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庭,泛波宇航。jxs


    關尹子等人仍在此間宴飲對談,道陵天師周身法力忽然一陣湧動,引得洞府之中水波光紋閃爍如晶。敖青見狀拂袖按下洞府激撼,便見道陵天師身形漸漸變得淺淡模糊,好似以一種玄妙方式離開了泛波宇航。


    但轉眼間,道陵天師又回到原處,手中托著的一枚印章熠熠生輝,仿佛攝入了一片可不斷化轉開辟的鴻蒙混沌。


    關尹子見狀,說道“郭岱已證金仙了。”


    “好快,這已經不能用勇猛精進形容了。”敖青言道。


    道陵天師則是輕聲歎氣,說道“他所求證的,並非金仙道果。”


    關尹子點頭道“這點我早有預料,天師已經將開天禦曆符收回,可窺出郭岱修行的玄機嗎?”


    道陵天師言道“郭岱的修行,與素女元君緣法難斷,可以說哪怕是求證靈台造化開辟之功,也不過是他未來修行根基。而且……如今開天禦曆符中攝入的一片鴻蒙混沌,竟然不帶有郭岱自身修行心境,就像開辟了一個不屬於自己的世界。”


    關尹子眯起眼睛說道“此等成就,倒是與太上忘情有幾分相類,但也決絕了些。”


    道家金仙開辟的靈台世界,可依附於其他仙界、也可不依附,能引他人進入、與他人共享造化。金仙的靈台世界,乃是長而不宰、道法自然的境界,不能簡單說金仙就是他所開辟世界的主宰,可沒有金仙自覺開辟造化,這方世界也不會出現。


    同樣,如果金仙本尊法身殞落、或是發願重證修行根基,金仙開辟的靈台世界也會消失。而像天庭的玉皇大天尊,已經求證玄之又玄的不可見之境,無所謂殞落,天庭仙界與一切化轉開辟之功,已經不因他在與不在而失卻崩壞。


    諸天世界修行根基與發願各有不同,像萬壽山仙界,雖也是法自然之道的造化開辟,但鎮元子本人仍是可見。諸如開辟天國的阿羅訶大天尊、開辟靈山佛國的無量光,亦有不可見之境,但彼此成就與發願有所不同。


    天國仙界不分外圍道場與獨立的仙家洞府,眾大天使靈台造化開辟俱是天國。靈山佛國受無量光普照,諸菩薩與各乘天開辟淨土在十方大千之中。


    而自在天世界除卻波旬與娑羅門法王先後接引天魔,化轉開辟外圍道場外,天魔的孤懸靈台則是獨屬自己的成就與功果,不與他人分享。


    如此種種,凡是有形有神的超脫仙家,開辟而成的靈台世界,終歸是“有主”的。因為靈台世界本就是仙家心境化虛為實、空中生相而成,仙家本尊殞落了,這份心境也隨之散滅。


    可郭岱如今仍是有形有相,他借開天禦曆符攝入的鴻蒙混沌,並不屬於郭岱自己,哪怕郭岱殞落,這片鴻蒙混沌也不會消融。


    “如此一來,郭岱這個做法倒有些像是煉器之道。”敖青說道“據說正一神君留於世間的青冥鏡,亦曾煉化幽冥世界的一片虛空,莫非郭岱在世間撞見正一神君了?”


    “是。”道陵天師答道“我先前給郭岱所留之符,便是能隨其靈台知見而化轉,當他相還開天禦曆符時,他在世間一切知見閱曆也隨之而來。”


    “天師好妙法,這樣倒是省得下界一遭了。”關尹子讚歎道。


    敖青卻皺了皺眉頭,說道“郭岱此舉,倒是讓我想起佛國中一個說法——無量光證果,於無邊玄妙方廣世界中得青蓮寶燈,靈山造化而現。而佛國菩薩將留燈者尊奉為燃燈古佛……即便這位古佛從來不曾出現在靈山佛國之中,甚至有沒有這位古佛都不好說。”


    “這又是佛、又是道,還近於自在天魔王成就的,郭岱這修行還真是稀奇了。”關尹子歎道。


    道陵天師說道“那我知道郭岱要怎麽還地水風火令了,如此也正好了結佛頂舍利證佛果之劫。”


    關尹子卻言道“礙人成就佛果,郭岱這下算是徹底坐實佛敵之名了,這在靈山佛國之中,恐怕是比波旬更大的外道。”


    ……


    靈山是一座怎樣的山?諸菩薩、各乘天都是圍繞這靈山,開辟層層疊疊的靈台世界,一眼望去看不到盡頭,又仿佛三千世界近在眼前展開,來此之人隻感佛法聲聞精深浩大。自省靈台,不分內景外景,由此方是靈山。


    佛心舍利安置在靈山之上,但佛心舍利這個東西聽起來就覺得奇怪。佛門所謂舍利,實際上修佛者涅槃之後,肉身皮囊虹化盡消後剩下的東西。對於不修佛法之人而言,舍利就是枯骨灰石,沒有任何意義。


    但人心是肉長的,哪怕修佛者有金身成就,也不可能將心煉成金鐵吧?充其量是飛升之後,肉身皮囊化為天地靈息與物性精華,就算真有妙用感應、功德法華,那也頂多是某種奇特的天材地寶,跟是不是佛心無關。


    有趣的是,如今佛國靈山之上,除了有佛心舍利,還有佛頂舍利。而佛頂舍利不是一塊枯骨頑石,是佛國的一位大菩薩,佛頂舍利就是他的尊號,地水風火令則是他的法寶。


    帶著這諸多疑惑與不解,郭岱緩緩踏上靈山。與預想中靈山法界重重,諸多羅漢、伽藍、飛天、明王各列其位不同,眼下的靈山佛國居然一片安寧寂靜,郭岱就像是闖進了沒有人的宅邸中。


    可是等郭岱踏出第一步,他便察覺有異,因為他並不能踏上靈山,一股無形力量將他阻隔在外,無論他如何行進,靈山近在眼前,郭岱都隻能原地踏步。


    甚至郭岱施展靈台化轉之功,他依舊不能登上靈山分毫,顯然是有人在施法阻擋,而且法力之廣,遍布了整個靈山佛國。


    郭岱站定不動,靈山也沒有離自己遠去,他就站在山下,朝著看不見的山頂說道“攝提格,你當初不是說要與我鬥法嗎?為何此時拒人於千裏之外?”


    靈山之上,看不見任何人影,法華世界中須彌高巍,隱隱傳來一道聲音“靈山之中,沒有攝提格,隻有佛頂舍利。”


    郭岱麵無表情,本來想祭出白虹劍光,在靈山之上削出一條登山之徑,可轉念又收手,祭出一麵無字令牌。


    這無字令牌一出現在靈山佛國,好似滴水入汪洋一般,瞬間化融無存。可郭岱的身形居然也隨之消失,靈台法力化入整個靈山佛國之中。


    郭岱此舉看不出半分惡意與殺機,但整個靈山佛國好似都震動起來,各路佛國金剛、羅漢紛紛現出本尊法身形容,貝葉身光助無量光毫放射開來,更有諸菩薩忿化身明王,張揚千臂千麵業火滔天。


    一瞬之間,靈山佛國千變萬化,輪回內外無數景象造化生滅,苦集滅道四聖諦,仿佛要將靈台造化運轉到極致,將郭岱逼出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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