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尚書府熱鬧異常,即便是內宅,也來了鄭氏的許多姻親和這個王朝官吏的妻女,10:30左右,那位安德王妃竟也來到鄭府,與鄭家的長媳次媳長女次女一起看著**替我梳洗妝扮,她先是含笑命**剪下一縷發送去王府,隨後甚至還親手調整了一下婢女插的一枝發簪的位置,午飯罷,尚書夫人帶著幾個侍妾,親臨小樓,她的氣色雖然還是略顯憔悴,但比起前幾天已經大為好轉,她溫婉慈愛地作了一番臨嫁叮嚀,大意是滎陽鄭氏書禮傳家,而今我出嫁之後,須孝順婆母,敬重夫婿,和睦妯娌,諸如此類等等,此後,她與眾人至外室喝茶,讓隨身一個上了些年紀的女侍向我細細講了一通婚禮上的儀式禮節,而後,時間一點一點過去,直等到下午16:11,迎親隊伍才終於姍姍而至,上天,原來這個暗黑時代婚禮是在黃昏舉行的!


    團扇遮麵,在一大堆人簇擁下上車,我一團心焦!


    ——18:00,婚禮儀式會不會還沒結束?!上天,我早就應該弄清楚婚禮流程的,現在,追悔已晚!


    幸好並無交通堵塞,大約半小時後到了蘭陵王府,雖然扇子遮住視野,但一重重院落裏分明都是人,看來這座府邸裏,也是賓客漫溢!約10分鍾後,下車,進一大堂,緊接著是一大堆繁瑣的儀式,最後終於進入內宅,然而——,新房竟不是當日的紫藤院!


    我倒吸一口冷氣,當初,我並沒走遍這座府邸的每一個角落,此刻,甚至連自己身處的方位也搞不清楚,等一下又怎麽能成功呢?! 嗬,真是弱智,這些天,本來隻要稍稍問一下,就可以清清楚楚地弄清楚婚禮的具體時刻和新房的位置,但是,我竟什麽也沒做!


    坐在**,我心煩意亂。


    “請新人卻扇。”聲音極熟,很象是那位廣寧王妃。


    “不行,” 迴答她的是不辭辛苦與鄭氏長媳同來送嫁的安德王妃,一進新房,她就開始活潑起來,“二姐姐,哪有這麽容易的事,”她笑道:“按常禮,四哥也得好好肯請一番吧,若是得不到新人的歡心,那就隻能看這團扇麵了。”


    “真是淘氣,”廣寧王妃玩笑地嗔啐了一句:“連你四哥也要戲弄。”隨後建議蟲豸高肅即興吟一首卻扇詩來滿足安德王妃的要求,蟲豸果然吟了一首,“好了,”立刻有劈啪拍掌聲,是小胖子興奮起勁的嚷嚷:“四伯父做好了,快拿掉扇子!”


    “小孩子瞎嚷什麽,”安德王妃笑斥道:“去,一邊玩去。”但她倒也並沒再橫加拖延,隨即命侍女將團扇移去,——房間裏,富麗堂皇,從門旁到床邊,站滿了高高矮矮的貴婦侍女孩童少年,所有的目光都投射過來,停留在我臉上,空氣裏一時竟是靜寂無聲,那些中古看客的表情各自不一,想必心中的想法也是千差萬別的吧。


    蟲豸高肅走過來,在我右邊坐下。


    兩、三秒後,侍女紛紛向床帳中拋擲五色花果,眨眼間灑了個滿帳盈床,看客們竊竊歡笑,幸好都是些幹花和小的棗栗等幹果,砸上了也沒妨礙,緊挨在床邊的一個幼童見狀大為高興,突然掙脫**懷抱,飛速爬**來,搖搖擺擺歡天喜地地滿兜圈起花果來,蟲豸伸臂抱住他,他即不樂,手舞足蹈咧開嘴嗚嗚鬧騰起來。


    “六妹,”廣寧王妃笑嗔道:“還不把欹兒抱下來。”一個著翠綠衣裾的少婦微紅了臉,立刻過來接了小爬蟲,隨後讓站在窗前翕嘴笑的小胖子和他的那位三哥牽了小爬蟲出去,“果多子多,”廣寧王妃笑道:“願三、五年後四弟和弟媳兒女滿床。”


