南覺得自己又為這個男人動了惻隱之心──盡管他知道自己的惻隱之心在遇到這個老男人之後出現得太過頻繁了,但卻仍舊無法打消這種念頭。


    於是他略微斟酌了一下,就再度開口,意味深長地對君玘說:“那麽,你用這筆錢讓自己離開這裏不就行了?”


    “這不可能。我是沒有資格為自己贖身──”


    君玘的否定被蘇南打斷,他個子很高,於是微微低頭,在君玘!耳邊用一種非常曖昧的態度和非常認真的語氣對他說道:“……我的意思是說,我把你買出來,好不好?”


    他用了一個非常清楚明白的字──“買”。


    他顯然不知道君玘!的身份,也不可能知道君玘!不能獲得自由的事實,但在他完全不知道這些的情況下,他還是說了“買出來”──是我買了你,我占有對於你的一切權利,所以你就隻能獨屬於我。


    下意識說出這個字的時候,可能連他自己都沒察覺到,這是一個獨占欲多麽明顯的字眼……


    但是不管他用了什麽字眼,君玘都不在乎,他真正在意的,是這句話所要表達的意思。


    蘇南不過寥寥的十幾個字,卻讓君玘如同被釘住了一般,怔在當場。他全身僵硬地牢牢盯著眼前這個高出他不少的年輕男人,淡色的唇瓣因為緊張而輕微的顫抖,好不容易才一字一頓地開口確認:“你是認真的,還是隻是覺得好玩,所以來逗逗我?”


    “當然是認真的。”蘇南在這個時候對他挑起的笑容有點兒菲薄,“我覺得你挺有趣的,與其在這裏一直包著你,還不如把你帶出去,讓你在我需要的時候隨時陪在我身邊。”


    他這話其實是典型的公子哥兒找玩具時候用的調調兒。君玘聽得出來,但他從小到大一直是奴隸的身份,這樣的話實際上並不能給他造成什麽影響和傷害。


    對他而言,隻要能離開這裏,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因為隻要他能有個名正言順的理由離開這裏,他就會暫時脫離月光島的掌控,那麽,他就可以做很多他之前沒辦法辦到的事情。


    更何況,蘇南這個人,對他而言雖然談不上喜歡與否,但是起碼並不讓他覺得討厭。


    在他腦子裏的神經因此而繃得緊緊的同時,蘇南的話還在繼續,他的最後一句話是,“你隻需要告訴我你願不願意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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