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正是燕承庭,此時他就站在他麵前,外頭的月色流淌進來,勉強驅散了這柴房裏的孤寂與黑暗。


    這一幕實在太過縹緲虛幻,跟做夢似的。可穆襄儀見著他,今日種種屈辱與委屈,俱都一起湧了上來,他也顧不得眼前這人是真是假了,直接便撲到了他懷裏,登時便哭了出來。


    燕承庭接了他入懷,他一進來就看到了他形容憔悴的小公子麵上的紅痕,他一得了消息就趕了過來,卻還是晚了一步。


    他印象中的穆襄儀盡管病弱,卻一向是倔強的,很少哭的,可現在他卻徹底崩潰了,撲在他懷裏大哭,似乎要將自己所有的委屈都變成淚水一並發泄出來才好。


    “不哭了不哭了。”燕承庭拍著他的背,努力用他的方式安撫著他。


    穆襄儀才不聽他的,抽抽噎噎地哭了許久,等到眼睛都哭得痛了,才停下。


    他伸出手,抓了抓燕承庭的手,又掐了掐他,待到燕承庭的臉微微擰起顯出痛色時,他才肯放手。


    小公子一邊打著哭嗝,一邊抽抽噎噎地對他道:“你怎麽現在才來?”


    “對不起,是我來晚了,讓我的襄儀受委屈了。”燕承庭伸手擦去他麵上的淚水,這般道。


    穆襄儀紅著眼,對他道:“你怎麽進來的,沒被人發現吧?”


    燕承庭笑著搖頭道:“沒有,我是翻牆進來的,門口那個丫鬟被我打暈了。”


    “她今天帶我進宮了,還要給我驗身。”他說到驗身的時候語氣沉重了一些,似乎有些難以啟齒,他仰著麵,小聲地對燕承庭道,“她還說要把我收為侍臣,我不想,你帶我走吧,好不好?”


    聽見最後那幾句話,燕承庭麵上的笑意卻是隱了去。


    他沒告訴穆襄儀的是,自己現在的處境也比較尷尬。


    他進宮對女帝說明穆襄儀情況的時候,本也隻是為了破壞他們的婚事,可他沒想到女帝竟然如此雷厲風行,立刻便派了人來抓穆襄儀進宮,鬧了這麽一出。


    燕承庭一直以為女帝手段軟弱的任人拿捏的,可能坐上帝位的人,有哪個會是好相與的?


    而且女帝在派人抓人的同時,還派了下屬來查探他。燕承庭被那些人整得焦頭爛額,費盡心思才把自己跟穆襄儀的關係給掩蓋了下去。


    可現在穆襄儀卻對他說,讓他帶他走。


    燕承庭沉默了。不是他不想,隻是他不能。


    他愛著穆襄儀,不然也不會跟他保持這麽長的關係,可他是長皇子,他想要的,不僅僅是一個穆襄儀而已。


    他手下有兵馬,卻無實權。如果他最終的目的是那皇位,他就必須擁有權利。


    皇子是不能幹政的,即使他父親在位的時候為男人爭取過一些權利,到底還是有限。所以他以後一定會是要跟別人聯姻的,這個人可以是權臣,可以是將軍,卻絕對不會是無法給他帶來任何利益的穆襄儀。


    第215章 女帝的寵臣(十)


    穆襄儀是個合格的情人,卻不是一個合格的伴侶。


    況且,男人與男人,雖然亦有人將此當做風雅之事,卻終究還是無法擺到台麵上看的。也許以後,也許很久很久以後,他們不會受到異樣的目光時,他會敢於跟穆襄儀站在一起,但現在,還太早了。


    “襄儀,你先別急,等我羽翼豐滿,有能力保護你了,我再帶你走。”燕承庭這樣道。


    穆襄儀的眸光因為他這句話暗淡了下去,他顫抖著唇,似乎是不相信這話是從他嘴裏說出來的一樣,道:“你不願意?”


    燕承庭住了嘴,一時間不知道要如何迴答。


    穆襄儀紅著眼睛,詰問道:“我是因為你才到這親王府中來的,我是因為你才去接近燕尺素的,現在我落到這步田地,你卻連救我都不願意?”


    他是何等聰慧啊,一點就透。


    但情深不壽,慧極必傷,一直以來都是不變的道理。


    他若蠢笨點,便不會被牽扯進這無邊的旋渦裏,也不會陷入這進退維穀的境地。


    穆襄儀越想越難受,越難受便越是悲哀,他看著麵前這個俊朗的男人,從他們相識起他就一直深陷在這人的愛意裏,可現在這個男人卻將他當成了棄子,要將他拋下了。


    穆襄儀眼中含著淚,卻倔強地沒有再讓它落下來,他對燕承庭道:“我……你可知她會怎麽對我?”


    他指著自己臉上未消的巴掌印,對他道:“這是今日她給我的,以後呢,以後還會怎樣?她恨我欺騙她感情,恨我已經被人碰過,你留我在這,就不怕我有一天死在她手裏麽?”


    “她不會殺你的。”燕承庭搖搖頭,努力想伸手抱住他,卻被穆襄儀躲開了。


    穆襄儀微微揚起頭,想將即將滾出眼眶的眼淚逼迴去,但他到底還是沒那麽堅強,那眼淚又順著眼角滑落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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