    蟲豸微笑謝她。


    灑畢花果,侍女端上五彩絲繩連結的兩盞酒來,這一儀式有個古怪的名稱叫做:合巹。取杯,喝下,原來盛的是白開水,並不是酒,而後,女婢奉上玉盤,裏麵是一同心發結,隻是比早上剪下的粗了許多,蟲豸拿起發結,用簪子綰在我發髻上,才綰罷,進來一個十三、四歲的胖胖少年,躬身施禮道:“四哥,宮中來傳,大家車輦馬上會到,父王命我來稟告四哥。”


    蟲豸下床,拜請廣寧王妃主持一切後離去。


    廣寧王妃請那位翠衣少婦陪了鄭家長媳晚餐去,眾看客也隨之散去,隨後,她即吩咐悍婦營十一娘帶眾婢收拾床帳,重換枕席,自己則和安德王妃陪我進相通的西邊另一室卸妝,但還沒等坐下,突然氣喘籲籲來了一個二十上下的漂亮侍女,“皇後今兒會隨聖上一起來,”她跪拜稟報道:“我家王妃請兩位王妃前去恭迎皇後。”


    “妹妹暫時不要卸妝了,”廣寧王妃笑著向我道:“等一下皇後可能會召見妹妹的。” 又命青春痘等好生侍侯,爾後與安德王妃帶著侍女匆匆而去。“王妃,”青春痘很是激動興奮,“皇後一般是很少出來的,沒想到今天也會來。”嗬,她改稱唿倒也改得極溜口,連個疙楞也不打一下。


    “我很累,”我道:“小爻,你帶大家出去一會,讓我單獨坐一會兒。”


    “王妃,”她立刻不安地看著我,忐忑問:“您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沒有,”我道:“我隻是想靜一靜,你們去吧。”


    她遲疑地帶眾婢卷簾而出,我掏出電子表,18:01,上天,我還有機會!——推開南麵長窗,外麵是青石地麵,我翻窗而出,顧不得是否有人看見,繞牆西奔,跑過花木假山,眨眼間,已遠遠拋離了那座房子,但是,西北角,一座涼亭裏,一個執戟武士正詫異萬分地看著我。


    “快告訴我,”至亭旁,我索性停下問他:“往湖那邊怎麽走?”


    他驚訝得目瞪口呆,半晌才指指西北麵道:“奧瓦西諾,勒夫卡拉吃吃啊唯勒,踢塌唔瓦……”


    “謝謝!”


    我狂喜,原來這裏就靠近湖邊,正想以百米衝刺速度狂奔,猛地瞥見一人從西南飛快走來,上天,是那個斛斯羽,隔開亭榭花木,彎彎曲曲距我大約百米!


    oh,hell!


    我空咽了一口氣,拔腿狂奔,嗬,以我的速度,在到達湖邊前,應該還不至於被他追上吧!


    穿過一片芍藥花圃,又過了一小片竹林,前麵,五十米外真的就是柳林,穿林而出,果然是湖南岸,但是,我霎時楞住——


    湖上空,並無相約的飛機,長橋上卻赫然站著貝鬆教授!


    看表,18:12,我並未逾時。


    奔至橋頭,貝鬆也早已看到我,迎了過來,“教授,”我喘著粗氣問:“飛機呢?!”


    “這個……”


    “教授,”我頓覺胸中仿佛被掏空:“你沒飛來,是不是?!”


    “博士,”他吱唔道:“這個,我、確實沒有駕飛機來,”爾後他看著我,目光一派清澈:“博士,皇帝今天也會駕臨蘭陵王府,如果新娘當場失蹤的話,你讓王爺怎麽辦?何況,新娘還是敵國國籍,弄不好,禦史中丞會聞風而動,上奏彈劾,”他鄭重道:“柳博士,這個時代和我們的時代不同,在二十一世紀,博士你這樣做,並沒什麽大礙,但是,在這個時代不行,博士,王爺會因為你和我顏麵盡失,獲罪丟官的!”


    我冷笑:“那又如何?”


    他看著我,一臉詫然,“博士,”過了半響,他訥訥道:“這幾年我們在四王爺那裏募了大量的經費,就是我們在長樂開采的那個鈾礦,當年也是他的封地,博士,”他語氣漸漸凝重:“中國人有句古話叫做‘知恩圖報’,所以,我們不能這樣做。”


    我隻覺全身僵麻。


    “博士,”他自然也看出了我的情緒,深吸了口氣道:“等過了半年以後怎麽樣?到那時,就不會再有很多人注意你們的婚姻的,在這期間,我們可以通過經常性的碰麵來——”他突然卡住,神色警覺不安,“博士,你好像被跟蹤了!”


