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先生高才,何處不得施展?來我府中,我承您之光,蓬蓽生輝。”濮陽很會找人脈門,薑軫這樣的人,金銀是無用的,得以誠待之。


    “殿下高看我了,我在隴西,不過一刀筆小吏。”他有才,可性子直,在底層掙紮不出頭,眼看年已五旬,估計此生便要如此鬱鬱不得誌了,誰知此處光明,讓他探到了。本因是公主而有所遲疑,可公主卻三言兩語便打消了他的疑慮。


    奸猾小人有奸猾小人的用處,正義之士自然也有正義之士的好處。


    濮陽令人收拾客舍,將薑軫好生安頓下來。至於官這一字,濮陽未提,她是不會將薑軫立即薦入朝中的,她打算以薑軫無法拒絕的理由,先將他留在府中,她府中還有幾個職銜空著,品級不高,六七品上下,但官、吏之別,如天地之分,有了官身,再往上走就容易了。


    待薑軫退下,濮陽快速轉動的大腦停住,又心不在焉起來。


    她有些日子沒去小院了,以先生之敏銳,怕是已察覺出什麽。


    可她又如何去呢?去了便是已經亂得很的心神更添煩亂。


    她總想起衛秀,想到她時而冷漠,時而溫柔的雙眸,想到她在輪椅上依然如青鬆古柏,永不彎折的脊梁,甚至想到上一世她臨死前看到的,衛秀稱得上倉皇失措的身影,她沉痛驚怒的雙眸。


    她們相識還不久,上一世,是她在旁悄悄地關注她,而今生也不過半年時光的相處,然而迴想起來,一幕幕先生或淡然微笑或挑眉不語的畫麵,竟是深刻在她心中。


    她隻好克製自己不去見先生,但那人身影徘徊心間,驅散不去。她也似在迷霧之中掙紮不出。


    更令濮陽不安的是,她起先覺得先生是女子,她不該對她存有非分之想,可數日不見先生,她竟隱隱間覺得是女子也沒什麽。


    “殿下。”有侍女入內。


    濮陽望過去,見是衛秀院中的侍女,目光微凝,客氣道:“何事?”


    “先生聽聞殿下得賢士,特贈美酒一壺,供殿下為賢士洗塵。”侍女從容,一麵說,一麵呈上一檀木托盤,盤上置白玉酒壺。


    濮陽容色稍霽,起身將酒壺接過,待侍女退下,與近侍道:“說與家令,今夜之宴,孤為東主。”


    作者有話要說:有一個事要與諸位解釋。


    就是前段時間改文案,有幾位寶寶認為我沒有必要迎合讀者。


    其實是這樣的,我先確定了結局,然後為寶寶們可以理解清楚,才對he做出了注釋,而不是改了文案,再改變結局來討你們喜歡。


    謝謝幾位寶寶對我的關心和支持,我也不會改變初心。


    第36章


    臘月裏總是一年之中最忙的時候。宮中、府上皆在籌備過年所需物事,皇城中的衙署都忙著將一年之事做一了解,而後封印過節。


    今年略有不同,隨著涼州戰事一日日逼近,朝廷裏逐漸彌漫起一種緊繃的緊張來。


    區區數千人的叛亂,竟拖了將近一個月都無結果,除了開頭一場小勝,後麵便一絲聲響都無,就如整個涼州都憑空消失了一般。


    朝中諸公麵麵相覷,這才警惕起來,皇帝下詔邊軍備戰,詔書未出京師,牽武戰敗的戰報便快馬送入洛陽,舉朝震驚!


    三萬精軍對四千羌戎,卻戰得一敗塗地,這不是國恥是什麽?


    濮陽顧不得旁的,匆匆往衛秀小院走去。


    不過十來日未至,小院仍是往昔的模樣,濮陽卻覺得有些陌生,入門,有仆婢見她來,忙入室內去通稟。


    濮陽腳下步履不亂,快步向前,心中卻逐漸抽緊,說不出的忐忑。


    衛秀很快便出來了。


    多日不見,她仍舊氣質恬淡,灑脫倜儻。


    輪椅推到屋簷下便停了,待濮陽走近,衛秀方從容屈身:“見過殿下。”


    濮陽在她身前停下,分明是早就印在心上的人,多日不見後,竟有一種充滿了疏離的陌生感。濮陽抿了抿唇,如水般溫柔的眼眸飛快地閃過局促不寧,而後淡定道:“我有要事與先生相商。”


    衛秀直身,看著她,作勢相邀:“殿下請。”


    外麵天寒地凍,確實不適宜詳談。


    二人相攜入內室。


    室內溫暖如春,與外相差甚大。待婢女上了茶來,衛秀便令諸人皆退下。


    “殿下有何不解,但說無妨。”


    室內便剩了她們兩個。


    她十餘日未至,來前濮陽也有過忐忑,若先生問她為何多日不見身影,該如何迴答方妥帖,她一路為魏軍大敗而憤怒焦灼,又為不知如何麵對先生而遲疑退卻。


    誰知到此處,先生一如往昔,似乎毫不在意她為何消失。


    濮陽難免失落,先生隻將她做主君對待,如此態度,並無不妥,隻是她由己及人,刻意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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