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老人讓神殿弟子拿走了餐碟一類的東西,走入殿內,拿出了一個木製的盒子。


    “你們二人誰來作答。”


    老者看向江辰與北斬晨。


    北斬晨離開上前,與老人麵對麵站著。


    老人指了指麵前的木製盒子,說道:“這裏麵一共有三道考題,一道很難,另外兩道難度相相對低一些,你閉眼抽簽,全看運氣。”


    說罷他就打開了盒子,盒子內一共三個精巧的木製圓球,圓球表麵竟看不到一絲的縫隙,可見這位老人不止在雕刻塑像上很有功力,木匠手藝也是非常了得。


    北斬晨閉眼隨意拿了一個,繼而遞給了老人。


    老者在木製圓球表麵摸索了一下,手指一按,就從圓球內彈出了一個卷起來的小紙片遞給了北斬晨。


    北斬晨也不說話,打開紙片看了看,目光微微凝聚。


    這一題似乎並沒有那麽難,看來他是運氣在這一刻發揮作用了。


    老者見北斬晨看完了考題,也就收迴了盒子,繼續坐到了江辰對麵雕刻起了他師傅的塑像。


    雖然老者說他每次雕刻的塑像都不像他師傅,但江辰卻從老者的眼中看到了濃濃的執著,他似乎真的很執著於要雕刻出一個和他師傅一模一樣的塑像來。


    這也是老者的執念,也是他現在守著這三重天的唯一樂趣吧!


    前麵的兩位守關者一位喜歡打坐;一位則是酷愛喝茶,想來那也都是他們用來打發閑暇時間的一種手段。


    否則終日的守在這不見人的宮殿內,任何人怕是都會瘋掉的。


    北斬晨在旁邊仔細思考著考題,雖然考題看來相對簡單,但他卻格外的小心謹慎,畢竟已經走到了這一步,再進一步就是三重地了,所以一定不能在這種小事上出問題。


    “一葉千秋,前輩,這是您師尊的名號嗎?”


    江辰在老者翻轉雕像的時候,看到雕像的底部有四個字,是用小篆雕刻上去的,工工整整顯得很是好看。


    “嗯!這是師傅行走江湖,給自己起的名字,師傅在神殿內隻有號,至於名字是什麽,連我師傅都沒有告訴過。”


    老者微微點頭,繼續道:“想想當年與師傅一同行走江湖也是一番別樣的經曆,師傅雖然身為醫者,但身手卻也絲毫不弱,守衛第二關的那位餘師兄的五禽戲,就是我師傅傳他的,不過他習練的一般,成就並不如我師傅。”


    提起師傅,老者口中似乎滿滿的都是驕傲,也難怪他多年隻雕刻其師尊的塑像,想必他對他師尊的崇拜,已經牢牢的鐫刻於心中了。


    “您師傅生前想必傳奇經曆,也是流傳甚廣吧!我想到現在世俗界應該也是有人記得您師傅的事跡吧!”


    江辰說道。


    “我已經許多年沒離開過神殿了,對於那些早就不知道,也不關心了,不過當年跟隨在師傅身邊走南闖北,確實也見到過一些身份不凡的人物,如果現在算算,那些人即使還有活著的,也多半與我一樣,都是年紀過百的老頭子了。”


    老者笑笑,難得有人聽他講過去的往事,他也是很樂意講出來與人聽。


    畢竟這些事早就被時間以往,現在神殿內還知道這些的人,也就隻有他們這些老頭子了。


    神殿內的小輩們,平時與他們接觸都很少,更別提有耐心聽他們講這些了。


    每次離開宮殿出去看看晚輩們,也都是給他們答疑解惑,他們完全做不到像江辰一般,朋友似的坐在這裏,對他完全沒有畏懼。


    畢竟神殿內的那些晚輩對他隻有敬重和崇拜,就如同他對他的師尊一般,所以也就失去了平等交流的機會。


    “您的師傅既然向往俠客的生活,那為何又要進入神殿,以您師傅的能力,做一名俠客不是更逍遙自在。”


    江辰好奇道。


    “年輕人,看來你對神殿有誤解啊!”


    老者笑笑,繼續道:“你以為神殿是千年古刹嗎?去了就要做和尚,神殿允許娶妻生子,甚至還允許把妻子孩子帶到神殿來,我師傅的母親生他的時候難產去世了,父親則是一位非常刻板的人,一心想將我的師傅培養成一位不凡的醫者,卻忽略了他根本不喜歡學醫,他向往外界,更向往自由,最想做的事就是做一名仗劍天涯的俠客。”


    “但因為父親的刻板,師傅的童年每日都隻能與藥經醫理書籍為伴,在師傅成年之後,他與父親鬧翻,離開了神殿,待他迴到神殿的時候,父親已經因為終年思念他鬱鬱成疾,無藥可醫而仙去了。”


    “許是父親的去世,令師傅放棄了多年的夢想,安心的留在了神殿內教導後輩。”


    “師傅是傳奇,是一位不凡的人物,他唯一沒有完成的願望,就是在仙去之前,看著我醫道通神,我指的是真正的醫道通神。”


    “這是遺憾,也是可惜吧!”


    老者搖搖頭,又笑道:“不過我也時日無多了,許幾年之內就能去見師傅了,我此生待我好的人除了父母,也就隻有收養我的師傅,所以能去見師傅,也算是我僅有的一點殘念了吧!”


    說到最後老者的臉上露出了釋然般的微笑,他已了卻生前事,這世間已經再沒有什麽可讓他牽掛留戀的東西了。


    並非此刻他就可以去自殺了,而是他的心路曆程,達到了這個階段。


    一種世間無我,我不存於世間的階段。


    或許對神殿而言,三重天,三重地內的每一位老人都是一筆寶貴的財富。


    但是對一個已經對世間沒有留戀的人來說,這何嚐不是一種折磨呢?


    老人沒有用其他手段了結自身,其實本身就說明他有足夠的責任感。


    雖然他很想去另一個世界見他的師尊,但對於神殿他的態度仍然是很負責的。


    畢竟對他而言,在這裏一個接著一個的雕刻塑像,和死了也沒什麽區別,他永遠不可能雕刻出與師傅一模一樣的塑像,畢竟師傅已經仙去,他心中師傅的模樣也會逐漸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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