    哼,一定是斛斯羽。


    我隻覺疲憊,不想說任何話。


    “


    教授,你先走吧,”我歎了口氣道:“不過請記住,不管如何,你隻能承認在湖邊碰巧遇到我。”


    “好,”貝鬆點頭:“博士,我會盡早來和你聯係的。”言罷,他沿湖南行,而我,繼續往湖西走去,走至橋中央,停步,扶橋欄往東南看去,貝鬆已行至湖邊亭畔,與放慢了腳步的斛斯羽相遇,兩人停步,準確地說看上去他應是被斛斯羽叫住,兩人說了幾秒的話,接著,貝鬆繼續南行,斛斯羽則快步沿湖走來,眨眼間,就到了長橋上,“王妃,”他依禮深揖,爾後看著我問:“你怎麽到這裏來了?”


    望著遠處湖麵,我淡淡迴答:“我隻是來湖邊看看。”


    “王妃,你不必看了,”他怫然不悅:“那個崗哨,我是不會撤掉的。”


    他果然不信我。


    霎那,空氣仿佛凝固,北岸石亭中,那個執戟士兵象acropolis殘柱一樣杵立著,湖邊,隻有柳樹枝葉如煙籠般在風中拂動,風吹過,清澈的湖麵漾起微波,一行**捧著竹盒陶罐從湖南岸經過,黃昏的天色下,分明都在吃驚地北顧——


    “王爺為了王妃,可以放棄弱水三千,”他徐徐道:“而宇文,終其一生,也不可能象王爺一樣娶王妃為妻,”目光移向水麵,他緩和了語氣道:“王妃你已經懷了王爺的骨肉,即便是為了腹中的孩子,也不應該再作如此事。”


    oh,hell!


    ——但是,與一個一千多年前的中古人類又有什麽好講的呢?!


    “按齊俗,新婚當日新娘是不可以隨便外出的,” 他深施一禮道:“王妃,請迴去吧。”


    我無語,木然往迴走,他跟在後麵,顯然是並不放心,離湖,穿過柳林,前麵,竹子中突然匆匆走出三、四人,是悍婦營十一娘和她麾下的女婢,嗬,來得可真快啊!——她驚愕地看著我,確切地說是看著我還有後麵的斛斯羽,“王妃,斛斯將軍,” 她目光犀利憤怒,臉色鐵青問:“你們怎麽到這裏來了?!”


    “屋裏很悶,”我道:“我隻是出來走走。”


    “出來走走——”她憤怒道:“老奴婢怎麽沒看見王妃你從正門出去呢?!王妃你要出門,可以傳喚我派小婢們跟隨侍侯,我們蘭陵王府的規矩曆來如此!”轉而向斛斯羽,冷冷道:“斛斯將軍,是不是?!”


    “府中當然是有府中的規矩,” 斛斯羽微慍道:“營嬤嬤你是府中長者,怎麽就這樣沒規沒矩的在王妃跟前說話!”


    悍婦一楞,爾後終於收斂了些,強壓著滿腔憤怒生硬行禮,“王妃,”禮罷,她虎著臉硬繃繃道:“請王妃您迴去吧,按我們大齊的禮儀,王妃您今天是不能隨便外出的。”


    嗬,真是強悍啊。


    我不想說一句話,木然跟著這個對我充滿鄙薄憤恨的中古女人一路東行,有了悍婦一行,斛斯羽終於不再尾隨,進屋,才坐下五、六分鍾,突然來了一個發髻危聳衣飾古怪的宮廷女官,陪伴著她的是貴婦太夫人身邊的兩名女侍,“皇後諭旨,”女官微笑著宣布道:“召蘭陵王妃去蘭桂堂覲見。”


    於是,出門,往東而行,穿過兩道花牆,一片桂樹林子,大約一刻鍾後,就看到了一座極氣派的大宅,院落裏,一溜排頂盔貫甲站立著的都是執戟武士,女官傳報後,入內,裏麵已經燃起燭炬,燈光下,大廳上金壁輝煌,珠光耀眼,麵南座北的主位上,端坐著一個二十上下、衣飾華美的年輕女子,橢圓微胖的臉龐,眉毛濃長,皮膚白皙,眼神是與年齡不相符合的平和持重,幾名侍女替她打著扇子,兩旁,是七、八華服貴婦,那位貴婦太夫人陪坐右列上首,安德王妃妯娌也赫然在座。


    ——原來皇後竟是一個這麽年輕的女子。


    但我,卻還必須給這個女孩行那種惡心的跪拜禮,“皇後聖安。”上前,我拜伏在地,行蠻荒大禮。


    “姐姐請起,” 中古皇後眸中分明閃過一絲錯愕,但隨即就恢複她原有的持重,“都是自家骨肉,不必拘禮,”她平和地微笑道:“姐姐請坐。”


    女官放了坐席,就在安德王妃的旁邊,我拜謝入座。


    “太夫人果然娶得如意佳媳,”年輕皇後微笑向貴婦道:“真是可喜可賀。”貴婦微笑謝道:“這都是托了大家和皇後的洪福,老婦才得以賢媳承歡膝下。”


    兩旁眾人也加入話團,笑語盈聲地附和了她倆一陣。


    隨後,中古皇後一一介紹在座諸貴婦,左列上首年約二十七八歲、一張極似《waterloo bridge》裏費雯麗的臉、穿翡翠綠衣裾的美麗少婦是蟲豸高肅的叔母任城王妃,她旁邊的依次是皇帝的兩個妃子胡昭儀、穆夫人,我離席,分別給貴婦太夫人、任城王妃行大禮,與其她人行平輩禮,禮罷,又聽這些人閑話了三、五分鍾,爾後,中古皇後命侍女端來兩串頸珠,一塊碧玉,作為恩賜,於是,按所謂禮儀,我又行了一次惡心的跪拜禮,幸好,賜物罷,她即微笑道:“今晚是姐姐的吉日,本宮不便留姐姐一起用膳,姐姐請早迴吧。”轉而吩咐女官道:“你們小心送蘭陵王妃迴去。”


    我再次向她行跪拜禮,爾後拜貴婦和任城王妃,末了辭出。


    外麵,夜已黑,天空,沒有月亮,沒有星辰。


    迴到住所,悍婦營十一娘即黑著臉道:“王妃您剛才為什麽不行宮廷大禮,”她長臉如冰,“阿婭沒稟告過王妃您嗎?命婦覲見皇後,行的是宮廷大禮,不是家常大禮!”


    我恍然,嗬,那位中古皇後的錯愕想必也是為此了!


    阿婭自然是好像說過,隻是我全沒在意罷了,“我知道了,”我道:“現在時間不早了,你傳飯吧。”


    “王妃,”她冷冷道:“按齊禮,今晚得等王爺迴房後,才能傳飯的。”言罷命兩親信婢女留在內室仔細侍侯,自己挑簾到外間去了,兩女婢一站窗前,一站簾旁,分明是兩個崗哨,如此寂寂地過了大約半個小時後,我忍無可忍,問道:“王爺他什麽時候迴來?”


    “這個,”一婢彎腰迴答:“奴婢們不知道。”


    我氣結。


    “小爻呢,怎麽一直沒看到她?”


    “小爻犯了錯,”女婢道:“按府裏的規矩,營嬤嬤罰她從今兒起去清掃馬廄了。”


    我怔住,青春痘犯的事,想必就是沒守住我吧!嗬,悍婦的動作倒是極快,已經把青春痘處罰到那種肮髒的馬廄裏去了,正欲問仔細些,“王妃,”悍婦營十一娘突然在簾外報道:“弘德夫人派人送賀禮來了。”說罷,未等我迴答,簾已卷起,一個十六、七歲、步態舉止十分嬌嬈的彩衣少女帶著一捧著禮盒的老婦走了進來,“王妃玉安,”行禮罷,少女命隨行老婦呈上禮物,“我們夫人剛才見了王妃,心中十分敬慕,”她嬌聲柔語道:“夫人很想親來拜賀王妃,但是因為要在蘭桂堂陪伴皇後,走不開,所以特命小憐奉上一斛大食明珠,送來給王妃以作賀儀。”


    我謝過,悍婦營十一娘接了禮盒。


    “我家夫人的母兄城陽王穆侍中大人與四王爺一向是極好的,侍中大人視王爺為兄,王爺也視侍中大人為弟,”她嬌滴滴柔語道:“我家夫人說王妃您也就象夫人的姐姐一樣,以後也當象侍中大人與王爺一樣,常來常往,作閨中好姐妹。”


    我啞然。


    ——初次見麵就說得這麽肉麻,那位弘德夫人意欲何圖呢?


    但,管她呢,我何必去揣測一個千年之前古代女人的用意,“嗯,”我含糊敷衍:“好啊。”


    她微微嬌笑:“我家夫人聽了一定會很開心的。”隨後行禮拜別:“奴婢就不再打擾了,王妃您請早點休息吧。”禮罷,嫋嫋娜娜地帶了老婦離去,空氣裏卻很久才散去她身上的茉莉花氣息。


    嗬,真是惡心的氣味……


    所謂明珠一斛,還不如是一份italian


    pizza。


    又過半小時,悍婦營十一娘依舊不肯傳飯,幸而有一盤棗栗仍在房中角落裏,揀出棗子,我吃剩一小堆棗核,隨後卸妝洗浴,擦幹頭發後倒頭就睡,“王妃,請起來,”悍婦一臉慍怒站在床前,聲音堅澀粗嘎:“按齊俗,新人當坐著等夫婿迴來,決不可以失禮先睡的!”


    我不理睬。


    她忿忿然又重複了數遍,我隻當她是夏夜池塘裏聒噪的青蛙,僵持七、八分鍾後,她憤然退出,嗬,真是累人,這個惡心的暗黑時代,那個貝鬆教授,真的已經是一千年前的道士綦毋懷文,而不再是長春藤的貝鬆教授……,我的計劃,全付與流水……


    朦朧中,我沉沉入睡。


    天晴,風和日麗,路邊草木成蔭,艾倫將她的跑車開得飛快,不一會兒,公路盡頭出現一個頗具印地安風格的小鎮,“星辰,這裏的餐廳有一道鮮美的烤乳豬大菜,”艾倫笑容燦爛,揚起眉梢道:“而且,他們還有正宗的波爾fite葡萄酒,我們去嚐嚐原始烤豬風味,吃完了,再去看當地人跳印地安舞蹈,怎麽樣?”


    我食指大動,立刻讚同。


    走進餐廳,沒有侍應生,卻看到一個印地安老婦在賣一碗碗古怪的湯藥,“這個,是最好最安全的墮胎藥,”她看著我麵容奇怪地笑道:“二十七美分一碗,喝吧,這可是你一直在找的藥呢。”


    “謝謝。”我狂喜,把錢給她,喝下一碗,頓覺心中大鬆,“星辰,”艾倫叫嚷著驚惶失措從餐廳另一頭跑來,一把抓住我手,“你怎麽能喝這種迷信的草藥呢!會出事的,你想吃藥,我就是醫生啊!”


    “艾倫,”我搖頭,“你是血液病權威,但不是婦產科醫師。”


    “你可以跟我去醫院,”她急道:“這個老婦不像好人——”一碗肮髒的藥汁霎時劈頭蓋腦潑來,頃了我和她滿頭滿臉,原來是悍婦營十一娘,她穿著一身黑色的女巫長袍,象魔幻片中惡巫似厲聲冷笑起來,“女俘就是女俘,沒了孩子,等著,王爺會撕了你去喂鱷魚!呃哈哈——”頓時大風卷來,吹得門窗唿唿震響,一轉身,竟忽然不見了艾倫,連悍婦營十一娘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當啷”巨響,擲在我腳下的是一柄寒氣逼人的長劍,“撿起來,”是蟲豸高肅,他臉色鐵青,野獸般陰戾睥睨地看著我,仿佛我是一隻卑賤醜陋的螞蟻,“你想死本王不攔你!”


    我拿起劍,猛地砸碎玻璃,跳窗狂奔。


    外麵,烏雲密布,雷電交加,喘著粗氣跑出百米,前麵,是一大湖,oh,god,貝鬆教授駕著直升機正在湖麵上空盤旋,奔至湖邊橋上,我抓住飄浮的繩梯,飛快向飛機上攀去——


    “嗖——”


    一箭飛來,“噌噌——”機身下繩梯驀地斷裂,頓時,我與半截軟梯一起向滿是鱷魚的湖中墜去!


    “啊——”


    “星辰,”恍惚間有人在叫我,睜開眼,原來是一場惡夢,我還睡在**,暈黃的燈光下,咫尺之近的是蟲豸高肅的臉,“怎麽啦,”他撫我的臉,“不舒服嗎?”


    “不是,”我淡淡道:“隻是做了個惡夢,掉進了水裏。”


    他仿佛怔了一下,隨即抱我入懷,“以前的事不會再發生了,從今天起,即便是豫兒,也不會再和你淘氣的,” 他吻我臉頰輕語,“我們會生一大堆的孩子,兒孫繞膝,白發偕老。”


    “嗯。”我敷衍。


    他大為高興,撫摸了一陣我腹部,隨即突然象貪婪的餓狗一樣抱住我吮吸,粘塌塌的,喘著酒氣,長發披散五官痙攣分明是一頭中古野獸,哪裏有半絲人的影子。


    嗬,真是惡心!


    剛才,我不該醒來。


    這個荒蠻獸類的時代……


    ——我的人生決不能終結在這裏!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蘭陵王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飛短流長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飛短流長並收藏蘭陵王最新章節